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節
“你!你還有理了不是?我就怕你有一就有二,以后收不住手,萬一……就后悔都來不及了。我情愿跟著你吃糠咽菜,也不愿孩子有一個勞改犯的親爹。” 宋渝掙扎著從董長征身上下來,側著身子坐的遠遠的。 董長征趕緊挪動屁股擠到宋渝身邊,幾次三番下來,把宋渝磨的沒脾氣。 攬著宋渝的肩膀,董長征一臉正氣的道歉,“媳婦,我保證這是最后一次,下不為例,好不好?再說,不義之財取不傷廉,我這也算是為民除害,對不對?” “董長征,你怎么一大把歪理?下不為例!寶寶在肚子里看著呢,我們首先要做正直的人,對嗎?” 宋渝嗔了董長征一眼,把這事揭過。這個男人一心為家,她說過了打消他積極性就不好了。 一樣樣翻撿著粗略看看,宋渝其實興致不高。這些首飾品相一般,上輩子她用來打賞下人都嫌棄。 不過此一時彼一時,在這個時代她還是第一次見到,想來是值一些鈔票的。那就,留著吧? “董長征,這件事情我們都要爛在肚子里,對誰都不可以提起,包括錢教官,知道嗎?”宋渝把布包原樣系好,站起來鎖進衣柜最深處,然后嚴肅的叮囑夫君。 “嗯,知道。”見宋渝收下,董長征喜滋滋的仰面躺下,雙手枕在腦后,盯著天花板開始暢想未來,“這些東西里有幾件還是不錯的,到時候你先挑,剩下的當傳家寶,留給孩子,媳婦你說怎么樣?” “那些個小黃魚,等風聲過去,我找機會變現,看能不能給孩子攢一棟房子,這樣我這當爹的就算完成任務。等我們老了,就在院子里曬曬太陽種種菜,好嗎?”轉過頭,董長征笑望著宋渝,眼睛里充滿希望。 宋渝想象著董長征描述的美好畫面,不由自主的笑了,“我負責曬太陽,你負責種菜,是這樣嗎?” “是。”董長征摟住宋渝,“吧唧”一口,“小渝,我真的累了,讓我睡一覺先。”話還沒說完,他已經打起了呼嚕,在學院是身體累,回到家是身心俱疲,可真不容易。 閉著眼聽著呼嚕,宋渝才瞇了一會,就感覺到空二的召喚。小心的翻身下床,她和往常一樣,不露聲色的走進衛生間,然后一個閃身,進入空間。 空間里空氣都是香甜的,宋渝忍不住陶醉的深呼吸一口,順手摘下幾粒大櫻桃,她愉快的邊走邊吃。 “說吧,這么著急召喚我,有什么大事?” “沒有大事就不能叫你?”空二委屈的雙手抱臂,靠著樹枝上抖著左腳,“我們是來找主人匯報工作,這總可以吧?呶,這是我在祁渣渣那里順來的,給你。” 他在胸前摸了半天,最后掏出一個布包,遞到了宋渝面前。 “咯噔”,相同的語氣相同的布包,宋渝覺得快要神經衰弱,警惕的盯了包裹一眼,她懷疑,“又是沒記在本本上的?” “對!”空二氣的跺腳,“我才是最大的功臣,本本是我先找到,然后塞到墻縫里。雖然……雖然那里比較僻靜,但總歸是我第一個找到的,結果,功勞都歸了那個姓董的,這樣公平嗎?” 這么長時間,主人都沒有表揚我一句,你們說氣不氣人? “噢,那辛苦空二了。”宋渝很隨意的敷衍,看空二跳腳蠻好玩的。 “哼,勉勉強強原諒你啦。”空二傲嬌的昂起頭,似乎分不出宋渝是玩笑還是真心。 “那個姓董的也就那樣,挑的都是些垃圾貨色。我空二眼光何其毒辣,這些都是精品,主人你收好噢。” 打開布包,里面的物品亮瞎了宋渝的眼睛。古拙的字畫,精美的瓷器,還有幾枚古玉溫潤之極,“嘶,空二你是不是盡挑精品啊?可這些,我拿不出手啊。” 空二傻眼,拿不出手是個問題。 他撓著后腦勺,嘴犟,“拿不出手……可以沒人的時候把玩把玩啊。再說,難道好的不拿拿次的,我空二才沒這么傻。” 宋渝不優雅的翻了個白眼,拿這個空二沒有辦法,“好好好,我收下。不過空二,麻煩你以后做事多動動腦子,好不好?” “什么?主人你居然說我不動腦子,你有沒有搞錯?我就是腦子動太多好不好,不然我閉著眼睛隨便拿幾樣就成,犯不著費這么大勁。”空二氣的跳腳,然后鼓著臉頰“呲溜”竄到了樹上,猴子樣抱著樹干生悶氣。 這般孩子氣,哪像活了幾千幾萬歲的成年人? 宋渝失笑,轉而看向空一,微微頷首致謝,“多謝空一,不然董長征這次逃不掉處分。” “主人吩咐,一豈敢不遵。”空一負手而立,衣袂飄飄。 兩張一模一樣的臉,性格脾氣卻差距如此之大,老祖宗真是……厲害。 躺進夫君懷里,宋渝還在糾結,不過幾分鐘后,她也慢慢沉入夢鄉。 三天后,大雪初晴,可陳桂香已經按捺不住自己賺錢的心情,拉著唐玉敏出了門,一腳深一腳淺的朝服裝廠走去。 其實吧,她主要還是擔心時間拖久了,廠子里的負責人出爾反爾,實在是被祁發寶搞怕了。 還好,服裝廠的新任供銷科長非常熱情的接待了她們,對她們的要求也是盡力滿足。到財務科交完錢,陳桂香拿著提貨單又匆忙趕到了倉庫,經過挑揀,滿滿一板車的布料就裝車完成。 陳桂香和唐玉敏推著板車往回走,看著滿滿當當各色各樣的布料,仿佛看到一張張大團結在向她們招手,渾身上下便充滿了力氣。 不顧疲憊卸完貨,拉板車的師傅干了碗白開水就起身回家,聽他話里的意思,這祁發寶的事太大,已經鬧的沸沸揚揚,滿城風雨,政府肯定要一查到底。 唐玉敏擦了擦額頭的汗,心里的大石總算落地,她恨不得這個王八蛋立馬判個槍斃,這樣才是一了百了。 “怎么這么多?”宋渝摸著布料,奇怪的問道。布料整整齊齊堆了半屋子,就是她再不懂行情,也知道這價值遠遠超過六百。 “嗐,這是沾了董長征的光。” 陳桂香拿毛巾擦汗,滿臉喜色的說道,“我們一到供銷科,就受到熱情招待,倒茶遞水端瓜子一點都不夸張。人家秦科長說了,廠領導非常重視,特地批了條子,就等我們提貨。” “我估摸著,這批布料值個千兒八百的。等賺了錢,一定給董長征包一個大大的紅封。”她端起茶杯,“咕嘟咕嘟”牛飲起來。 “哎呀,真的?那太好了,我替董長征感謝嫂子。”宋渝沒有拒絕,大雪天的,董長征也糟了不少罪,該他的一分不能少。 “宋渝,宋渝是住這里嗎?哈哈哈哈,我來啦,你們快出來迎接!” 院子里響起邵清魔性的笑聲,以及牛牛尖叫著沖出去的歡呼聲。 太好了,三姐妹終于又聚首了。 第61章 “邵清,你怎么來了?”宋…… “邵清, 你怎么來了?”宋渝扶著肚子,慢騰騰的走到樓上里。 邵清狠親了幾口牛牛,這才大張雙臂撲向宋渝, 把她摟在懷里, “我怎么就不能來?我呀,有千里眼順風耳,知道你宋渝買了大房子,就趕緊跑來享福了。” 一手提著行李,一手攬著宋渝往屋子里走,邵清熱情洋溢的笑道, “怎么樣,意不意外,驚不驚喜?” “你,退伍了?”宋渝定住腳步, 冷下臉。 “咳咳,這個么,說來話長。小渝, 外頭冷,等我安置好慢慢跟你匯報。”邵清訕笑,小渝永遠那么敏銳。 “哇塞, 小渝你真的發達了。”邵清丟下行李,樓上樓下亂竄,顯然是興奮過了頭。 在二樓挑了個僻靜的房間, 整理好鋪蓋, 邵清趿拉著棉鞋,一步三晃下了樓。把自己摔進沙發,摟住牛牛, 她才把宋渝她們走后發生的事娓娓道來。 “什么?宋琴早產了?”唐玉敏甚至比宋渝更驚訝,在她的記憶里根本沒有這回事。如今意外叢生,肯定是她再來一次的緣故。 就是不知道這些變故,對她而言,是好還是壞? 唐玉敏莫名的多了一些緊迫感。 “怎么了,玉敏?”邵清摟著牛牛親香不夠,對唐玉敏的意外她也很意外。宋渝意外她能理解,可唐玉敏就有些莫名其妙了,畢竟這跟她毫無關聯。 唐玉敏掩飾的捋捋鬢角的碎發,打著哈哈說道,“我聽說這宋琴是小渝的堂妹,這才好奇的。” “噢”,得到貌似合理的答案,邵清大大咧咧的丟過一邊,繼續說道,“這宋琴肚子有七個多月了,被馬寡婦一推,疼了三天三夜才生下來一個男孩。不過,聽說這個孩子生下來四斤不到,小貓似的,特別虛弱,養不養的大還是問題。” “對了小渝,這宋琴因為早產加難產,傷了身子,以后不可能再懷身孕了,慘。”邵清搖著頭感慨,同為女人,她對宋琴的遭遇表示同情,不過也僅此而已。 說白了,宋琴今天的下場,是她自己一步步作來的,怨不得旁人。 “哼,最可恨的還是那個陸慶恩,要不是他在外面沾花惹草,不守夫德,事情也不會變成這樣。小渝,你及時脫身,真是幸運。” 邵清捏了捏牛牛的小爪子,一本正經的教訓他,“牛牛記住,男人一定要對自己的媳婦好,要專一,懂了嗎?” 牛牛似懂非懂的仰起頭,大眼睛撲閃撲閃的,“額,就像董伯伯那樣,只對姨姨好,是嗎?” “哈哈哈”,大家笑作一團。 宋渝忍不住紅了臉,淬了邵清一口。 “怎么笑得這么開心?”原來溫如許牽著溫辭過來了。兩家處的好跟一家似的,溫老過來態度相當隨意。 宋渝笑著把邵清介紹給溫老一家,都是她喜歡的人,她自然希望他們能夠和諧相處。 “這孩子也太好看了吧!”邵清看到溫辭愛的不得了,伸手就想拉他。 溫辭靈活的閃過,然后神態高傲的瞪了邵清一眼,把宋渝的姿態學了個十成十。 乖乖的坐的宋渝邊上,溫辭眼睛亮閃閃的,抬著頭求表揚。 摸了摸溫辭的腦袋,宋渝不禁感慨,這孩子真是一天一個樣。現在溫家生活安逸,不用挨餓受凍,溫辭就跟吃了膨脹劑一樣長的飛快。才幾天工夫,新做的衣服褲子就短了一截。 變化更大的是溫辭的外表,呆滯的時間越來越少,整天生活在喜歡他的人當中,他越來越開朗,加上他那雙寧靜無垢清澈見底的眼睛,怎么不讓人喜愛。 看來,完全恢復指日可待。 “溫辭,這是邵清邵阿姨,是姨姨好朋友,知道了嗎?”宋渝拉著溫辭的手,耐心的把事情揉碎了講給他聽。 宋渝堅信,溫辭他不是真的癡傻,他這不過是受到外界強烈刺激后的應激反應,只要能讓他打開心扉,就可以完全恢復。 溫如許見自己的親親孫子神態越來越像宋渝,哪怕氣的吐血,臉上也只能露出笑容。 “你們剛才笑得那么開心,是有什么好事發生?噢對,布料拉回來了?” “嗯,整整一板車。”陳桂香斗志昂揚,已經做好大干一場的準備。 “那就好,董長征遭點罪值了。還有玉敏,咱也不要氣餒,吃一塹長一智,下次注意就可以了。”溫如許滿意的看著唐玉敏點頭,為人師表那么多年,說教已經融入他的骨血。 “清清,你退伍怎么沒有回老家?你爸媽會擔心的。”唐玉敏咬了咬下唇,才勉強把氣壓下去,然后看向邵清,轉移話題。 她那事可以翻篇了,沒必要一直提一直提,真是的。 “哎呀,玉敏你讓我松快幾天再說嘛。”邵清雙手枕在腦后,氣鼓鼓的說道,“我爸媽是老封建老頑固,我跟他們沒有共同語言。我一回家,他們就張羅著相親,巴不得立馬把我嫁掉,莫名其妙。沒有男人,我就活不下去了嗎?” “那有女人不嫁人的,邵清你胡說什么。”唐玉敏笑著推了邵清一把,她說的都是肺腑之言。 “瞧瞧,我們這里還隱藏著一個小封建。”邵清被推的東倒西歪,她撲到唐玉敏身上,不客氣的哈癢癢。 “清清,玉敏的話是糙了點,不過你也可以留意起來,看到有喜歡的男同志,主動一點也是可以的。”陳桂香笑著她們打鬧,提出她的看法。 “桂香嫂這么說,我還是可以接受的。”邵清蔫蔫的說道,她其實也不是真的不想結婚,完全就是逆反心理作怪。 “對了,你們又開始重cao舊業?我來晚一步啊。”邵清一掃頹喪,痛心疾首的拍著沙發。 這個時候讓邵清入股,明顯是不合理。宋渝摸著肚皮,沉思良久,說道,“要不,你繼續來裁剪,我們付你工資?” “這個,可以有。工資你們看著給,反正我就是白吃白住的小米蟲,哈哈哈。”邵清快活的摟著牛牛,仰天大笑。 一個月后。 唐玉敏坐在工作間里,對成品橫挑鼻子豎挑眼,總是覺得不滿意。這個時候的布料不論顏色材質,都跟后來的差距太大,她制作起來會有少許偏差,可就是這細微的偏差,使得成衣面目全非。 宋渝半蹲著,艱難的撿起丟在地上的連衣裙,舉著反復打量。好半天,她才把裙子搭在胳膊上,轉頭安慰赤紅眼睛的唐玉敏。 “玉敏,我覺得這裙子挺好看的,你……是不是鉆牛角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