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思佛說
自洛陽大市達貨里的緣來居出來,便到了喧鬧的大街上,街市熱鬧非凡,過往行人大多非富即貴,算是富家子弟,目的卻是都在各商販攤店前流連。 大多數人都喜歡往繁華處靠攏,而劉蕁一行卻特意避開這種繁華街景,只往達貨里東北面白馬寺而去,畢竟旨在散心而已,亂花漸欲迷人眼的環境怕不能讓人散心,那不就和目的相左了。 一路上攤店卻是少了,也安靜了許多。 緩緩游走,隨意談笑間,到了白馬寺周遭卻是鮮有房屋了,如果特意觀察,倒是有種特意空出來的感覺。 只一座寺院立在其間,有種鶴立雞群之感,在喧鬧之地而起的寧靜之地,倒是這東漢引入的佛教在大漢得到了充足的面子,畢竟洛陽寸土寸金,佛寺占地寬廣,卻是能建造起多少商鋪,收到多少賦稅 其實想想,這佛教引入大漢完全是個偶然。 只說東漢永平七年(公元64年),漢明帝劉莊(劉秀之子)夜宿在南宮中。 在夢中夢見一個身高六丈,頭頂放光的金人自西方而來,在殿庭飛繞。 次日晨,漢明帝將此夢告訴給大臣們,博士傅毅啟奏說“西方有神,稱為佛,就像您夢到的那樣”。 漢明帝聽罷大喜,派大臣蔡音、秦景等十余人出使西域,拜求佛經、佛法。 永平八年(公元65年),蔡、秦等人告別帝都,踏上“西天取經”的萬里征途。 這倒是刷新了后世人的三觀,畢竟西天取經一事上,是屬于那唐朝的師徒四人的,可惜被大漢提前幾百年搶了工作。 當然這也只是戲話而已,不過想想這漢中期引佛,而唐中期盛佛,最終這兩個強大帝國都多佛法有著一些難解的緣分。 這倒是讓劉蕁想不通,這漢明帝是想的什么,本土的不要非要進口的,堪稱媚外的鼻祖了。 只說劉蕁歷來就不喜歡佛教,他講究四大皆空,讓人放下一切,遁入空門,勸人脫離世俗,看破紅塵,在不停輪回的世界中認識世界上痛苦的,要潛心于精神世界的升華,死后方升極樂世界,享受真正的快樂。 何為放下一切,人生來便與自家的人產生了關聯,遁入空門,斬斷塵緣卻是把自己的責任全部拋下了。 何為享受真正的快樂人一生充滿喜怒哀樂才是圓滿的,即使身體遍體鱗傷,但是一生不停前行才是對生命負了責任。 而佛說精神升華然后死后得到真正的快樂,這本生便是給人畫了一個大餅,去追尋一個死后的快樂,而放棄了生之喜怒哀樂。 當然,劉蕁不懂佛教,她也不想去深究太多,因為現在佛教還是萌芽階段,沒有南北隋唐時,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樓臺煙雨中,那么興盛,沒有布滿天下,教義也還沒有傳播于世,所以佛教如何發展劉蕁并不在乎。 只是在后世的記憶中,看多了金身羅漢,看慣了和尚胖大腰圓,看久了和尚盛世香火鼎盛,亂世避山修行,多少讓人鄙夷。 而同是稱世人為施主的道教卻是仙風道骨,盛世遁世修行,亂世下山救世,如此讓劉蕁對他們多少更加尊敬。 一行三人到了白馬寺前,迎風立于山門前,卻是只都打量起這以前沒有見過的建筑來。 只說眼前這白馬寺山門采用牌坊式的一門三洞的石砌弧券門,正是三個門直挺挺的立于眼前。 “縻家哥哥看,這門還有三道咧,卻不知道走哪道進去”郭嘯看著這奇怪的天竺建筑風格道。 縻銅搖搖頭,也是看不出所以然來,不過他還是裝出一副有些門道的模樣道,“你卻不是在與我調笑我大漢講究以中華自居,自然由中門進去咯,不過我們一行當然是以先生為先,先生走中門,咱們各走一道,卻正是三道,趕巧了。” 劉蕁聽著二人的對話卻是笑了笑,只說“哈哈,哪門進去都無所謂,每個門都只是個象征罷了,這山門乃是這佛寺的正門,一般由三個門組成,象征佛教“空門”、“無相門”、“無作門”的“三解脫門”。所以每個門進去卻是都無所謂。” 郭嘯點點頭,卻是又好奇的道,“這門卻是有讓人解脫的功效嗎?竟然號稱三解脫門能讓人無憂無慮” 劉蕁卻是無語這兄弟,只搖頭道“這三門各有意義,乃是所謂通往解脫之道的三種法門,即空、無相、無愿,又稱為三三昧。空謂觀無我、我所,一切諸法虛幻不實。無相又作離相、無想,謂觀因空故,不著于相。無愿又作無作、無緣、無欲、無住。謂觀無相故,于三界死生相續,無所愛染愿求。” 郭嘯聽得頭大,自然沒有聽懂,只是搖頭,“這佛教還有這般意境,卻不是空想的吧,何人能做到無我,無想,無欲” 縻銅也贊同,只點頭,“嗯,的確,只大丈夫生于世間必然要歷經一番磨難,已達到自己的所想,所求,如果這些東西都放下了,那還活著做甚” 劉蕁笑了笑,沒有回他,卻是只聽見一個身穿佛衣的老年僧人正拿著掃帚在山門后的廣場上掃著地上的雜物。 這人一看卻不是漢人模樣,他膚色白皙,眼窩頗深,顴骨低,顎較平,鼻子卻是高大,如此卻是十足的番人,只是他頭剃光光,一身袈裟著身卻是僧侶模樣。 “掃地僧還是個白人,有趣,也對,果然這白馬寺這時期卻只是個番外人在這搞搞翻譯佛經工作之地,還沒有漢人和尚,卻是遇不到后世那些胖大和尚了。”劉蕁心里想著道。 劉蕁未待進去,卻是只見那白人和尚卻悠悠的掃著地,靠了過來,到了他們附近,卻見他臉帶笑意,一口流利的漢話道,“這位女施主卻是對我佛教之說有些認識,老衲覺著女子你有佛緣,不如與老衲聊聊佛法如何?” 縻銅和郭嘯二人此時有些吃驚的打量著這會說漢話的番人,郭嘯卻是道“喲呵,這番人竟然會說漢話,卻是有趣。” 老僧未答他們問題,只細細打量他們幾下,搖著頭,“你二人戾氣卻是太重,不如這小女子平和,呵呵。” 老僧答非所問,只縻銅倒是提起興趣來,卻是道“呵呵,那僧人,你說某戾氣重,卻是為何覺得我家先生戾氣比我們淡呢?” 老僧將掃把立著,只道“二位漢子皆有殺戮之心,而這女子周遭一股柔和之氣,似乎無欲無求,與我佛門六根清凈卻是有些相似,故而老衲說與她有緣。” 劉蕁卻是笑了笑,說她沒有戾氣,那倒是可能的,畢竟她殺人不是為了殺而殺,沒有殺人取樂的心又哪來的戾氣 當然劉蕁不會告訴他死于自己手中的人卻是不下幾百了,如果說這樣還是沒有戾氣的話,那說明劉蕁是個圣母 “大師,恁倒是不辭辛苦,萬里迢迢來我大漢傳教,不過呢,我有些粗見,覺著這佛教教義卻是并不適合大漢,畢竟這大漢乃是建立在鮮血之上的,沒有鮮血何來安定,所以人若是沒有戾氣,這大漢怕是弱得像綿羊咯。” 劉蕁這話說的卻是讓縻銅與郭嘯二人大笑。 “先生說的在理,我大漢的漢子哪能沒有戾氣呀,不然要被胡人欺負慘了。” 老僧卻還是笑著,“施主,正因為世人都有戾氣,故而才安定不下來,試想世人不掙了,又何須舉起刀兵正是大漢有這戾氣,我佛教才有前來的必要,卻是要平息這股戾氣要不少時間,不過總有一日可撫平這股戾氣,讓這片土地安寧一些的,哈哈哈。” 劉蕁卻是搖搖頭,想到歷史上佛教的演變,卻是沒有哪個朝代因沒了戾氣而安定的,道,“大師,我大漢之所以被稱為強漢,靠著便是刀兵,若是刀兵不舞,卻是何以立國世人不爭是不可能的,畢竟北邊胡人還時刻準備揚起彎刀,我們沒了戾氣卻是要死人的,我想這胡人若是都不掠邊了,估計大漢的戾氣便會削減了,佛教卻是可以去感化胡人,只是大師你想感化胡人這卻不是一件容易之事哦。” 老僧聽到這卻是只點點頭,“女施主所說卻是也有道理,為生而戰無可厚非,而感化胡人也不是不可,若能勸得他們放下,這大漢也該放下了,到時世人無爭,便是一片樂土,百姓安寧,這有何不好” 好,有何不好,世人不掙,卻是極樂美好,可惜有人之地便不會存在這般景象,看來這老僧卻是對大漢不太了解啊,得和他說道說道咯。 (第一次西天取經后的后續在大月氏國(今阿富汗境至中亞一帶),遇到印度高僧攝摩騰、竺法蘭,見到了佛經和釋迦牟尼佛白氈像,懇請二位高僧東赴中國弘法布教。 永平十年(公元67年),二位印度高僧應邀和東漢使者一道,用白馬馱載佛經、佛像同返國都洛陽。 漢明帝見到佛經、佛像,十分高興,對二位高僧極為禮重,親自予以接待,并安排他們在當時負責外交事務的官署“鴻臚寺”暫住。 永平十一年(公元68年),漢明帝敕令在洛陽西雍門外三里御道北興建僧院。為紀念白馬馱經,取名“白馬寺”。 “寺”字即源于“鴻臚寺”之“寺”字,后來“寺”字便成了中國寺院的一種泛稱。 攝摩騰和竺法蘭在此譯出《四十二章經》,為現存中國第一部漢譯佛典。 在攝摩騰和竺法蘭之后,又有多位西方高僧來到白馬寺譯經,在公元68年以后的一百五十多年時間里,有一百九十二部,合計三百九十五卷佛經在這里譯出,白馬寺成為當之無愧的中國第一譯經道場。 曹魏嘉平二年(公元250年),印度高僧曇柯迦羅來到白馬寺。此時佛教也從深宮走進了市井民間。隨后,曇柯迦羅在白馬寺譯出了第一部漢文佛教戒律《僧祗戒心》。同一時期,安息國僧人曇諦,也在白馬寺譯出了規范僧團組織生活的《曇無德羯磨》。至此,戒律和僧團組織章程都已齊備,一條中土有緣人出家持戒修行的道路鋪就,為中土戒律之始。 曹魏甘露五年(公元260年),一場受戒儀式在白馬寺舉行,這是一個注定要深深印刻在中國佛教史上的事件。這一天,朱士行依《羯磨法》登上戒壇,長跪于佛祖面前,成了中國漢地第一位正式受過比丘戒的出家人。自此,儒家“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的古老傳統被打破了。 佛教在中國扎根、傳播最初的二百年,整個過程都與白馬寺息息相關。這里是中國第一次西天求法的產物,是最早來中國傳教弘法的僧人的居所;這里誕生了第一部中文佛經和中文戒律,產生了第一個中國漢地僧人……總之,白馬寺是與中國佛教的許許多多個“第一”緊緊聯在一起的,這讓它成為名副其實的中國佛教的祖庭和釋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