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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愛看向花瓶,里面插滿了火紅的玫瑰花。這花開得正好,在這種寒冬可不常見,她猜想是從城鎮(zhèn)邊的暖房花房里訂購的。簡愛看了看左右,并沒有旁人,于是小心翼翼地摘了一朵,幫阿黛拉別在了腰帶上。阿黛拉終于滿足了。 “愛小姐,‘偷’玫瑰花可不是光彩的行為。” 簡愛嚇了一跳,回頭一看,是那位高傲的達西先生。 “達西先生,您似乎總喜歡出現在別人身后。”簡愛想到自己和他的兩次談話,都是以驚嚇開始的。 “您似乎也愛好答非所問,愛小姐。”達西先生從客廳拱門走了進來,他的身材高大,經過拱門的時候甚至還需要低一下頭。 簡愛碰了一下阿黛拉,示意她行李。阿黛拉匆匆行了屈膝禮,她還在為摘了玫瑰花卻被發(fā)現而緊張。 “這位是羅切斯特先生監(jiān)護的瓦倫小姐。”簡愛也從桌邊站了起來,行了個禮。 達西先生微微欠身,這就算打過招呼了。 “我想,就算是玫瑰花,也會因為被別在美麗的小姐腰間而感到榮幸的。它完成了它的使命。”簡愛開始強詞奪理。 “我贊同你的這個觀點,簡小姐。”羅切斯特先生帶著他的客人們涌進了客廳。緊跟在他身后的依舊是那位英格拉姆小姐,她換了一身與昨天風格截然不同的玫瑰色長裙,身形挺直,神情傲慢,她看起來就像旁邊的英格拉姆夫人的年輕一些的翻版。再往后就是昨天的那些先生小姐和夫人們,都穿著華麗的服飾。簡愛注意到,那位稍微溫和一些的瑪麗·英格拉姆小姐并沒有出現。 達西先生沒有再看簡愛一眼了。他也和其他客人們陸續(xù)入座。 阿黛拉走向了夫人們,莊嚴地行李,“晚上好,夫人們,小姐們。”她常常脫口而出的法語已經全然被簡愛糾正成了英語。 英格拉姆小姐站在羅切斯特先生常常占據的壁爐邊的位置上,挺直了腰,居高臨下地看著阿黛拉,諷刺道:“哦!多么滑稽的一個小木偶。” “這就是羅切斯特先生監(jiān)護的那個孩子嗎?” “要我說,羅切斯特先生還是太善良了……”英格拉姆夫人正要發(fā)表‘獨特的’看法。 “多可愛的孩子啊!”兩位年輕的姑娘打斷了英格拉姆夫人的侃侃而談,“孩子,快來這兒,和我坐一起。”其中一位姑娘——路易莎開口道,她和另一位姑娘艾米分開坐了一些,給阿黛拉留出一個座位。 阿黛拉看了簡愛一眼,簡愛點點頭,于是她開開心心地坐在了她們身邊。這個漂亮的法國玫瑰吸引了幾乎所有的小姐和太太的注意力,路易莎在用法語和她交談。 英格拉姆小姐在其他小姐們那兒吃了一個癟,臉色看上去更加冷漠,于是看向簡愛:“她倒是聽你的話——哈!家庭教師總喜歡‘馴服’那套本事。” 簡愛從她前一天對家庭教師的冷嘲熱諷中就已經真切地感受到了她的惡意,也并不接話,只是不卑不亢地微微一笑。 “哦!你笑了!”英格拉姆小姐更為憤怒,聲調可以說得上是尖銳了,“您是在向我挑釁嗎?愛小姐。” “我并沒有這個意思,英格拉姆小姐。”簡愛搞不懂她今天怎么一點就炸,難道在羅切斯特先生那里吃癟了?“我只是在為阿黛拉感到高興,她獲得了大家的喜愛。” 英格拉姆小姐似乎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tài),冷哼一聲,走向了鋼琴。連阿黛拉都看出了這里的不和諧,簡愛遞給她一個安撫的笑。 簡愛感覺到有人在看自己,轉頭一看,羅切斯特先生正望著這個方向。簡愛不知道他是在看自己還是英格拉姆小姐。她走到了另一邊人少的地方,把自己藏在了巨大花瓶的陰影中。顯然英格拉姆小姐要開始彈琴了,她可不想吸引全場的注意了。 英格拉姆小姐端坐在鋼琴前,盡可能顯得文雅。她的裙擺散落開來,就像一朵盛大的玫瑰花。不得不說,英格拉姆小姐的美貌足以迷惑大部分紳士。她開始彈奏一首優(yōu)美的曲子,同時還在和人交談,顯然她是想讓人覺得她的琴藝十分嫻熟和大膽,以至于分心聊天也不會出錯。一曲完畢,贏得滿堂稱贊。 “真是一首完美的曲子!”羅切斯特先生帶頭鼓掌,稱贊道。 英格拉姆小姐露出一個矜驕的笑:“謝謝您的稱贊,先生。” “哦!我的玫瑰!你還記得幾年前和羅切斯特先生一起合作過一首曲子嗎?羅切斯特先生,您為什么不再來一曲呢?”英格拉姆夫人說,“布蘭奇?” “現在,我為您伴奏,先生。”羅切斯特先生微微點頭。 高亢的鋼琴伴奏聲響起,這是一首海盜的歌曲。顯然,英格拉姆小姐確實精通鋼琴,不同風格的曲子都能談得深入人心。一段前奏結束以后,羅切斯特先生渾厚圓潤又有力的男低音加入了進去,所有人都停下了交談和手上的動作,看向了他們。 簡愛聽不太懂他們的藝術,開始觀察旁人:英格拉姆夫人看著她的女兒,滿臉驕傲,而她看向羅切斯特先生的眼神十分滿意,英格拉姆勛爵手中的牌差點就要抓不穩(wěn)了。路易莎·艾希頓和艾米·艾希頓似乎有些不以為意,她們的母親面容平和,但是一雙眼睛中的嫉妒快要燃燒起來了。丹特太太看上去只是在欣賞音樂,手指還在沙發(fā)墊上打著節(jié)拍。喬治爵士和利恩先生端著咖啡,神情冷淡地看著。至于達西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