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二章 終于回來了
夏末,天火似乎還未散盡,一輪火日散發著火光炙烤著海面,波光粼粼之處,一片蒼茫,無邊無際。 這片碧波蕩漾的大海白日仍有炎陽灼燒,夜里就海風穿船,已經能夠感受到一絲秋意了。 幾艘巍峨高大的樓船行駛于一望蔚藍的汪洋之上,沐浴著燦爛的陽光。浩浩湯湯,猶如海面上漂浮著一條白色巨龍。 在中間的一條大船的甲板上擺放著一張寬大的床,一張看著就覺得舒服的床,用竹條編制而成,竹床上方用絲綢搭成一個蘆棚,躺在床上不僅能欣賞海景天景,還能防止被烈日灼傷。 曹唯僅僅穿著下半身衣物,趴在上面,舒服得眼睛瞇起,像是一只慵懶的貓。旁邊有幾張案幾,擺放著一些當季的水果。披著紗裙的美貌侍女分坐左右小凳,時不時用纖纖玉指捻起一枚葡萄剝皮,然后將鮮嫩的果rou伸到曹唯嘴巴邊。而曹唯只用張開嘴吞食,保持著懶洋洋的狀態。 這些女子原本是一支商船上的仕女,正在被海匪劫船,商船上的男人都被殺死了,海匪只留下這幾名女子享樂,然而正當他們要離開時,好死不死的遇到曹唯所在的船隊,海匪頭子以為這也是一支經商的船隊,抱著一頭羊也是吃兩頭羊也是吃的念頭靠了上去,結果自然是飛蛾撲火,有去無回。 幾名女子虎口脫困,對曹唯感恩戴德,再加上曹唯模樣耐看,有權有勢,自然貼心服務,順便蹭船回家…… 和風暖陽,大海甲板,這一切都似乎被曹唯影響得懶洋洋,守衛的將士們都有點昏昏欲睡,站在曹唯身邊的黃熗寧揚等人更是不斷地打哈欠。 在幫松永翔一完全掌控相良城后,曹唯便率著將士們毫不停歇地下了海,踏上了返回大明的路途。 思鄉心切,真是一刻都等不起了! 大船吃水很深,船上滿滿當當地裝滿了貨物。臨行前,曹唯利用自己與松永翔一的關系,用搶來的諸多錢財珠寶換取了很多貨物,多是倭國特有的產出,如青石木、大和棗等,也有許多是其他國家的商賈帶到相良的奇珍異物,如百濟的山參、新羅的貂絨,琳瑯滿目,數量極多。 若非相良地理位置獨特,換作任何地方都不可能同時見到這么多種貨物。 大量的金銀珠寶流入大明不是一件好事,對民生商貿都會產生或多或少的影響,但是將財寶變成貨物就不存在這種弊端了,財與物相互流通才符合市場的規律。 經過約莫兩月的倭國磨礪,調兵遣將,傭兵衛的將士們對自家指揮使心服口服,曹唯在不知不覺中磨去了青澀,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難以言喻的威嚴,尤其是配上頜下的短須以及被日光曬得稍顯黝黑的面目,這種威嚴氣愈發明顯。 即便此時慵懶得不成體統,也不顯任何輕浮之氣。 “大人,今日日升之初剛經過了流泗島,前方再行百余里便是松江府地界了……” 黃熗站在一旁,小聲稟告。 如今的黃三爺哪有以前的桀驁不馴,他神情恭敬,小心翼翼地侍奉在一旁,看著躺在竹床上的曹唯,目光中包含著尊敬和些許畏懼。 黃熗從未想過原來生活還可以過得如此驚心動魄,刺激大膽,攻城掠地,兩兵相爭,在倭國的這些日子里,黃熗已經被曹唯所折服,且不說曹唯的謀略和氣魄,就光是他視兄弟如手足這一點便讓黃熗死心塌地追隨。 在此等人物手下做事,一點也不覺得委屈。 從此以后,再沒有海匪黃三爺! 從此以后,只有海道百戶黃熗,曹指揮使的海道百戶! “松江府的一些收尾,本官便交給你了,希望你不要讓本官失望……” 黃熗聞言大喜,跪地道:“為大人效死!” 松江府的收尾包括黃家和江家的生意、附近海面上還存留海匪的處理事宜等。 曹唯這般說道擺明了將權力交給了黃熗,這不僅包含了黃江兩家數十年積攢的財物,還包括附近海域的控制權,可以說有了曹唯這句話,日后黃熗足以在松江府一帶呼風喚雨,舉足輕重,黑白通吃。 當初黃熗在流泗島雖然也管束著不少海匪,但同時也存在了許多掣肘,許多頭目都不聽他差遣,但是從今日以后,海面諸事將由他一言而決,沒有任何猜忌,沒有任何束縛,這種被信任的感覺令黃熗虎目泛紅,下定決心死心塌地追隨曹唯,以報知遇之恩。 曹唯抬了抬眼皮,道:“劫財留三分,留財不留命,商賈巨富可以欺負欺負,對平民百姓則要許之以善,不要辜負本官,否則本官會親自來剿滅你!” 話說到后面,語氣越來越重,黃熗聽得有幾分心悸,他沒有抬頭,反而將頭磕在甲板上,道:“卑職謹遵大人教誨!” 曹唯滿意地點點頭,道:“你回清江縣去吧,本官便不去了,調轉船頭,越過松江府,直接由海入江,經由南通、鎮江直達南京……” 黃熗再叩首,起身離去。 一個多時辰后,船隊一分為二,只有兩艘船還按照原航線航行,剩下的船只調整了方向,順風而去。 這么一支龐大的船隊沿海航行不可能不引起注意,因為松江府周圍的海匪已經被剿滅的消息傳了出去,現在沿江沿海做生意的商賈船隊又逐漸多了起來。 那些商船不敢貿然上前打擾,只得遠處觀望,暗自猜測來歷。 一面“曹”字旗迎著海風飄揚,獵獵作響,有見識的人聯想到前些日子去松江府剿匪的軍隊,頓時明白過來。 商船上一些“有心之人”臉色微變,趕緊吩咐水手轉舵向岸上駛去,到了碼頭,立刻將消息傳了出去,一時間不知多少快馬趕往京師各地…… 曹唯這支船隊消失了一段時間,引得不少人猜測,錦衣衛、東廠皆在皇帝的旨意下搜尋,然而這支船隊就如同平白無故的消失在大海上了一般,饒是錦衣衛與東廠的密探遍布大明,也沒發現半點蹤跡,現在船隊再現,不少密探松了一口氣,這段時間可沒少忙活! 又過了些許時日,船隊終于抵達了入海口之處,漸漸的,江岸兩側的風景清晰可見,不少人家炊煙升起,江上漁船來來往往,岸上行人絡繹不絕,好不熱鬧。 曹唯站在甲板上,貪婪地看著這一畫面,游子歸鄉,一切都是這么的親切,他鄉再美,我終究是過客,明鄉再普通,也是我落葉之處。 “終于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