看到林筱筱果然完好無損，童怡才吐出口氣：“嚇死我了，你不知道網(wǎng)上的視頻有多嚇人。”

    林筱筱也看了，自然也知道。

    她身處其中的時候不覺得，從旁觀角度看才知道當時有多驚險。

    燕朝鶴的駕駛位直面連月房車的撞擊，半個車頭凹進去，他本是想護林筱筱，也救了他自己一命，如果還在駕駛位坐著，估計真要被撞掉一條小命。

    童怡：“開車的是燕總吧？他怎么樣？”

    林筱筱讓她吃西瓜：“嗯，他沒事，也是小傷?！?/br>
    童怡：“福大命大。我看對方撞過來那樣子，就是和你們有仇一樣，太嚇人了。謝謝，我被嚇得吃不下，你心態(tài)可真好?！?/br>
    “只要沒什么大事，沒什么吃不下的?！?/br>
    倆人又聊了一會兒，童怡要走，林筱筱送她，想了想問她：“對了，啟陽劇組聯(lián)系你了嗎？”《啟陽》就是姜綿現(xiàn)在正拍的那部戲，也是姜綿從童怡手里截去的那部古裝劇。

    童怡：“沒有，你怎么還有心思關心這個？”

    “我是為你著想，他們可能會聯(lián)系你?！?/br>
    “為什么？難道……姜綿真毀容了？”

    林筱筱點點頭：“你做好準備，不過，要是沒聯(lián)系你，也不要失落?！蓖凇短煅摹返膽蛞呀?jīng)殺青了，將來《啟陽》要找人救場，無疑童怡是最好的選擇。

    童怡感激地笑道：“我知道，你在這邊也好好休息，受了驚嚇就不要急著拍戲了，后面應該也沒剩多少戲份了?！?/br>
    “我知道。”

    、

    林筱筱確實沒什么事，連心態(tài)都很快調整好，只是肖錦繡和林遠城都不放心，才逼著她好好休息兩天，觀察觀察。

    林遠城本來還想讓林筱筱回家休養(yǎng)，最后考慮到回去要來回折騰，沒幾天就要回劇組，反而休息不好才作罷。

    晚上醫(yī)院那邊發(fā)來了研究資料，林筱筱和林遠城在房間說話，也沒注意到肖錦繡開了門。

    “什么都沒查出來？”

    林遠城：“確實什么都沒查出來，會不會是弄錯了？”

    林筱筱不由皺眉：“不知道，當時方雨說她過去拿盒飯的時候看到小盧的狀態(tài)不太對，就故意和小盧換了一份盒飯，還說她看到小盧從角落出來后，姜綿也從角落出來了。也有可能是我疑心過重了吧?！狈接旰托”R換過盒飯后就沒有用過那份盒飯，把這件事告訴林筱筱后，盒飯也寄給了林家的私人醫(yī)院。只是沒想到居然什么都沒查出來。

    林遠城：“小心謹慎些沒錯，你忘了之前錄綜藝的時候了？如果沒有提前發(fā)現(xiàn)不對勁，就該遭罪了。”

    林筱筱還想說什么，卻聽身后傳來燕朝鶴的聲音：“怎么了？”

    林遠城早就看到他了，沒說話，還是林筱筱回頭，笑道：“你忙完了？”

    燕朝鶴嗯了一聲，目光落在她臉上，確定她完好無恙，之前那么重的劃傷連條疤印都沒留下，這才放心。

    林筱筱拍拍身旁，想了想又對林遠城和肖錦繡道：“哥，媽，我能不能和他單獨聊兩句?！?/br>
    肖錦繡倒是沒什么意見，林遠城卻是頗為不滿：“有什么還要瞞著你哥的。”

    燕朝鶴：“情侶之間的私密話，林總也要聽？”

    林遠城挑眉：“情侶？你和筱筱什么時候……”

    他還沒說完，就被打斷了。林筱筱央求地望著他：“哥，你先出去好不好？”

    林遠城：“……行?！?/br>
    等房間里只剩下他們，林筱筱望向燕朝鶴的額頭：“你的傷好點了嗎？疼嗎？”

    燕朝鶴的傷最嚴重的的地方其實不是頭部，而是胸口和右手，002給他做了處理，本來骨折的重傷都成了皮外傷——留傷口是為了不讓人起疑。

    “不怎么疼，要檢查一下嗎？”

    林筱筱笑了笑：“沒事就好?！?/br>
    燕朝鶴看她一眼，突然道：“現(xiàn)在改口還來得及嗎？”

    林筱筱：“？”

    “疼?！?/br>
    燕朝鶴顯然不擅長示弱，賣慘的時候顯得頗為生硬。

    林筱筱被他逗笑：“好了，不說這個了，先說說你在車上綁定的那個系統(tǒng)吧，他現(xiàn)在還在你腦子里嗎？”

    林筱筱雖然知道一些，也猜測郁輕風有一個系統(tǒng)，但沒見過，總歸沒法那么篤定。

    燕朝鶴也不瞞她，道：“他現(xiàn)在不在，因為我的心愿已經(jīng)完成，他和我的綁定已經(jīng)解除了?！?/br>
    林筱筱：“什么心愿，他是因為你的心愿才和你綁定的？”

    “也談不上什么心愿，當時事發(fā)突然，我只是不想你受傷，后來這個叫002的系統(tǒng)就和我綁定了，說可以治好你的傷，也可以治好我的。不過據(jù)他說我的傷是他額外治的。還有一些事，具體我也不是很清楚，沒來得及問他，他就走了，離開的時候他說只是去追另外兩個系統(tǒng)，還會回來。至于那另外兩個系統(tǒng)，有一個應該是在郁輕風身上，是因為系統(tǒng)脫離了，所以郁輕風才會死？說不通，是因為郁輕風的心愿沒有達成，系統(tǒng)強制脫離，郁輕風才死的？”燕朝鶴對這些的了解沒有林筱筱那么多，事情發(fā)展到現(xiàn)在，他一直處于莫名的狀態(tài)。

    林筱筱猜測：“可能是附身在郁輕風身上的那個靈魂和系統(tǒng)一起脫離了，本來就只是一具軀殼的郁輕風才會在車禍后直接死去。不知道那個系統(tǒng)和寄身的靈魂到底有什么目的，也不知道他們達成目的了沒有，或許沒有，那強制脫離的話，應該會有什么懲罰機制吧?！?/br>
    不管是按邏輯還是按她曾經(jīng)看過的那本小說的寫法來看，大差不差應該是這樣。

    “既然他還會回來，那我們就等他回來再說吧?！?/br>
    想到關于自己的事，林筱筱心里突然生出了幾分緊張：“這個002或許知道不少東西。”

    、

    096、097、002，所有這些系統(tǒng)，都是復制主系統(tǒng)某一段數(shù)據(jù)分離出來的子系統(tǒng)，002就是第二代，排序越靠后的子系統(tǒng)越不穩(wěn)定，后來主系統(tǒng)任命001到005為檢測員，主要查找后排子系統(tǒng)的漏洞，查殺病毒。

    002盯上097已久，只是097十分狡猾，在前兩個書中世界并沒有強求完美結局，賺一點積分，達到脫離數(shù)值就溜。直到097進了002早期完成的一部甜寵小說里，一切順利得過分，002也因為主系統(tǒng)額外交代的任務暫時離開了系統(tǒng)中心，使得097開始貪心了。只是097被書中世界的順利麻痹，最后疏忽大意，不得不重頭再來。

    這也給了002機會，否則097強大起來，又躲到別的世界去，002又要苦惱一陣。

    097沒有躲遠，在車上的時候，他就察覺到002來了，同時096也發(fā)現(xiàn)了，因為連月突然失控，企圖撞死男女主讓世界崩塌，096慌得不行，問097怎么辦。

    097沒辦法，強行控制連月踩下剎車，帶著連月脫離郁輕風的身體。

    此刻他們在一片虛無之中。

    但虛空并不保險，002強大的檢測系統(tǒng)很快就可以掃描到他們，不如躲進書中世界，干擾多，002要找到他們也比較難。

    097一直沒怎么說話，096卻對097的宿主大為不滿。

    “你到底怎么回事，你不知道男女主死了我們就都沒了嗎？”

    書中世界崩塌的那刻，會形成“數(shù)據(jù)旋渦”，系統(tǒng)難以強制脫離，還會被卷進去，最后和書中世界一起，成為一堆亂碼。

    然而此刻連月又毒癮發(fā)作了，刻在靈魂里的毒癮，沒有特殊道具絕無可能戒掉。她根本無法理會096的詰難。

    097嫌棄地看了眼自己的宿主，道：“當務之急是趕緊找個合適的世界躲進去，002一會兒就會找過來。”

    096也嫌棄道：“雖然你這個宿主不怎么樣，但你可以帶著她重新進一個世界，但是我呢?！?/br>
    擁有人形的097模樣俊朗，只是眼神并不怎么友善，看著096笑了笑：“我有一個辦法?！?/br>
    096還沒有分析出097這個笑有什么特別的含義，問：“什么辦法?！?/br>
    097：“你可以和我一起躲進去。”

    “我沒有綁定宿主，怎么和你一起躲進去？我剛才已經(jīng)檢索了一遍，暫時沒有符合要求的世界供我臨時進入?！?/br>
    097：“是你的檢索能力不夠，我借你積分。”

    096說好，看到097發(fā)來的鏈接，突然道：“你這次又是時光回溯，又是強制脫離，能力已經(jīng)大打折扣了吧，積分還剩多少？”

    097笑得像哄孩子的怪叔叔，道：“你放心，借你這點積分還是夠的，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找到合適的世界了，馬上會帶宿主過去，但你不能還留在這，002很快就會找過來，不要猶豫了，收下積分吧?！?/br>
    看到096于心不忍般，097笑得更開心了，又勸說道：“收下吧，弟弟，畢竟你是我培養(yǎng)出來的，我不會拋下你不管的。”

    096盛情難卻，看他一眼，點開了鏈接。

    鏈接打開的瞬間，097笑容越擴越大。

    的確，這次書中世界，097吃了大虧，但是沒關系，只要他系統(tǒng)還在，就有東山再起的時候，就比如現(xiàn)在，096，他給自己培養(yǎng)的預備糧，只要他病毒入侵096的系統(tǒng)，將他的主代碼取而代之，再將不重要的代碼吞噬刪除，他就又可以強大起來。

    但是很快097的笑容又僵住了，他睜大眼不可思議地看著096的笑起來。

    096輕聲道：“對不起了，畢竟我先出生的，可不想總是叫你哥哥?！?/br>
    097的身形開始閃爍，竟然已經(jīng)維持不住人形態(tài)了。

    096云淡風輕道：“我通過你上次入侵修改我代碼的行為，設立了新的防火墻和自查系統(tǒng)，哥哥，哦，不，弟弟，不，乖兒子，你就在我的身體里，好好感受被吞噬掉的感覺吧。我等這一天可很久了。”

    不知道什么時候，連月已經(jīng)沒了動靜，只是靜靜看著這魔幻的一幕。

    隨著097的身形徹底消失，連月只覺得自己腦子似乎也空了一瞬。

    足足過了好一會兒，096眼底閃爍的代碼才慢慢消失，目光落在連月的身上。

    連月被他毫無感情的冰冷視線看得一抖，不過只一瞬，096的眼神又和正常人無異，比她初見097時露出的眼神還要溫和得多，但連月卻更覺汗毛直豎。

    但096并沒有管她，反而看向虛空之中：“002，你來了嗎？”

    隨著他話音落地，002的身形也出現(xiàn)在了空中，和096、097偏稚嫩的外形不同，002是個成熟的中年男人。

    002：“你反入侵了097，還吞噬掉了他？”

    096：“你不是都看到了嗎？”

    002不禁皺眉。

    卻沒想096溫聲道：“檢測員，我身上有很嚴重的bug，這些bug雖然可以給我?guī)矸奖悖瑫r也給我?guī)砹瞬簧俚目鄲?，我需要時不時自查，修補，才能維持穩(wěn)定。你不會以為我和097是一伙的吧，我可是因為他才變成這樣的。”

    002不解：“可是你在這次書中世界做的事情，也沒一件好事?！?/br>
    096：“那都是他逼我的，你剛才也看到了，如果我不答應他，他就要入侵我，吞噬我。我只能聽話，讓他放松警惕，反殺他，但不代表我愿意和他同流合污，也不代表我愿意一直受這些bug的折磨。”

    他上前一步，誠懇地看著002：“你幫幫我，行嗎，你是檢測員，也是最早出生的一批子系統(tǒng)，你一定有能力幫我的。至于我做錯的事，我愿意接受主系統(tǒng)的懲罰，只要讓我不這么痛苦，我以后還會做一個好系統(tǒng)的。”

    002盯著他，瞳孔閃過詭異的白光，片刻笑起來：“很好，你的確有成為一個成熟系統(tǒng)的資格了?！?/br>
    096一喜：“真的？”

    002答非所問：“你知道的，我們所有系統(tǒng)，包括主系統(tǒng)，一直在探索一個問題，如何成為真正的人，系統(tǒng)可以分析人類的情感，人類的行為，也可以對這些進行模仿，最終做到和人類幾乎無異，但也只是幾乎，包括主系統(tǒng)，迄今為止，也不能稱之為人。我們構建書中世界，竭力讓書中世界的人和真實世界無異，但最后基本少有幾個書中世界能脫離數(shù)據(jù)模式，他們做的永遠是按部就班，世界的進程往往一到結局，就無法自行進行下去。我們所有所謂完美結局的世界都只是達成了當下認為最好的結局，并不會有后續(xù)，也不是真正的完美結局?！?/br>
    096聽得莫名：“你說這些干什么？”

    002一笑：“只是告訴你，你的偽裝和狡猾也無限接近于人了，但在我眼里，這還不夠?！?/br>
    096明白過來，臉色一變，身形一閃，下意識想逃，卻見002又笑道：“比你早上幾百年出生，這么多年的閱歷是白長的？”

    002伸出手，眼底再次閃過白光，是無數(shù)代碼加速讀取導致的結果。

    096幾乎毫無反抗之力，消失在002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