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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雙眼睛被縫上了。 短發姑娘驚駭欲絕地瞪著這個長得跟她完全一模一樣、宛如復制粘貼的石膏人頭,終于從嗓子里迸出一聲驚恐的尖叫。 這把不是要發,這把是要命啊。 ☆、懲罰 作為一個曾經的恐怖游戲愛好者,尹霧詩自認為見多識廣,能面對各種開門殺、血rou模糊的大臉突襲而面不改色。搜證過程中,打開柜門跟蹲在里面的妖魔鬼怪四目相對深情凝視的場面,她也早有充足的心理準備。 但是打開柜子發現里面放著自己的人頭,這種情況還是稍微超出了她的預期。 ——稍微個鬼!!! 系統是真的有病!!! 七個考生站在儲物柜旁邊,跟里面的石膏人頭面面相覷,雙方進行了長達半分鐘的沉默會晤,場面一時非常尷尬。 用打個招呼嗎?直接拿出來是不是不太好?但是真的有必要跟這玩意商量嗎,那明明是我的頭……呸,那明明是高仿我的頭。 尹霧詩環顧一周發現沒人動,耐心歸零,徑直從兜里掏出了“老方的小鏟鏟”,一桿把自己對應的石膏頭薅了出來。 她一手拎著石膏人頭的耳朵,一手拿著大勺,表情顯得很不耐煩。藍春橋覺得就算現在她面前有一口鍋,那畫面都不會違和——尹霧詩真的是能把“自己”的頭扔鍋里熬制高湯的角色。 這位拎著自己人頭的恐怖分子大勺一揮,指向藍春橋:“過來接著你的頭。” 藍春橋乖乖站到柜子邊,伸手接住被他姐扒拉出來的頭。 ——總覺得哪里怪怪的。 很快剩下的五名考生也在熱心市民尹某的幫助下取出了自己的頭。為了避免不必要的尷尬,大家都默契地自己保管自己的頭。石膏人頭們也很乖巧,沒有發生什么暴起咬人的意外。 眾人各自抱頭往回走。 不管如今的局面如何詭異,拿到了雕像們的頭總歸是個顯著的進展。而且說實在的,除了讓人感覺怪怪的之外,也沒有什么其他異常之處,算得上順利。 尹霧詩習慣走在最后,藍春橋給她當腿部掛件也習慣了,就在她右手邊,跟她隔著半米距離。遲仲行在藍春橋前面一點點,是個只要轉身就能夠得到的距離。 尹霧詩目光落在遲仲行背上,這人一如既往腰背緊繃,處于隨時能啟動戰斗模式的戒備狀態。 她發現這人習慣于采取保護的姿態。之前在附屬小學里進入教學樓的時候也是,當時跟藍春橋尚不熟悉,跟自己更是素有舊怨,卻肯那么干脆地擋在藍春橋前面,當時他甚至都不知道接下來要面對的是什么。 該給他戴條紅領巾,尹霧詩惡趣味地想。 她分神的幾分鐘內,異變陡生。 從儲物柜返回教室,途中需要經過那段貼著很多詭異畫作的走廊。此前他們在這里往返過幾次,除了看著有些惡心,那些畫作并沒有造成什么其他負面影響,于是眾人也就沒把它們放在心上。 但當那個格子襯衫腋下夾著石膏人頭,走到畫作旁邊的瞬間—— 整個空間驟然充滿黑煙,前面所有考生的身影一下都被淹沒,不遠處響起不似人類的尖銳笑聲。 黑煙席卷,整個視野都黑了下來,耳朵里一片嘈雜,考生的尖叫、咳嗽和不明物體的魔性怪笑混成一團。尹霧詩第一時間閉氣,左手拎著頭,右手立刻去抓藍春橋。 她握住對方的手腕,用力將那人往自己身側帶。幾乎是同時,她跟對方都意識到他們失手了。 那手腕尺側有一道微微凸起的傷痕。 是遲仲行。 他們兩人都沒有抓住藍春橋,反而抓到了對方。 濃郁的黑煙阻擋了視線,此時能見度不足半米,即便是這么近的距離,尹霧詩也看不清遲仲行的表情,只感覺到他握著她的手,稍微用了點力,意思是讓她冷靜,不要妄動。 現在他們什么都看不見,處于非常被動的地位,隨便行動很可能正中系統下懷,不知道安排了什么驚喜等著他們。 尹霧詩右手抓著遲仲行的右手腕,這姿勢稍微有點別扭,她轉了個身,換成左手跟他交握。她屈起食指在他掌心打了個勾,表示明白,然后畫了個向后的箭頭。 他們走在隊伍最后,身后已經沒有別人,她想試試后退一定距離能不能脫離這個該死的debuff。 遲仲行秒懂,拉著她小心翼翼先向右移動。不知道空間有沒有改變,在視野完全丟失的情況下,最好還是先摸到墻再確定方向比較穩妥。 然而并沒有。 兩人各有一只手拿著石膏人頭,交握的手同時向前探,正摸到一塊柔軟滑膩的不明物體。 那東西觸手溫熱,聞起來有點酸味,表面還有黏液,在一片混亂中竟還能聽到它“咕嘰咕嘰”的聲音,似乎是在蠕動。 兩人的手觸電似的縮了回來。 觸碰到黏液的指腹有輕微的灼痛,現在看不清楚,但尹霧詩估計皮膚已經發白了。 皮膚表層蛋白質變性,那黏液是PH值不低的酸性液體。 應該是消化液。 周圍環境已經改變,他們目前是在不知道什么東西的胃里。 遲仲行手指動了動,在她掌心寫:胃? 尹老師給他打了個勾。 尖銳的怪笑還在持續,而且此起彼伏,尹霧詩被吵得煩躁起來。她想移動,但腳下滑膩的觸感提醒著她這并不是一個明智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