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節
“嬸嬸!?妖女你的腦子有病嗎!” 景宇本在心中提醒自己要冷靜冷靜再冷靜,切不可再著妖女的道兒,可是沒料到這丫頭片子毫無底線,他委實忍無可忍。 “景少將就是我的藥啊~” 楚靈犀的三觀與節cao已然碎成渣渣隨風飄散,話語一句比一句引人遐想。 景宇怒發沖冠,食指直戳她的鼻尖:“不要以為胡言亂語就能夠岔開話題,楚軍在和談期伏擊魔族軍將,此事你必須給出說法!” 他的嘴如噴壺,楚靈犀嫌棄地皺眉,舉臂阻擋口水,而后叉腰高聲道:“我鄭重聲明,楚一鳴僅僅是個廢物紈绔,他無權代表楚軍,更無資格代表整個楚州,今日的禍是他個人所闖,就該由他一人承擔所有罪責!” 她取下腰間匕首遞上:“我與楚一鳴雖非同母所生,可畢竟算是他的長姐,倘若景少將認為殺他不足以泄憤,那我的命也可以給你,這柄匕首上有特質的劇毒,見血便可斷魂。” “你賭我不敢殺你嗎!” 景宇緊攥的雙拳微微發顫,他的確有砍死妖女之心,但無法動手。 眾所周知,妖族楚州的最強精銳皆在楚家兄妹的麾下,寧殺楚一鳴得罪楚國主,也不能傷楚靈犀惹怒楚云昊。 “我賭你不舍得殺我,即便賭輸也沒什么,能死在英雄景少將的手中,我無怨無悔,下輩子仍舊會纏著你~” 楚靈犀演技精湛絕倫,滿不在乎的痞子態度中莫名透著敢愛敢恨的深情,在場的妖魔兩族將士紛紛化身吃瓜群眾,不由自主地腦補生死狗血戀背后的故事。 妖女惹事不怕事大,見景宇不接匕首,便自我加戲撩逗小景鴻:“不如由你來代替你叔叔動手。” 景鴻亂了方寸,連連擺手:“別…別這樣…嬸嬸…” “嬸嬸個鬼!” 景宇暴力推遠傻侄子,嚴正警告妖女:“你休想借胡攪蠻纏的卑鄙手段混淆視聽、回避問題!” 楚靈犀另換提議:“景少將如果實在下不去手,那就改用和平的方式解決,你可以提任何要求,小女子赴湯蹈火,粉身碎骨,以身相許,在所不辭!” “以身相許”顯然是最能滿足圍觀大眾獵奇心理的一項,兵將皆瞪大雙眼、屏氣凝神地觀好戲。 景宇拒絕妖女的套路,要求另換對手:“既然你說這場風波是楚一鳴的責任,那就讓他親自來和我談!” 楚靈犀絕不能讓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廢物開口,見招拆招:“真是不巧,我剛剛把他的舌頭廢了。” 景宇命令屬下:“準備紙筆!”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楚靈犀從容應答:“他自小不學無術,文不成武不就,斗大的字不識一籮筐,是徹頭徹尾的睜眼瞎。” 景宇無法贏過胡攪蠻纏的妖女,氣急敗壞地吼道:“楚一鳴,是真漢子就別做縮頭烏龜!” 廢物跪倒在地,被楚靈犀的部下死死按住,用盡全力也發不出一絲聲響。 妖女戰神的路子野出新境界:“楚一鳴真沒我爺們兒,咱倆來場漢子與漢子的坦誠交流,不要讓那種娘們兒唧唧的蠢貨影響了心情。” “收你的無恥花招,這場禍事靠你的小聰明根本無法平息!” 景宇的雙手無處安放,不僅不能動手打,連攥領子都不合適,妖女的戰力堪比鋼鐵直男,花招勝過地痞流氓,可是她終究是女子。 “魔妖兩族并無解不開的仇怨,我們共同的敵人是仙界,止戰和談是大勢所趨,若因楚一鳴這混賬逆勢而為,最終結果只能是兩敗俱傷,白白便宜了那幫老神仙。” 楚靈犀收斂痞氣,注視著被魔族兵將環守護衛的馬車,提高音調道:“此為小女子的粗陋拙見,不知柏老將有何高見?” 第172章 良禽擇木而棲,賢臣擇主而事 老將柏毅雄掀開玄色車簾一角,微微頷首道:“老夫身患有疾,行動不便且不宜見風,還望楚靈帥見諒。” 老將出馬,不同凡響,辭尊居卑,不矜不伐,變相壓制楚靈犀那套混不吝的痞招,她不便繼續荒唐胡鬧,規規矩矩道:“柏老將如此客氣,著實折煞小女子。” 柏毅雄甚為大度,吩咐景宇:“既然未有傷亡,得饒人處且饒人。” 柏老將三言兩語止息風波,景宇未再多言,僅以犀利目光怒剜妖女。 楚靈犀恭敬行禮:“多謝柏老將寬宏大量,楚州上下感激不盡,日后如有小女子可效勞之處,萬死亦不辭。” “收起你的虛偽jian詐與假仁假義!” 妖女之言,景宇連標點符號都不相信。 楚靈犀無視他,向老將道:“小女子收到消息,神醫易仲邈身在杜康竹亭,往北行五里即可抵達,祝柏老將早日康復。” “多謝楚靈帥。” 柏毅雄是以不變應萬變的高手,言辭寥寥、謙和有禮,在場者均無從揣測他心中真正所想。 景宇再懟妖女:“無事獻殷勤,必有陰謀!” 魔心與人心相同,常有不合邏輯的詭奇之處,妖女主動時景宇嗤之以鼻,但妖女冷淡時他又莫名忿忿不平。 楚靈犀見柏老將放下車簾,便回歸痞氣女流氓的本性,一步步向冤家對頭逼近:“楚一鳴那混賬冒犯柏老將,我替他收場善后,明明是有事獻殷勤,以表歉意。” 景宇被迫后退,腳步不由得虛浮:“你…你…自重!” “放心,小女子絕不會謀害柏老將”,楚靈犀似笑非笑:“害你還差不多,死鬼~” 她故意拖著曖昧的尾音,使得這聲“死鬼”中頗有親昵且潑辣的nongnong紅塵煙火氣,聲音不高也不低,恰落入周圍幾位兵將的耳中,不愁他們不八卦。 “瘋女人,不可理喻!” 打斷然打不得,罵也罵不贏,耍無賴又不是妖女的對手,景宇惹不起躲得起,用劍鞘戳遠她的肩膀,轉頭沒好氣地命令屬下:“走!” 楚靈犀將戲做的圓圓滿滿,笑將匕首拋給小景鴻:“這是嬸嬸送你的見面禮,后會有期!” 待車駕離去,她的嫣嫣笑意徹底被冷酷絕情取代,揮袖收回捆綁廢物的鞭子,并解開他的禁言封印。 楚一鳴臉上的塵土與血跡混雜一團,愈顯丑陋猥瑣,盛怒之下暴跳如雷:“放蕩毒婦,勾連敵軍將領是誅九族的重罪,爹爹必會為我討回公道,把你五馬分尸、千刀萬剮,讓你永世不得超生!” 楚靈犀簡直被廢物蠢到哭笑不得,又結結實實賞他一巴掌:“我的九族里就有你,不如先送你去見閻王爺!” 慫蛋楚一鳴拽過身旁的兩位爪牙做掩護,改口道:“你…你勾結魔族置我于死地,千罪萬罪都是你的罪,就誅你一個人!” “丟人現眼的東西,連魔界小小的兵將都打不過,還有臉放肆叫囂!” 楚靈犀重甩鞭子,將擋在廢物面前的兩塊人rou盾牌打飛。 在暗處旁觀的厲國主適時現身,楚一鳴以為遇到了救星,高呼道:“厲國主,救命啊!妖女戰神背棄人倫,謀殺親弟,求你速速傳信給我爹爹!” 然而厲國主明顯偏袒楚靈犀,按住赤練九節鞭柔聲安撫道:“不要為不值得的人與事動怒,免得氣壞身體。” 楚一鳴詫異不已,口不擇言:“你…你也是她的姘頭?” 厲國主懶理廢物,繼續道:“靈帥,你已仁至義盡,再費口舌全無用處,直接將楚一鳴押送至玄德殿,由十州國主會審,共商處置之策。” 廢物蠢而不自知:“老子憑什么受審!?” “你的好爹爹楚國主會在玄德殿上親自解惑。” 強者自與強者相交,厲國主同楚國主交情寡淡,更看不上楚一鳴這等紈绔,唯與楚家兄妹來往甚密,當然愿助妖女戰神一臂之力。 楚靈犀還沒有戲弄夠缺心眼的傻弟弟,故意危言聳聽:“魔族柏老將有傷在身,今日暫且放你一馬,不代表日后不追究,倘若魔族鐵騎卷土重來,你盡管帶著這幫無能之輩上沙場逞英雄,我和大哥會好好欣賞你白送人頭的精彩大戲!” 楚一鳴不知死活地嘴硬:“爹爹才不舍得讓我送死,要死也是你們兄妹打頭陣!” 楚靈犀猝然反轉手腕,拔出楚國主腰間的泣血劍,劈手恨甩,那柄閃動陰森血色寒光的兵器便直直落在廢物雙腳間的砂土之中,驚得楚一鳴顫栗跌坐,差點尿褲子。 “妖界十州皆無法抵擋魔族重兵,這場仗再耗下去便是亡國滅族之災,與魔界和談是唯一的出路,可你偏要去招惹魔尊最為倚重的柏老將,以一己之力將楚州推向懸崖絕境,我和大哥絕不會為你們這對蠢出天際的父子陪葬!姑奶奶可以立即同楚州斷絕關系,轉投厲國主麾下,照樣是威名赫赫的妖女戰神!” 楚一鳴這才意識到自己闖下彌天大禍,又見楚靈犀態度決絕,以為她確有拋棄楚州之意,情急之下不得不沒骨氣地哀求道:“長姐…姐…你不能如此絕情…我們畢竟是血脈至親…” “看在同為楚家人的份上,姑奶奶勉為其難大發善心,為你指一條保命的路。” 楚靈犀甩烈焰披風,唇角笑意狷狂邪魅:從剛剛沖在最前的兵將中選十人,砍下他們的頭顱送給柏老將賠罪,此事便可風平浪靜地過去,無需驚動妖界其他州國的國主。” 廢物的烏合之眾部將不約而同地悄悄向后挪動,楚靈犀指了指泣血劍,黛眉意味深長地輕揚:“十名部將的命與你的命,孰輕孰重,須得慎重思量。” 楚一鳴雙手顫抖,扶著冰涼劍柄起身,自私惡毒之念凝聚為殺心,未多加猶豫,猝然舉劍砍向心腹宮翔的脖頸。 利刃即將觸碰肌膚的那一刻,挑起這場殺戮的楚靈犀卻施法術奪刀,望著眼前一張張面孔,或歹毒或卑鄙,或怯懦或驚恐,不禁仰天大笑:“良禽擇木而棲,賢臣擇主而事,苦海無涯,回頭是岸,與諸位共勉。” 她素來不喜詩詞古文,只是從哥哥那里學得幾句,在恰當的時候小小顯擺一番,形象瞬間有高大上的氣質范兒。 楚靈犀送泣血劍歸鞘,即刻變臉為義氣豪爽漢子:“多謝厲國主,今晚我做東,吃喝玩樂一條龍!” 小景鴻奉柏老將之名秘密留下探查妖女戰神的舉動,將所見所聞一五一十轉述。 第173章 妖女的嘴,騙人的鬼 馬車中的柏毅雄斜依轎廂軟枕,聽罷感嘆:“良禽擇木而棲,賢臣擇主而事,講的好。” 景宇以內力為老將揉捏左臂以緩解疼痛,對于妖女既厭棄又佩服:“那丫頭片子一副油滑粗鄙、胸無點墨的模樣,想不到拽起文詞來一套又一套,楚一鳴在在楚軍之中本就沒有威信,再經此番風波,徹底顏面掃地,盡失人心,縱使楚國主偏寵這位庶子,也無法扶持他登上高位。” 柏毅雄詢問:“楚國主輕嫡重庶,是何緣故?” 景宇神經過敏,覺老將話中別有深意,急急解釋道:“妖女純屬蓄意造謠中傷,其實我和她根本沒有見過幾次面,也完全不了解楚國主的家事!” 雖說魔妖兩族不似仙界那般禮教森嚴,可景宇畢竟為世家貴公子,論起來是妥妥的官十代,自幼接受全套正統教育,一言一行皆需循規蹈矩,視聲譽與清名重于性命,狂狼不羈的妖女于他而言如堪比洪水猛獸。 柏毅雄拍肩寬慰道:“你是伯父看著長大的好孩子,人品與能力在魔界有口皆碑,盡管放心,妖女戰神的花招無法迷惑明眼人的心。” 柏老將十分欣賞景宇,早已內定他作女婿,奈何情路千回百轉,柏家與景家終無兒女姻親的緣分,此為后話。 景宇懸著的心終放下,如實道:“我只是聽過一些傳言,有人說楚國主與已故的楚王后感情不合,故而遷怒嫡子嫡女;也有人猜測是楚云昊與楚靈犀兄妹功高震主,懷謀反之心。” 小景鴻撓了撓頭,分外費解:“兩種說法似乎都講不通,無論嫡出庶出皆是楚國主的血脈,即便偶有厚此薄彼,也不該過于苛待嫡子嫡女,另外楚云昊本就是楚州的儲君,未來必是江山之主,何須多此一舉謀反呢?” 景宇恨屋及烏:“楚家唯有楚云昊正常,其余各有各的奇葩,楚國主昏庸無能偏聽偏信,楚一鳴蠢的驚天地泣鬼神,奇中之奇當屬楚靈犀…” 他提起妖女便頭腦發漲,心中怒火難熄,忿忿吐槽道:“她頂著楚州長公主的名號,但無半分公主的端莊賢德模樣,完全是一個毫無節cao、滿口胡言的混混,渾身上下全都是歪門邪道的鬼心眼,將來不知哪個倒了八輩子血霉的男人會娶她這妖孽!” 柏誠一般不會輕易在背后論人長短,全因被妖女戰神的陰招氣得七竅生煙,才會如此失儀。 彼時的他尚不知曉,魔尊君棠會是那位倒八輩子血霉的絕世奇男子。 柏毅雄怔了怔,他本意是簡單了解楚家兄妹的背景,沒想到卻引出柏誠長篇大論的牢sao,他將話題重新拉入正軌—— “楚靈犀在戰場上贏過你與柏誠,原先以為她是三分實力七分運氣,今日偶遇,方知年紀輕輕的她實力不容小覷。 “楚嬸嬸…” 小景鴻一時失言,感受到了叔叔投來的凜冽兇光,立刻識相地改稱呼:“楚靈帥不按套路出牌,卻能夠贏得牌局,不僅全身而退,完美化解伏擊一事引發的兩族矛盾,還順勢狠狠教訓了不成器的庶出弟弟,晚輩不才,未能看破其言行背后的玄機。” “妖女戰神擅借天時地利人和,登場的時機極為巧妙,牢牢握住楚一鳴那蠢貨在止戰區浪滄林伏擊的把柄,又在其釀成大禍前出手,徹底斗垮庶弟,還能贏得顧全停戰大局的好名聲,一箭雙雕。” “叔叔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