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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朗向著廚房的方向走去,身為軍官在吃飯上他們有著一定的選擇權,根據多勒的安排,軍官食堂被布置成了自助餐的模式,在食堂的最里面,一共有六位盛菜員,每個人管著兩個菜,一共是十二個菜,有葷有素,還有水果和甜品,當然,酒是沒有的,而到了冬天,水果自然也就消失了,如今是秋天,所以水果很多,橙子,草莓和蘋果,三種都可以任意挑選。 等到軍官們結束自己的用餐之后,多余的飯菜就會交給這些食堂的廚房自行解決,再多余出來的則被拿去喂養牲畜,可以說是絕對不會浪費的,畢竟這可是戰場,任何東西被運送到這里,價格都會飆升,在第一戰線的時候,即便是軍官也無法享受到這樣的待遇。 現在之所以軍官可以吃到這么好的東西,主要還是因為第三戰線距離達摩斯科較為近,物資運輸相對來說沒有那么困難,二來就是如今的暗夜人王國從其他地方抽調力量馳援這一邊,帶來了大量的物資和供應品,因此才能讓軍官們可以吃的稍微好一些。 至于士兵的伙食,自然就沒那么的好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即便是在其他聯省的幫助之下,麥子,大米之類的主食方便攜帶,可蔬菜和rou類實在不是那么容易帶的,所以前線士兵主食管飽,但其他的主菜,卻是rou干,咸菜之類的東西,條件算是艱苦了一些。 不過相比起其他戰線上的普通士兵來說,人族揮下的士兵在伙食上還是要一些的,多勒深知,一支挨餓的軍隊是沒有戰斗力的,所以在伙食上,雖然無法把每個人都當做軍官一樣來對待,那樣即便他再有錢,也會被吃垮的,但是在一些合理的范圍內,他還是能夠給這些士兵們安排一頓較為豐盛的午餐作為犒勞的,因此士兵們對于人族的統治,倒也是心甘情愿,從來沒出現過什么懈怠。 只是因為人族的軍隊禁酒這一點讓他們略微有些不滿,其他方面,人族的軍營可以說是在所有領域完爆其他軍隊的待遇了,光是安全感,就不是其他軍營能夠比得了,至于禁酒這一點,則是多勒的強制要求。 在血族的軍隊,明文規定是要禁酒的,但真正去禁酒的軍隊卻是寥寥無幾,而因為血族對于其他部族的軍隊不能直接進行管轄,所以出現違反軍紀的情況也很難去追究,必然血族加上七大部屬的部隊不過只占整個軍隊的十分之三左右,剩余的七成來自于各個部族,你想要完全控制飲酒,是一件十分困難的事情。 尤其是各個部族的指揮官通常都是這個部族的酋長,或者是貴族,他們幾乎把酒當做水來喝的,你想讓他們禁酒這是一件更加不可能的事情,指揮官喝酒,你還能指望底下的士兵不喝酒嗎? 所以在大多數的軍隊之中喝酒是普遍的情況,不喝酒的才是極少數情況,這當然也是有原因的,戰場不是其他環境,在這里,生死無常,人在不知不覺間就會死亡,人命是不值錢的,你的生命,或者是你兄弟的生命,頃刻間便會在自己眼睛的見證下消逝,這其中需要背負的壓力,是和平年代的人所無法想象的。 所以許多從戰場上下來的人,往往都會有戰場遺留病癥出現,許多人會去甚至自殺,甚至還有的人則是終身通過吸食迷幻品來麻醉自己,有的人覺得是他們放蕩了,失去了身為軍人的尊嚴,可又誰知道戰場,足以將人性消磨殆盡,只留下恐懼的野獸徘徊在你的心中,直到你死亡,他才會放過你。 在這種環境下,人就需要大量的刺激來滿足自己,rou體上的,精神上的,所以許多人身上會帶著家人的照片,堅持給自己的家人寫信,還有的人則會一天一次的去慰安營找好幾個女人,或者男人的樂子,還有的則是好勇斗狠,脾氣暴戾,喝酒自然也是排解心中苦悶的一大方法,因此,禁酒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 即便是七大部屬的直屬部隊,禁酒令也只是規定在站崗的部隊不能飲酒,而后備部隊則不怎么管,但在人族這一邊,則是嚴格規定,無論是站崗部隊,還是后備部隊,全部不準飲酒,只有等到輪休的時候,才能到后方準備好的營地,去享樂子,除此之外,如果飲酒,一次打三十鞭,第二次直接就地處決。 之所以定下如此嚴苛的法度,就是因為多勒的內心之中,并沒有把這支軍隊當做是一支臨時搭建的部隊,在他的心中,這支軍隊,便是人族在西部聯省的重要力量,也是未來人族取得獨立的重要資本,所以在他的眼里,打造這支軍隊,完全就是按照最高標準來打造的。 也因此,他才會在收買人心方面,做的如此細致入微,而作為一支強軍,酒就絕對不能碰,這東西,不僅僅會麻痹自己的神經,也會讓一個人失去理智,而軍隊,除了在殺人的那一刻需要失去理智之外,其他時候,必須要有絕對的理智,像機器一樣,服從長官的命令,而喝酒的人,是斷然做不到這一點的,所以多勒必須要在此刻養成這個習慣,讓所有人都不能在戰場上喝酒,包括軍官,當然也包括他自己。 如此嚴厲的刑罰和限制,自然讓整個軍營產生了很大的意見,尤其是那些異族的指揮官們,他們平日里養尊處優慣了,杯不離手,酒不離口是他們的生活習慣,面對人族的強制性規定,自然很不滿意,有些人甚至不以為然,繼續在自己的營帳中喝酒,而對此,多勒的反應是,把他吊起來,當著所有人的面,親自拿著鞭子,抽了他三十鞭。 對于一位老人來說,這確實是一件體力活,但效果卻很好,這位指揮官不喝酒了,因為他知道,再喝,就不是三十鞭的問題了,當然他們也進行過其他的反抗,比如消極怠工,面對人族的命令不遵守,對此,多勒制定了一套十分詳細周到的法規來陪伴他們,最后幾乎每一個新來的部族指揮官都會被人族的鞭子教訓一頓,這幾乎成了人族陣地的保留節目,而有些指揮官惱羞成怒,對此人族也不跟他們多廢話,直接要求第七縱隊更換一名部族指揮官來。 所謂第七縱隊,是第十七兵團的直轄領導部隊,血族的軍制是按照班,隊,營,團,兵團,縱隊,集團軍為單位的,十七兵團便隸屬于第七縱隊,指揮官為犀牛族的首領,面對人族良好的表現,換一個指揮官根本不是什么問題,再加上人族在戰場上對士兵們的關照,這些異族指揮官們,自然也很少能夠掀起較大的叛亂。 即便掀起,憑借人族的武力,鎮壓單一部族的反抗,根本就是小事一樁,至于聯合反抗,在人族的地盤上,憑借人族的情報系統,多勒可以保證,在他們的計劃成形之前,他們就會死在矮人族的一次突襲上,然后多勒會為他們蓋上暗夜人王國的國旗,莊重的送他們會家鄉。 在各種各樣的手段下,兩年的時間里,多勒與這幫異族的指揮官和士兵們斗智斗勇,最終多勒取得了全面的勝利,也讓他擁有了一支完全聽命于自己的軍隊,從上到下,所有的異族指揮官,也都對他心服口服。 畢竟在戰場上,只有一樣東西最重要,那就是帶領所有人活下來,只要能做到這一點,即便是再多的規矩,他們也愿意遵守,當各個兵團的死亡人數下發到軍官手上時,他們不得不為自己身在人族軍營感到慶幸,反抗的心里也就降低,到如今,人族與異族們相處和諧,彼此之間已然是一伙人了,也是多虧多勒這兩年時間的不停磨合,才有了現在的強軍。 軍官的伙食很好,只不過吃的地方就有些簡陋了,地窖之中昏昏暗暗的,即便點了燈,也依舊不像是室外那樣明亮舒適,給人的感覺很不好,不過人類終究是浪漫的民族,即便是在這黑漆漆的惡劣環境中,人類也能想辦法將環境盡可能變得好一些。 比如說在用餐的桌椅上做一些心思,讓他們看起來更加順眼,再在墻上掛上一些漂亮的畫,這些畫都不是出自名家之手,而是來自于士兵們的杰作,在這五萬人中,不乏一些擁有繪畫技巧的民間藝術家,多勒便讓他們在守崗之外,畫一些畫出來,掛在墻上,如果被選中的話,多勒還會支付一筆錢給這些士兵們,雖然不多,但對于士兵們來說,無疑是一件開心的事情。 畢竟來參軍的人,在現在這個時候,往往都是一些農轉兵,而不是真正的士兵了,他們原本是農民,因為部族的軍隊被打完了,在血族的強制征召下,才成為的士兵,因此,在戰場上,他們幾乎一無是處,剛開始的時候,都是在其他戰友的幫助下,才能活下來。 面對給別人盡添麻煩的自己,許多人自然會感到愧疚,而如今,他們能夠用畫來讓軍官們感到愉悅,這便是他們人生的意義,可別小看這一丁點意義,對于這些生活在底層的人來說,沒有什么比別人的認可更加重要的了。 這一點也讓多勒十分重視,這些底層士兵,戰爭距離他們太遠了,突然之間被局勢推上了戰場,大部分人會在前三場的戰斗中就這么死去,不留下任何的痕跡,多勒自然也會有惻隱之心,所以他倒也不像平時那樣摳門,對于這些畫畫的人,只要不是太次的,他就全部收購,到后來食堂掛滿了,他便把畫掛在了自己的指揮室,辦公室里,到后來還是不夠,他就開始賣。 有些賣相不錯的,倒也有人買,許多人倒不是看重了這些畫的藝術價值,而是看重了其中的軍旅色彩,這些作畫的人都是底層的士兵,常年處于戰爭之中,所面對的世界自然與普通人是不同的,這個世界大部分有名的畫家,要么畫的是神像,或者是歷史故事,要么就是肖像畫,或者是田園畫,很少有人會去畫什么軍旅題材的畫像。 就算是有,主角也一定是君主或者是指揮官,這些高級別的將領,而這些士兵們畫出來的畫,主角就是他們,是一個底層士兵的眼光所看到的世界,這是許多人從來不曾接觸過的一個視角,因此倒是賣出去不少,至于賣不出去的,多勒便也只能放在自己的館藏之中了。 默默的將這些畫都保存下來,留下他們的名字和家庭住址之后,多勒心中暗自做下決定,如果最后這些畫的作者死去,那么自己一定要為他把畫送回去,這是他心中的執念,也是身為統帥,他能做的,為數不多的事情。 而在桌子上,則擺放著一些瓶子,里面插著應季的花朵,如今正是藍鳶尾花綻放的時候,在蠟燭的照射下,顯得很是美艷動人,讓一進入食堂的阿朗心情也好了不少。 阿朗拿著一個托盤走到盛菜的地方看了看,見今天的主食是鹿rou和牛rou,任意挑選,搭配的素材則有丁香草配冷菜,芹末銀魚之類的,還有幾個小菜比如酸番茄,辣黃瓜之類的,菜品還算比較豐富,阿朗點了一盤牛rou,配合上一塊大麥面包,再加上一碗濃汁黑胡椒辣湯,便向著用餐區走去。 此時的食堂里人聲鼎沸,五萬人的隊伍,軍官怎么說也有上千人,因為人數眾多,戰線過長的原因,所以人族陣地的食堂并不只有這一個,而是有三個軍官食堂分布在戰線之上,供應軍官們的吃食,可以說小日子在不打仗的情況下,還是過得很舒服的,若是碰到什么節日,多勒還會從前線請來一支樂團來給軍官們伴奏。 當然,跳舞是不用想了,軍營之中,嚴禁交際女進入,所以如果要跳,那也只能是男男一起跳,這當然也是可以的,前文說過,各個部族之間的種族不同,生殖系統自然也不相同,有些種族性別就有四種,而有的種族只有一種性別,所以跳舞倒也挺起勁的,有的時候人族的軍官們也會去跳舞,畢竟人族的軍官中也有女性,引來一陣起哄的聲音,可以說是為數不多快樂的日子。 而這些樂團在給軍官們演奏完畢之后,若是沒有戰爭爆發,多勒也會讓他們上后備營去給后備部隊的士兵們演奏一些軍樂曲,讓他們開心開心,這些人,有的是從中央行省大老遠趕到這里的,可以說是非常不容易,讓他們有一些時間可以放松,是多勒唯一可以做的事情。 阿朗拿著餐盤看了看,發現空位不是特別的多了,便想找一個靠邊的角落坐著,阿朗不是一個喜歡熱鬧的人,這跟養殖場的經歷同樣有關,當你經常看著自己身邊的同伴不停的消失時,你就很難再去交朋友了,因為對你來說,朋友是一件很可怕的東西,你付出了感情,可最后收獲到的,將是難以言喻的寂寞和悲傷。 “嘿,伙計,這里還有空位,趕緊過來坐吧。”一個聲音從左邊的角落中傳來,阿朗聞聲看去,嘴角不由勾出了一絲笑容,那是一個巨大的家伙,白熊族的指揮官諾德,阿朗為數不多的異族朋友,其防區距離自己的防區很近,兩人剛開始并不熟悉,但奈何諾德是一個喜歡交朋友的人,再加上他為人豪爽,經常會請眾人去后方的慰安營瀟灑,阿朗自己雖然不去,但也承情,一來二去,眾人的關系倒也不錯。 “阿朗,怎么來的這么晚,還以為你去執行任務了。”諾德笑著說道,他的一身絨毛十分光滑,看上去憨態可掬,許多人都喜歡上前去摸一把,尤其是女性軍官,就更是如此了,諾德倒也不生氣,但別看他一副老實人的樣子,可在戰場上,卻十分兇猛,三階斗氣士的實力,但殺起人來,憑借他一米九,重達九百斤的巨大體重優勢,完全發揮出四階斗氣士的實力,所到之處,便是一片血腥,是一位悍將。 也因此他手下率領的士兵也大多都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是戰場上的一把好手,人族的士兵,異族的指揮官們也都知道諾德這一號人物,此時圍坐在他身邊的人不少,有男有女,阿朗一邊坐下一邊說道: “剛才碰到幾個新來的兵,教訓了幾句,來晚了。” “呦,我們阿朗小弟也開始訓人了。”一旁一名人族軍官笑著說道,他叫日多亞,比阿朗來得早,便總是以大哥自居,但阿朗可不認他這個大哥,他看了一眼日多亞,說道:“日多亞,眼眶怎么這么黑啊,慰安營的小姐們把你抽干了?不會吧,諾德,你們不是只去了一個晚上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