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劃得那么深,當時一定很疼。 而遲仲行這呆瓜連眉頭都沒皺一下,把手藏到身后不讓她看見傷口,第一反應居然是跟她談“下一次”壁咚的時候能不能換個牢靠的地方。 尹霧詩都不知道是該氣還是該笑。剛才她還夸自己品味不錯,這還不到兩分鐘呢,就得撤回。 她在夢里哭笑不得地隨著人群走去,試圖再在這夢境里回憶起一點別的信息。奇怪的是,她明明已經走出很遠,那股血腥味卻一直縈繞在身側,揮之不去,跟個恐怖故事似的。 對于尹霧詩來說,再恐怖的事也沒有這突如其來的真相恐怖。 在此之前,她曾幾次用窮舉法列出了所有可能的異性朋友,挨個帶入場景試圖激發回憶,自認為萬無一失,卻還是百密一疏,獨獨沒把這位算進來。 就算撓禿了頭,她也萬萬沒想到——竟然會是遲仲行! 她嚇醒了。 然而今日份的震驚還遠遠沒有結束。 ——比恐怖的真相更恐怖的是,她一睜眼就正對上了她告白對象的一張大臉。 尹霧詩還沒回過神來,一時間分不清現實和夢境,差點彈起來。 遲仲行在上方俯視著她,眼睛里有明顯的血絲。他小聲地說,“醒了?快起來。” 意識迅速回籠,尹霧詩皺起眉,“怎么了?” 遲仲行頓了頓,似乎也不知道該從何說起,他謹慎地組織了一下語言,“有個考生消失了。” 睡意全無,尹霧詩徹底清醒。 事故發生在凌晨天光破曉之前,睡在床上的一個女生醒了,想去上廁所。 他們住的這間客房是沒有獨衛的,與隔壁那間共用一個衛生間。雖然天色已經快亮了,她還是不敢一個人出門,便把身邊的女孩也叫醒了。 兩人從一地橫七豎八的地鋪中踮著腳穿過。 很多人都瞪著眼睛熬了一夜,這會兒天快亮了,莫名給人一種安全感,反而讓考生們降低了戒備,很多熬不住的都陷入了夢鄉。她倆跨過這些睡得迷迷瞪瞪的人,就快抵達門邊的時候,被一個突然翻身的考生絆了一跤。 兩人直直地朝著另一側的被褥撲了下去。 她們預想被子里的人會被砸得不輕,都嚇了一跳,道歉的話到了嘴邊,才發現那被子下面只有一個枕頭,本該睡在那里的女孩已沒了人影。 ——這問題就大了。 臨睡之前,考生們對這個環境頗有疑慮,即便已經反鎖門窗,還是覺得不夠安全。幾個男生合力搬了兩個床頭柜過去堵在門口,眾人心里才稍微踏實了點。 他們這個考場里有個退役的散打運動員,人高馬大,光看他的體型就能給大家帶來強烈的安全感。這哥們自告奮勇睡在了最靠門的地方,緊挨著那兩個床頭柜,如果有奇怪的東西試圖從門突破進來,馬上就能驚醒他。 同理,也沒有人能越過他開門出去,因為要開門就必須先把床頭柜挪開,而要挪動床頭柜就不可能不驚動他。 但他被叫醒之后說,從這扇門被兩個柜子堵死到現在,一整夜里就沒有人進出過。 ——也就是說,有一個考生在這間緊閉門窗的房間里,憑空消失了。 密室殺人并不新鮮,在廣大文學影視作品中是個被玩爛了的橋段。但在一個裝了十個人的密室里大變活人,難度可與近景魔術一較高下,就遠不是常見情況了。 這件事從頭到尾都透著一股蹊蹺,尹霧詩聽得眉頭緊蹙,剛才在夢里受的那點驚嚇都顧不上了。 她咂了咂嘴,意有所指地說,“要大變活人倒也不難。” 找個托兒唄。 遲仲行知道她在想什么。 憑空消失的結論得建立在大家說的都是真話的基礎上,但這畢竟太不科學,也太費力。如果里面有個作偽證的,所謂“密室”就很容易破解了。 消失的考生大可以大搖大擺地從門出去,只要看見他出去的人死不承認,這就是個毫無破綻的密室。而這套證詞的最關鍵一環,恰恰只有一個人,cao作起來并不困難——這哥們昨夜主動請纓睡在門邊,一口咬定沒有人出去過,其他人在半夢半醒之下很難給他證偽。 尹霧詩在懷疑那個睡門邊的人。 這是破解“密室”最快也最直接的思路,遲仲行顯然也考慮到了。 但他輕輕搖了搖頭,“不是他。” 尹霧詩的目光落到他的眼睛上,紅血絲分外明顯,眼角泛起殷紅,眼下也有兩片青黑。 這人一夜沒合眼。 搬動柜子的動靜可不小,且不說尹霧詩淺眠,即便她真的睡沉了沒有聽見,也不可能瞞過清醒狀態下的遲仲行。 遲仲行說他沒睡,尹霧詩是相信的。 但這就只能導向最糟糕的結論——一個大活人沒發出一點聲音,當著九個考生的面兒,給他們表演了個貨真價實的不翼而飛。 尹霧詩的眉頭越皺越緊,“那你看見什么了嗎?” 遲仲行搖搖頭。 這才是詭異之處——他什么也沒看見。 不僅沒看見,連異常的聲響都沒聽見。 真正的人間蒸發。 尹霧詩:“……” 想呲他,忍不住了。 她眼尾微挑,換上了那副熟悉的似笑非笑的表情,“那你一晚上不睡,跟這兒熬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