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
柳芽感覺到它似乎不是惡妖,可還是小心翼翼地上前將所有東西挪的離油燈遠一些,萬萬沒有想到妖界如此神奇,多管閑事都能幻化出精怪。 油燈問道:“你打算把所有東西都放在一個包裹里嗎?如果包裹丟失該怎么辦?” 柳芽認為其言有理,確實不能把雞蛋放在同一個籃子里:“分成兩個包裹確實更穩妥一些,謝謝你…多管閑事妖…” 這名字著實不大好,講出口很像是罵街。 油燈火苗幽幽:“在你看來,僅憑這些東西足夠順利抵達仙門嗎?” 柳芽如實道:“確實不太夠,但是青恒山上僅能找到這些,書上說去仙山的路上還能夠發現其他有用之物?!?/br> 油燈閃爍,仿佛點了點頭:“要做有心人,仙物多備無患,愿你一路順風?!?/br> 她見多管閑事妖似乎打算離去,急急說道:“等等…那個…你出現該不會只是為了教我籌備行裝吧?” “我想多管閑事時便會再次出現?!?/br> 一縷青煙消散,油燈恢復如常,唯余留依稀松柏清香。 楚靈犀恨不能將油燈砸個粉碎:“什么鬼多管閑事妖,我們妖界不要面子的嗎!明明是一股仙氣,卻偏要偽裝成妖,你個變態死神仙,有本事就現出真身,姑奶奶非得好好教訓你一頓!” 第17章 柳楚新模式,一加一小于零 楚靈犀脫離夢境,重新蘇醒。 她扶額郁悶,夢中盡是些龍套角色群魔亂舞的注水戲份,極度缺乏干貨,柳芽究竟是怎樣俘獲了魔尊君棠那顆狂野的心,自己照貓畫虎模仿,順順當當保命,才是重中之重。 “還活著呢?”安皓白刻薄的聲音又響起。 “托您的福,尚有一口氣在。” 滿室藥香nongnong,楚靈犀坐起身來,仍覺渾身乏力,環顧四周后問道:“魔尊不在嗎?” 柏誠輕哼一聲:“不自量力,你還沒有成為真正的柳芽上仙,魔尊豈會每時每刻都陪伴在旁。” 楚靈犀覺這呆子的腦子有坑:“就算靈軀完全合一,我也不再是百分百的柳芽,應改名叫做…柳楚!”,她不禁陷入深深的自我崇拜,腦洞大開,豪情萬丈:“‘廢柴上仙’柳芽與‘妖女戰神’楚靈犀合二為一,開啟一加一大于萬的逆天融合模式,書寫四界新傳奇!” 安皓白無情潑冷水:“于你而言,應是一加一小于零?!?/br> 楚靈犀不解:“什么意思?” “柳芽上仙的仙力散盡,唯留軀體,而你的妖力全無,僅留精魂,你們二者即使合為一體,也全無法力,與凡人無異。” 安皓白悠悠之音中流露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傲然冷淡,輕輕彈指施法,案幾之上的藥材逐次飄入身旁三個藥爐,于冥火中淬煉成汁。 楚靈犀如聞晴天霹靂:“我生而有妖骨,魂靈中難道一點法力都沒能保存下來嗎!?” 安皓白袖手而立:“你垂危時為了強留神識,借助銷毀魂晶之力施以禁術‘羅剎招’,那即是自斷妖骨,加之噬骨戾掌損魂毀命,已使你的修為煙消云散。” 在命運惡意滿滿的重拳打擊之下,楚靈犀差點再次吐血昏厥:“你們的陰魂幡若是能早立一刻,我何至于施禁術、走絕路!” 安皓白道:“世間事福禍相依,有失必有得,有得必有失,柳芽上仙的家族血脈中雖是四界精髓相融,但是她的妖力極其微弱,很難與你順利軀魂合體,如果你沒有用羅剎招自毀妖骨,恐怕直到此刻也難以蘇醒,另外,陰魂幡在你看來或許是遲了一步,可若是沒有這樣的好機會,你就只能化為厲鬼,茍活一年而已?!?/br> 楚靈犀仍懷一線希望:“柳芽畢竟是上仙,她的軀體應與法力相融,多少也能留存幾分仙氣吧?” 柏誠將她心中的妄念小火苗徹底吹熄:“柳芽上仙被上古神獸梼杌所傷,并墜下誅仙潭,靈力與法力蕩然無存,魔尊耗損三百年修為方才將她的軀體復原?!?/br> 楚靈犀簡直生無可戀,仰天悲嘆:“我的妖骨靈力!我的五百年修為法力!女人的一生能有多少個五百年!” 安皓白毒舌道:“你生而有精純妖骨,如果不作孽、不作死,壽數至少五萬年?!?/br> “篡權謀反之事四界常有,可都不及你們妖界心狠路子野,楚州王竟然以家傳絕學噬骨戾掌令你軀魂盡滅?!?/br> 其后柏誠發出直擊靈魂的一問:“他是你親爹嗎?” “我只有娘,沒有爹!”楚靈犀憶起坑兒害女的渣爹不禁怒火滔天,又覺他用詞蹊蹺:“篡權謀反?難不成這是楚州給我安的罪名嗎?” 柏誠稍稍抬手,收于袖中的最新卷《四界要聞錄》便向著妖女而飄去:“沒錯,你如今是四界話題榜上的紅人,至少可以霸占整整一個月的頭條。” 魔女戰神豈能甘心做背鍋俠,火冒三丈翻開書冊,第一頁即有妖界所發的官方消息——“楚州長公主楚靈犀,離經叛道,忤逆狂悖,篡權謀反,楚王大義滅親,妖女殞身滅命。” 楚靈犀一拳狠砸于床邊應龍雕欄之上,白皙的手背上頓時出現一大片青紫淤痕:“喪盡天良、顛倒黑白的老東西,待姑奶奶東山再起,定要讓你血債血償!” 其后的內容離譜至極,厚顏無恥的標題黨,為賣書不擇手段,堪稱扯出四界外,不在五行中。 《是道德的淪喪,還是人性的扭曲——記妖女戰神無惡不作的一生(深度好文)》 《生的轟轟烈烈,活的妖厭魔棄,死的離奇狗血——妖女戰神隱私全揭秘(精品必讀)》 《妖女戰神與藍顏知己們不得不說的艷史(獵奇最愛)》 《仙界發表嚴正聲明——諸仙眾神皆與妖女無瓜葛,造謠生事者,雖遠必誅(官方薦讀)》 楚靈犀的怒火沖入云霄,幾乎可以毀天滅地:“《四界要聞錄》這本破書是誰編的,姑奶奶非得將他扒皮抽筋!” 妖女炸毛奇景難得一見,柏誠抱臂欣賞:“如今無論大刊還是小報,幾乎全都有黑你的內涵文,論調大同小異,假如你想撒氣報仇,須得殺盡四界筆桿子。” 第18章 高境界綠帽王 面對來自整個四界的惡意,楚靈犀雷霆震怒,將《四界要聞錄》撕了個粉碎,欲提刀斬殺長舌嘴賤的牛鬼蛇神。 忽聞鐘鼓喤喤,磬莞將將,魔界戰歌四起—— cao吳戈兮被犀甲,車錯轂兮短兵接,旌蔽日兮敵若云,矢交墜兮士爭先,霾兩輪兮縶四馬,援玉枹兮擊鳴鼓,天時懟兮威靈怒,嚴殺盡兮棄原野,出不入兮往不反,平原忽兮路超遠,帶長劍兮挾金弓,首身離兮心不懲,誠既勇兮又以武,終剛強兮不可凌,身既死兮魔以靈,魂魄毅兮為鬼雄! “聽這架勢,似乎戰事一觸即發,究竟是哪個不長眼的敢招惹魔族?” 楚靈犀深諳四界戰局,除非敵軍已攻至魔族宮殿,否則不可能如此清晰地聽到鐵血士氣歌,而眼前的兩人還氣定神閑地與她聊天,顯然并非是實戰,應是魔界練兵,而且規模必定不小,加之上次聽說魔尊親自巡視邊界,想來是局面不太平。 柏誠簡述近期局勢:“仙界那幫沒事挑事的神仙增兵擴防,我們魔界自也不甘示弱,得給他們點顏色瞧瞧,說來真是有趣的很,仙帝前腳剛放狠話向魔族宣戰,后腳就被自己人狠狠打臉,玄武族公開向四界宣稱不參與此戰。” 他指了指滿地書冊碎片,繼續道:“這卷《四界要聞錄》的前半部分在不遺余力地黑你,后半部是各方所推測的玄武族與仙帝決裂的原因?!?/br> 楚靈犀對此心懷好奇,奈何法力已失,無法將親手撕碎的書復原:“仙界戰將本就青黃不接,四大神族中戰力最強的玄武族又退出,他們絕不敢輕易開戰,按照仙界好顏面且重虛名的尿性,仙帝多半不是直接收回戰書,而是另搞一件大事來轉移四界的注意力,不過玄武族在對戰魔族之事上與仙帝徹底撕破臉,這一點我不大能想的通。” 柏誠抱臂略顯嘚瑟:“妖女你的消息可不大靈通,玄武族與仙帝素有嫌隙,近百年來更是紛爭不斷,雙方走向決裂完全在意料之中?!?/br> 楚靈犀道:“林澤乃下任玄武侯的不二人選,且已全面接手族中要務,柳芽與魔尊的事讓他戴上一頂閃瞎四界眼睛的綠帽子,按理來講,他應對魔族恨之入骨,退戰完全不合常理?!?/br> 柏誠與林澤打過不少次交道,對其才德與能力甚為欽佩:“林澤上仙與我雖然仙魔有別,可是平心而論,他當屬四界英豪典范,感情是私人矛盾,而戰爭是兩界紛爭,他絕不會將個人感情凌駕于大局之上。” “林澤不愧是神族之光,面對綠帽子都可以如此冷靜理智,他的思想境界超出了我所能理解的最高限度!” 隨后楚靈犀又低聲嘀咕了一句:“如此說來,昔日受我坑騙與偷襲那點小事,他也不會放在心上?!?/br> 柏誠并未聽清:“你念叨什么呢?” 楚靈犀轉移話題:“沒什么…那個…其他三界想必還不知道我與柳芽上仙魂軀合一吧?” 柏誠道:“你魂靈的真實身份目前是秘密,魔界內部僅有魔尊、安皓白、我以及屋中伺候的兩位可靠啞奴知曉,畢竟你的身份特殊,而且在四界中有不少仇敵,還是應以低調為上策。” 安皓白提醒道:“你最好忘記自己原本的身份,安心做柳芽上仙的完美替身,討得魔尊歡心,否則將魂靈湮滅,萬事俱休。” 楚靈犀心有無奈:“我倒是想巴結魔尊,卻不知該從何入手,夢來夢去都是些瑣碎雜事,柳芽上仙究竟是何時才與魔尊相識相戀?” 安皓白道:“魔尊從未提起過他與柳芽上仙相處的細節,我們也不大清楚,你用過膳后繼續入夢,遲早會得知詳情。” 柏誠仍有一事不明:“妖女,聽你方才所言,并沒有篡權謀反,那你父親為何會下狠手取你性命?” 往事不堪回首,楚靈犀恨恨咬牙:“我那狼心狗肺的父親,是個殺女囚子的禽獸,我輸就輸在仍顧及父女血緣親情,如今上天賜我一條生路,我定要送他上黃泉路!” 安皓白立于窗邊,雙眸如沉沉夜幕,晦暗不明,言由心生,似是悲嘆妖女經歷,亦似感懷身世:“虎毒尚且不食子,但是魔、妖、仙、凡四界,空自詡為天地萬物之靈,卻大行骨rou至親相殘之事,真是莫大的諷刺?!?/br> 第19章 趕路中的情愛套路 楚靈犀再次入夢。 旭日初升,晨光熹微,柳芽踏上前往華胥仙山之路。 出城門后她吃下猩獸rou干,忽騰空而起,茫然間雙腿不由自主地急速向前,腳下如踩看不見的風火輪,似風一般飛馳。 不過這感覺十分不妙,因為她完全不知該如何以仙氣cao控速度與方向,沿路不僅與數位路人相撞,甚至還掀翻了驛站茶攤的桌椅,重重撞上一棵大榕樹后方才倒地停下。 她雖身有仙氣,可還是流下鼻血,昏昏沉沉的腦袋嗡嗡作響,眼冒金星,看來若無仙術加持,縱然吃下猩獸rou也難成神行太保。 柳芽靠在樹上一邊吃紅藁糖一邊仔細琢磨方才腳下生風的玄妙所在。 食用猩獸rou過后,似有一股升騰精氣由后背貫通任督二脈,通過尾閭、夾脊、玉枕三處,然后氣隨三丹田下沉,經過腦與胸后凝于腹部正丹田,應是以此運轉小周天進而掌控雙腿之力,稍后便可一試。 倏爾風起,蕭木沙沙作響,一只雪鶴仙獸翩然盤旋而落,惡少嘉木以放浪之姿斜躺于其背,輕晃手中酒壺,依舊是那副看笑話的囂張可惡表情。 與所有冤家斗氣的話本套路相同,柳芽覺魔頭甚是不可理喻:“你難道就沒有其他事情可干嗎,總跟著我做什么???” 嘉木看著蓬頭垢面且鼻血痕跡猶在的姑娘,放聲嘲笑:“資質蠢笨就該更有自知之明,小爺縱是閑的將天重新補一遍,也不會有興趣追干癟豆芽菜,不過是獨自翔空飲酒有些寂寞,想看一場笑話排解無聊而已。” 柳芽本想再吃一塊猩獸rou干速速擺脫紈绔惡少,可畢竟還未完全掌握日行百里之術,又擔心此人還會作妖戲弄,不得不暫時以雙腿之力徒步而行。 嘉木由雪鶴背上躍下,邊悠然賞景邊說道:“莫不是被撞怕了,不敢再吃猩獸rou嗎?此處距華胥山千里之遙,靠你這雙小短腿恐怕明年方可抵達。” 柳芽怒而轉身,發覺自己因站于一個小土丘之上而與他同高,占據有利地形,吵架的氣勢也由此而漲:“我何時能到不勞你費心,你自去走陽關道,而我行獨木橋,兩不相干!” 嘉木箭步跨上土丘,胸膛直逼她高昂的下巴:“個子不高,口氣倒不小,當真不怕我在華胥山上找你的麻煩嗎???” 退讓僅會使魔頭變本加厲,柳芽不屑輕哼:“華胥山自有眾仙護佑,絕不會容你胡作非為!” 嘉木嘴角之笑意味深長:“傻豆芽菜,對仙界最好不要抱太多美好幻想,否則有你哭鼻子的時候。” 楚靈犀的魂靈慵懶地躺在大榕樹上,適時發表觀戲之感——“嘉木出淤泥而不染,絲毫沒有仙界的虛偽之氣,壞的實誠且坦蕩,單憑這一點,足以秒殺萬千衣冠禽獸仙?!?/br> 柳芽被他跟隨半個多時辰,微喘著粗氣質問道:“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嘉木輕松如常,美美地飲了一口酒后方才開口:“我也去華胥山。” 柳芽心中的預感不大妙:“你去華胥山做什么?難不成…就是為了找我的麻煩嗎?” 嘉木鄙夷搖頭:“你太高看自己了,不妨猜一猜,三次之內若能夠猜中,我便讓雪鶴載你一程?!?/br> 柳芽想此事反正她也不虧,便嘗試猜測一番:“你是去投靠神仙親戚嗎?” “繼續猜,多用用你起外號時的想象力?!?/br> “你觸犯了仙律,被罰去華胥山做苦役嗎?” “你還剩最后一次機會”,因豆芽菜的腦回路過于清奇,嘉木不由皺了皺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