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大堂交鋒
今天不管是誰,如果沒有什么說得過去的理由,敢敲登聞鼓,定然不能輕饒! “何人擊鼓?” “我——” 王子安沖高子謙拱了拱手。 “你可知道無故敲打登聞鼓其罪非小?” 高子謙也懶得計較這個不知道到底是和尚還是書生的家伙怎么自稱,只是沉著臉冷喝問。 “陛下設登聞鼓之初,曾言,有冤不能自伸者,立肺石之上,或撾登聞鼓。怎么,難不成這長安縣的登聞鼓敲不得?” 高子謙被他幾句話嗆得,一張白臉險些變成了茄子。王子安對高子謙的臉色視而不見,一個縱容手下的昏聵之物而已,有什么好尊重的? “如今大人治下,有齷蹉不平之事,我心有不平,敲響登聞鼓。要狀告你們長安縣的縣尉長孫虎——” “一派胡言!大人,下官要告此人在宴賓樓襲擊下官,惡意傷人,并致人傷殘——” 你心里難道就沒點ab數嗎?你只是被抓來的歹徒而已,竟然煞有介事地告起本官來了!大堂之上,這原告被告區別可就大了。長孫虎這個時候再也忍耐不住,頓時搶過來高聲喊冤。 “稍安勿躁,你且退下。” 高子謙瞪了孫長虎一眼,揮手把他斥退。此時不同往日,眼前這位年輕人直接敲響了登聞鼓,今日之事,恐怕很快就會上達天聽。這種以民告官的行為,尤為敏感,一個處理不好,恐怕就是萬劫不復啊,更何況,旁邊還坐著一個來意不明的李懷仁。 “我要狀告長安縣縣尉長孫虎。他利用手中職權,包庇縱容西市地痞流氓,致使尋常百姓,有冤無處說,敢怒不敢言。昨日,西市地痞頭子孫大錘和賴皮張為了搶奪錢財,竟然痛打西市青銅街孤苦無依的七旬老嫗孫婆婆,致使老嫗身受重傷,險些喪命。而他——長孫虎對苦主的報官不管不問,反而與打人兇手坐在宴賓樓痛飲快活,大人不知作何感謝,我想流傳出去,實足以讓天下百姓心寒。” 王子安說完,負手而立,望著高子謙,看他的反應。長孫虎不由心驚rou跳,他萬萬沒有想到,這個忽然暴打了自己一頓的年輕人,在自身難保的情況下,竟然還敢直接去敲登聞鼓,反咬自己一口。再讓他說下去,恐怕要大事不妙。 “一派胡言!大人,他這是惡人先告狀——” “退下!是非曲直,本官自有公斷。再敢胡亂插嘴,小心本官不留情面!” 高子謙一拍驚堂木,沉聲喝道。 “來人,速去西市青銅巷孫婆婆家查看情況,核實之后即刻來報!” 自然有衙役上前,領過火漆令箭,快步而去。 “長孫虎,有人告你包庇地痞,縱容不法,你可認罪?” 高子謙強壓著胸中怒火,盯著長孫虎那張腫的發紫的臉,真恨不得也給他一腳。作為長官,他并不介意自己的下屬手底下有點小齷蹉,但前提是自己攏得住。你攏不住讓,被人鬧騰開了,就是你的無能了。而且被你押送的嫌疑犯你都控制住不住,讓他堂而皇之地敲了登聞鼓,你難不成是一頭豬嗎?高子謙心里罵翻了天,自然不會有什么好氣。登聞鼓一響,別的且不說,自己一個御下不嚴的罪過是跑不了了。 “下官冤枉,今日確實曾與孫大錘和賴皮張二人一起飲酒。因為往日這二人曾多次協助縣衙收取賦稅,維持地方治安,貢獻不小。本官感念他們的功勞,才特意設宴,以表朝廷的撫慰之意,何來包庇勾結一說?” 孫長虎并不怵高子謙的態度,視若未見地一彈身上的官袍,轉過身望著王子安冷冷一笑。 “別說二人對朝廷薄有貢獻,就算本官真的一時不察,被這二人蒙蔽,也最多只是失察之罪而已,你有何證據,妄言本官包庇勾結?” 說到這里,孫長虎沖著高子謙一抱拳,聲淚俱下地指控。 “反之,下官要告這個大膽的刁民,襲擊朝廷命官,惡意傷人,致人殘疾之罪。還請大人明察。” 王子安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這個腫成豬頭的家伙,這貨不簡單啊,他如果一口咬定要證據,自己還真是不好處理,除非能讓孫大錘或者是賴皮張開口。 孫長虎當然不簡單。長安縣這么重要的地方,長孫家不可能放一個草包上來,長孫虎在長安縣縣尉這個位置混這么久而沒有升遷,不是沒有能力,是因為長孫家需要有這么有一個人待在這個位置上而已。 高子謙見孫長虎這么說,才稍稍的松了一口氣。他雖然知道孫長虎手底下有貓膩,但是卻不希望這個時候被人以敲響登聞鼓的方式給直接捅出來。他掃了一眼王子安,不動聲色地問道。 “你說長孫虎包庇地痞,勾結不法,可有證據?” “孫婆婆一家事后報官,官差并沒有前去查看詢問,主管此事的孫長虎卻在與兇手舉杯痛飲,該如何解釋?” 王子安臉色平靜,淡淡問道。 “長安縣乃是京畿要地,一日之中,發生的事情何止百件?人手騰挪不開也是常事,有何出奇?今日不問,不代表明日不問,難不成這長安縣衙是專為你一人而設不成?至于和孫張二人喝酒,我前面說過,只是本官對兩人協助官府工作的謝意而已。” 孫長虎見高子謙臉色稍緩,不由膽氣回升,不屑地瞥了王子安一眼,背負雙手,居高臨下地說道。 “你說孫張二人橫行不法,毆打七旬孤寡老人,險些致人死亡之事,焉知不是血口噴人?你所言的那個孫婆婆,本官恰好也有印象。原本是青銅巷居民,夫死兒亡,兒媳早年改嫁,孤身一人,撫養著一個年幼的孫子。平日里生活艱難,就靠偶爾打點零工或者是擺地攤為生。這樣的老嫗,哪里來的巨額資產,會讓兩個薄有身價之人鋌而走險,強行奪取?” 孫長虎越說氣勢越足,無論什么事情,在這大堂之上,得到講個證據人情,真以為憑著一腔熱血,兩只拳頭就能打天下了,真是何等的幼稚可笑。 “呵呵——還真是巧了,孫婆婆的資產怎么來的,我還真知道。大人若想知道孫婆婆那銀兩怎么來的,不妨問問程處弼程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