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
“我叫向天歌,你給我記住了。” 向天歌從不怕為了小沙總模糊法律和道德間灰色的界限,從當初小沙總救下自己開始,他就立誓要成為為他沖鋒陷陣的唯一死侍。他的眼里可能沒有那么明確的是非對錯,他的唯一價值準繩就是那個人。 如果要救小沙總就要成為司法公正的敵人,向天歌想,自己還是會毫不猶豫地犯戒,然后主動投案接受應有的懲治。 為他而生,也愿為他玉石俱焚。 面對著突然黑化到比自己更像反派的向秘書,艾左思整個人像是被人拔了舌頭說不出一句狠話,怔在了原地一動不敢動。 面前的人仿佛一個破碎后又被重新粘合的瓷器,正企圖摳下縫隙間的膠水,將自己的碎片化作千千萬萬的武器,用生命的爆裂換取痛擊仇恨的機會。 十二月最后一天,接近零點的風冷到徹骨。艾左思后怕地咽了口口水,哆嗦地纏著嘴唇,莫名地想,原來這就是此刻吹在沙狄傲身上的溫度。 作者有話說: 【1】詹姆斯邦鵝:james·bond是《007》系列的男主角,這里為化用 第24章 總裁見秘書,兩眼淚汪汪(下) 手無寸鐵的王子為了解救被惡龍困住的騎士孤身犯險,毫不意外勇送人頭,為惡龍的恐怖傳聞又添一筆新的物料。 這種噩夢童話任哪個孩子聽了都要哇哇大哭不敢睡覺,實在是聞者悲傷。 救人失敗的王子本人這會兒靠在一個墩子邊上沖著地上沾飽了泥漿的浴袍大眼瞪小眼。 荒蕪一人的工地,一個玩著半裸奔的靚仔試圖死守最后的倔強。 “嗨?” “有人嗎?” “救命啊!” 小沙總吼得嗓子都啞了,回應他的就只有塘里的癩蛤蟆和卷過枯草發出的沙沙聲。按理來說,員工的板房就搭在工地邊上,就算大家放假回家也總有人值班。自己剛才都叫得像只待宰的鴨了,嘶啞難聽到這個程度都沒能因為受不了被逼出來,估計多半是被艾左思那混球放倒了。 好嘛,還不至于蠢到無可救藥,知道走之前搶走向秘書的手機,并且切斷一切求救的可能性。 雪花沒有飄飄,北風卻在蕭蕭。被冷風刮到身上沒一處好rou的小沙總,不屑于讓自己金尊玉貴的身體受到污垢的折磨,于是只能選擇最原始的方法,試圖手動搓熱自己。 他兩手在胸前構成一個完美的交叉,分別扣著另一邊的胳膊飛速地上下摩擦,拿出了鉆木取火的速度和用心。然而事實證明他不是什么野外求生的好苗苗,小沙總喪氣地想,如果自己跟著貝爾去旅行,可能還沒過完第一天就要被踹出節目組。 面對著體溫的逐漸流失,不想在天亮后被人發現前就變成冰雕的小沙總,低下了他高貴的頭顱—— 美麗的皮囊不懼一切污垢,能抗得住所有丑到老家的設計!美,是發自內心的氣質,而不在于用服飾加持! 作為一個戲和錢一樣多的總裁,可以紆尊降貴接受衣品的降維打擊,但絕不允許自己的氣質打折扣。于是他翹著小拇指,將那件布滿了抽象派泥水斑點的浴袍撿了起來,拿出黃袍加身的自信高貴,在空中一抖一甩一披—— 然后他就被泥點子濺了一臉人造麻子。 裝逼可能不一定會遭雷劈,也可能被泥雨淋。別安慰他,他哭一個月就沒事了(。﹏。*) 受了太多委屈的小沙總任由眼中憤怒的火苗點燃四周的黑暗,在絕境中爆發出了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復仇宣言: 艾左思!你給我的帥臉潑泥,等我出去了我就直接給你糊水泥! 親自把你捆起來,丟在水泥車的卸灰管下面的那種! 呵,等到我秘書來救我,你就完了! 我無所不能的秘書……還被他關在小黑屋里啊救命! 我1起來了,我裝的.jpg 還沒腦嗨多久的小沙總突然被現實潑了一壺極地冰水。他可憐的秘書像啃了毒蘋果的白雪公主般生死未卜,他自己則比被后媽虐待的辛德瑞拉更加饑寒交迫,世界上沒有比他們更悲慘的主仆了。 清冷月光能夠照亮的不只有溫柔的海邊和幽靜的森林,還有昏暗的角落和難揣的人心。沙狄傲在低溫中又開始大腦放空,思緒全都飄到了一個人的身上。 剛才艾左思還揚言說要找流氓去玷污向秘書,他那么驕傲、有自尊的秘書,會不會因為不肯屈服而做出寧為玉碎的傻事? 是會一頭撞向墻面,用鮮血捍衛自己的尊嚴;還是會紅著眼睛,用蓄滿卻遲遲不肯掉下的眼淚換取和他再相見的機會? 會不會在這場噩夢降臨時,用常年抿出一個僅他可見的弧度的嘴唇默念著他的名字: “小沙總!” 聲音太過真實,沙狄傲以為自己已經神志不清到出現了幻覺,可是,手電筒筆直的燈光從不同的方向射向工地,像一條條救生繩,將他從陷阱里拉出來。在短暫的失明過后,他的視線終于從一片模糊的黑暗逐漸恢復,開始出現周圍事物的輪廓與色彩。 那個高大的人影逆著光走來,像是救火的英雄、征戰歸來的將軍,在他心間的傷口上留下一枚溫柔且治愈的吻—— 別問為什么是吻,親吻是他能想到的,最能撫平創痛的東西。 那一瞬間,他覺得自己很委屈,他甚至不想站起來奔向朝自己跑來的人,就只想賴在原地,等著那人沖過來哄著他,并且說上一句“是我不好”。 “向天歌!”可小沙總最后還是回應了他,并且掙扎起身撲到了圍欄旁邊。 短暫的幾步距離,好像中學時期的一千米長跑,他的肺緊張到幾乎炸裂,卻又不得不為了及格沖向那條終點線。 兩人的手穿過圍欄的網緊緊交握,明明只是分開了一個多小時,卻像是久別重逢一般讓人潸然淚下。 就是這隔著圍欄的感覺太像探監,直接給這場感天動地的主仆重逢大打折扣。 作者有話說: 本文預計3.17(下周三)入v,當天掉落6k(兩更),感謝各位小可愛支持正版~ 下一章是喜聞樂見的第一場吻戲~ 向秘書:是嗎?但是最后畫風還是會跑偏的 小沙總:你好懂我哦 第25章 幫你擦眼淚的事能叫親嗎 向秘書愣了半天才發現,那個抱著膝蓋插在地上的泥蘑菇,居然是他的小沙總,震驚之余他覺得好笑到有些心疼。 泥蘑菇雖然臟了點,但好在還會隨著冷風偶爾哆嗦幾下,并沒有生命流逝的跡象。向秘書心里最大的石頭終于落地,柳暗花明的感覺讓他眉頭舒展了一些,只想快點跑到那朵看起來可憐兮兮的小蘑菇身邊。 “小沙總!” 于是他喊了他,小沙總很快就循聲抬頭,那雙原本有些黯淡的眼睛在將自己收入其中之后,瞬間如同被點著的引信子,迸發出了微弱卻不容忽視的火星。 沒有星辰大海,沒有山川河流,那雙什么都看卻唯獨不看他的眼睛里,此刻僅僅就只有他一個人而已。 向秘書曾經想象過很多次關于這個眼神的場景,也許是在加州的陽光里、北歐的極光下,又或者是家中的露臺上,有甜蜜的、黏糊的、赤誠的,唯獨沒有像現在這樣無辜又帶著委屈的。 因為擔憂和緊張,向秘書的心跳本就快過平常,而此刻他們隔著圍欄對視,從胸腔里穿行而過的時間如沒電的指針般靜止,來不及泵出的血液將他一顆心填到飽脹酸澀。 向秘書突然覺得惶恐,在小沙總撲向自己的同時閃避了一下半邊臉。他怕自己抑制不住的情感流露會嚇到本就受了驚的小沙總。至少是今晚,他不該再承受這樣莫名其妙的心情了。 “向天歌!” 他叫了他的名字,不是命令也沒有往常的嗔怪,是第一次真正被需要的感覺。 小沙總搶先一步緊緊拉住他的手,向秘書緊咬著下唇,強迫自己將頭擰回來。對方的手明明冷得像快冰糕,可向秘書手心愈發guntang的溫度像是要生生將它捂化一樣。 “您沒事吧?”向秘書的眼神垂落到面前人的頭頂,在對方看不見的地方溫柔非常。 小沙總打了個噴嚏,帶著濃重的鼻音自嘲:“你老板命硬著呢,死不了。”就是凍得慌。 目睹著小沙總在自己面前化身噴嚏永動機的向秘書這才覺出不對勁來。先前只顧著看他的臉,這會兒眼神往下掃才發現他身上只有一件泥里撈出來的單薄浴袍,關鍵是帶子也沒系牢,就這么門戶大開,讓冷風隨意灌進來。 這跟脫光了在雪地里裸.奔有什么區別? 一瞬間,向秘書的臉色比周圍的環境還要黑,本來還醞釀著一點溫柔情緒瞬間被騰升的怒氣沖到一絲兒不剩,多半是老毛病又犯了。 老板不聽話的毛病老不好,多半是廢了,快用向秘書牌言聽計從膠囊【1】。 小沙總感受到了撲面而來的低氣壓,險些有點喘不過氣:“怎么了?” 他的秘書剛剛還對著自己濃情蜜意,怎么一下子態度一百八十度轉彎,開始搞起冷暴力了?這么陰晴不定,得是早更吧,這一定是早更吧? 小沙總再怎么粗神經也覺察出一言不發的向秘書是生氣了,他有些茫然,卻下意識地晃了晃被對方緊緊捉住的手,語氣也放緩了幾分:“怎么了,嗯?”乖覺,討巧,確實是花了耐心去哄人的感覺。 然而向秘書根本不吃這套,小沙總眼睜睜地瞧著他好像觸電一樣立刻撒開自己的手,扭過頭走向身后的酒店人員堆中,取來一柄小工作斧,面無表情地砍向圍欄上的鎖。 金屬與金屬碰撞發出的“咔咔”聲在黑夜中顯得格外詭譎,小沙總看著向秘書那副沉默又咬牙切齒的模樣,心想著這斧頭很可能下一秒就要給自己開瓢。 這得是多大的血海深仇,才能讓自己的秘書起了弒主的心思。小沙總伴著那恐怖的坎鎖聲連連后退,冷汗流了一后背。 “當啷”一聲,手指粗的大鐵鏈被劈開,向秘書就這樣單手拎著斧子,一步步朝他的上司走去,像植物大戰僵尸里重磅出擊的伽剛特爾【2】。 不知道為什么劇情往生化危機方向發展的小沙總惴惴不安,只知道面對向秘書的突然病態,他抖得比產陽光的黑臉向日葵還頻繁。 向秘書幾步沖過來,將自己身上的外套脫下,把小沙總當粽子裹,做完這個動作之后不忘重新撿起剛才扔到了地上的斧子。 ……咋的,還對這斧子念念不忘呢是吧?非法持械是要被拉去坐牢的! 小沙總有些害怕地咽了口口水,不安分的小腳再次向后挪去。 于是一個前進,一個后退,兩人在泥濘不堪的工地里跳起了沒有協商好的探戈,場面一度十分滑稽。 終于,這場逃跑以小沙總后背撞樹而被迫終止,面對著只離自己半步距離的向秘書,他的呼吸變得急促,不知道是害羞還是害怕。 “有話好好說,別沖動!”小沙總伸出手指了指向秘書右手緊握著的兇器,“放下屠刀,世界和平。” 向秘書的食指敲了下斧子的木柄,沉悶的聲音極具威懾力:“可是我覺得現在十分需要有點可以脅迫您的東西。” 小沙總額角下起了泥雨:“真的沒有其他選擇了嗎?” 向秘書沉默了幾秒,嘴角扯出一個有點陰玩味弧度,像是專門釣小沙總一個人的魚鉤:“扔掉也可以。” 他將斧子拋到了一邊,緊接著抬起雙手嗖一下撐到了小沙總的耳側兩邊。“那就得換成這樣。”向秘書的氣息仿佛春天第一縷南風,吹得小沙總輕飄飄的。 猝不及防被秘書樹咚了的小沙總手指腳趾同時蜷縮,一個開始撓樹皮一個開始造豪宅。 救命!艾左思是不是已經痛下毒手,把他的秘書改造成了妖魔鬼怪啊! “我是不是和你說過不要沖動。”向秘書的手向下滑了幾寸,撐在小沙總的脖側,仿佛用點力夾住就能截斷他的呼吸,“有什么問題我來出面,你這樣盲目亂狙只會讓自己受傷。” “大冬天出門就穿個浴袍,著涼也是會出人命的你不知道嗎?” 向天歌越說越激動,聲音一浪高過一浪,直接把小沙總給吼懵了。 “但凡艾左思心里頭良心再泯滅那么一點,現在來路上的不是120救護車,而是殯儀館的靈車!” “我要準備的不是怎么安撫你的心情,而是為你盛大道別禮擬好賓客名單!” 向天歌說著說著,喉嚨就有些刺,像是吞了個沒剝掉栗苞的栗子, 聲音也開始有點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