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節(jié)
現(xiàn)在華念要緊,她先把疑慮壓下,便問道:“千重塔在哪里?他現(xiàn)在靈魂不全,必須要去千重塔。” 面前的女子看向沉睡的華念似是已經(jīng)習慣,笑意盈盈得挽著她的胳膊,“沒事的jiejie,小念兒是我的孩子,你放心好啦,我不會讓他有事的。你快跟我來就是,我很是想你呢。” 華冶冷冷得抽回自己的胳膊,“不必了,姑娘帶路。” 女子笑容一僵,隨即笑道:“魔尊他要是見到你一定很歡喜。” “魔尊?”華冶定在原地。 “是啊,jiejie你別急,先跟我來。小千一定要和你好好談談這些年的事情。”小千眉眼彎彎,桃花眼亮著,華冶一晃神,仿佛是在照鏡子,看到自己以前的樣子。 小千歡快得跳躍著,她小手一揮,結(jié)界解除,顯露出千重塔的模樣。 高塔聳立,威壓萬里。 雖然小千嘴上說著團子是她的孩子,但華冶還是緊緊摟著他,不肯讓她碰一絲一毫。 走進千重塔,華冶感受到無數(shù)妖氣縱橫,途徑的妖怪立即顯出原型很是兇神惡煞,華冶眸底冷冽,就要動手,小千趕快跳出來勸架。 “這是我jiejie!你們這幾個瞎眼的,她可是魔尊明媒正娶的夫人,要是敢傷她,我和魔尊定饒不了你們。” 一條蛇妖幽幽道:“小千你說她是魔尊的夫人?自魔尊來了千重塔,這么久我可從沒見過她,說你是魔尊夫人我還信。”蛇妖想要靠近華冶,但華冶周身的煞氣太過濃烈,感受到rou骨的疼痛,蛇妖老老實實盤起身,不敢妄動。 現(xiàn)在他信了。這樣強,連靠近都不行,肯定和那家伙是一對。 “魔尊重覦與我不共戴天,我不是她夫人。”華冶冷冷道。 “哦?不共戴天?”一只化形的山妖剛要說什么就被小千打斷,“別說了,你們不用知道的。都是過去的事情啦,都過去啦。” 華冶很是不悅,低頭看了眼緊緊攥著她衣角的團子,出聲催促道:“快走。” 小千這才回神,帶著她走到千重塔的最后一層。 這里沒有到處飛竄的妖魔鬼怪,只是一間廣闊宏達的大殿。 面前的十個冷甲傍身的魔將側(cè)立向小千點頭,看向華冶的眼神皆是敵意,即便華冶和小千長得幾乎一模一樣,但她周身的煞氣太格格不入。 面對魔將的態(tài)度,華冶只是冷淡得掃了一眼,閉口沒有說話。 魔將都是魔軍統(tǒng)領,而魔剎獨立其之外,只為主人出生入死。華念的魔剎早就傳達消息到重覦這里,但重覦還未蘇醒,等到魔將收到消息已經(jīng)晚了。 看到華冶懷里的華念,他們都松了一口氣。 對華冶這個闖入者的態(tài)度也有所緩和,其中為首的魔將首領名叫羽羈,劍眉星目還是個少年模樣。 他上前一步,見華冶沒要給孩子的意思,臉色有些黑,“把少主給我。” 少主兩個字讓華冶眼角一跳,她不確定得看向小千,小千安撫道:“沒事的,jiejie放心好了。” 小千又轉(zhuǎn)身問羽羈,語氣儼然像個女主人:“羽羈將軍,念兒已經(jīng)回來了,他爹呢?” “魔尊睡過去了。” “果然啊——”小千一臉早就知道。 華冶一怔。 華念的爹是魔尊。 她看向華念的臉龐,遲疑著。 她并不是沒有懷疑過華念的身份,但她怎么也沒料到,華念是重覦的孩子。 這張圓潤白嫩的小臉與重覦并不像,她抬頭望了一眼旁邊撓頭的小千,神色一暗。 他是他們兩個的孩子。 怪不得她總是能從華念身上看到外甥的影子。 外甥像jiejie,而自己也像jiejie。 華念其實是長得,像自己,也像小千。 自知被欺騙,華冶沒有任何多余的神情,她只覺得可笑,當真是可笑。 仇人帶著兒子就在自己身邊,把自己耍得團團轉(zhuǎn)。 “jiejie?”小千站在她身邊,疑惑得看著她。 “別叫我jiejie,我不是你jiejie。”她想把華念交給羽羈,華念卻如何也不肯松手。 他閉著眼眉頭蹙著,小小的手抓得很緊。 費了好大力,華冶硬生生把他的手指頭一根根掰開,華念才老實落入羽羈的懷抱。她抬腳就要走,小千忽然向前攔住她的去路。 “jiejie,你真的不來見一見魔尊嗎?”她低低說著,好像受了極大的委屈。 “可以,如果你們想讓我再捅他一次。”華冶笑了。 小千顫了顫,害怕似的縮著脖子連連后退。 羽羈當即變了臉,他護住小千,其他魔將團團圍住華冶,不讓她前進半分。 “魔尊的傷是你干的?”羽羈語氣不爽。 “是。”華冶坦蕩承認,“但我不是想傷他,我是想他死,如果可以希望他生不如死。” “你暗算的!”羽羈咬牙切齒,他平生最是敬佩重覦,一直敬仰的英雄,竟然被一個女子偷襲暗算。 華冶低呵,眼里的寒光閃爍:“他也干不了不少暗算的事。” “是你害的魔尊變成這個樣子。我要你死!” 羽羈掌中的長矛直直刺來,小千驚叫一聲:“羽羈不要傷害她!” 羽羈目眥欲裂,華冶卻是氣定神閑,身影如風,快速躲過他的攻擊。 華冶站在不過一根手指,便壓住整根長矛,她搖搖頭,掛在唇角的淡淡笑容相當刺眼,“太嫩了。” “找死!”羽羈迸發(fā)出巨大的魔氣,整個人都陷入一團黑霧當中,包括那其余九將一起,眨眼間黑霧中出現(xiàn)了蛻變的羽羈,周身的黑氣張牙舞爪得奔著華冶而去。沒想到華冶的周身也出現(xiàn)了黑絲,猶如蜘蛛纏絲,以實對空竟是不費吹灰之力。 眼見自己要敗,羽羈勃然色變,沖動之下祭出長矛,長矛猶如破龍而入,穿破黑絲,眼見就要觸到華冶,一旁心急如焚的小千搶先沖在華冶前面擋住。 “求你,別傷害她。不然,魔尊會很傷心的。她好不容易回來了。” 長矛雖然穿透了小千,但她沒有死,只是臉色慘白至極。 她身子發(fā)軟,羽羈慌亂得抱住她,怒瞪著華冶。 “怪不得他會變成這個樣子,原來他一直沒回來,真的去見了你。”小千對著華冶自言自語著,仿佛下了很大的勇氣。“如果你想報仇,那你便殺了我吧。”她睜著無辜的眼睛,華冶看到那雙眼睛,就覺得諷刺。 “殺你?你還不配。”華冶噙著笑意,已經(jīng)是面覆寒霜。 小千沒想到華冶是這樣回她,瞬間嚇紅了眼,眼淚已經(jīng)在眼眶里打轉(zhuǎn)。 “要不是他為了我也不會騙jiejie你的,jiejie你千萬不要誤會他。他是愛你的。” 愛我? 跟一個復活來尋仇的人談愛情? 華冶仿佛聽到了天大的笑話。 “滾。不要讓我再說第二遍同樣的話。” 她已眼熊熊怒意,仇良激烈得發(fā)著紅光,忽然小千從羽羈的懷里掙扎起身握住華冶的手,不知為何從她的手傳來一種痛感,華冶感覺到一種若有似無的連接。 華冶被電到一般甩開。 “啊。”小千輕叫著,摔倒在地上,哇哇吐出血液。 華冶見過燕寧和南盈的手段,覺得小千的手段更勝一籌,論演和裝,她以前誰也比不過,現(xiàn)在只是想與不想的問題。 小千眼睛含著淚,遲遲不落一滴淚水。若是落了淚可能還覺得只是傷心,但這樣昂著腦袋,倔強得咬緊牙關(guān),嘴角滲出血液的模樣才讓心生可憐。 這樣美麗又可愛善良的小姑娘,多委屈啊。 華冶一時感慨萬千。 真會演,這一家人真是太會演了。 羽羈看到一向柔軟的小千這樣好言好語得和華冶說話,這女人偏不講理,又傷到她,登時怒從心生。 漆色玄甲如鐵,金戈長矛散發(fā)著濃烈的威壓,矛尖上竄出陰冷之氣,森森逼人。羽羈不忍小千收到這樣無端的遷怒和委屈,大喝一聲長矛一轉(zhuǎn),化作無數(shù)同樣的長矛,直逼華冶,似要把她扎成刺猬才甘心。 華冶不自覺散發(fā)的威壓逼人,小千想站都站不起來了,只得搖頭試圖勸說:“羽羈,你別犯傻。jiejie是好人,她沒有惡意的。魔尊深愛著她,你要是傷了她,魔尊他定饒不了你的。” 小千眸光流轉(zhuǎn)動人,要是以前的華冶說不定會被騙。盡管她表面的神情和動作做的滴水不漏,但嘴上說的話卻是將矛頭對準了她。 看似處處維護,實則步步緊逼。 好手段。華冶朝著小千勾唇淺笑,小千一哆嗦沒弄明白她到底是什么意思。正在思索間,華冶突然低叫一聲仰倒過去。 身上的傷口清晰可見,一個個矛扎得傷口落在身上觸目驚心。 華冶凝眉,捂著汩汩流血的傷口,半撐著身子。 飛顫的羽睫下掠過一絲陰狠。 既然要演,華冶便奉陪到底。 不入虎xue焉得虎子。 她原是不想糾纏,想回去找冷青松和溫折竹,但現(xiàn)在既然老天眼給了她一個報仇害命的機會,那她就將計就計。 放過重覦,她還沒有這么大度。 —— “jiejie?”小千圍著華冶的身邊轉(zhuǎn)了兩圈,喚了她幾聲發(fā)現(xiàn)還沒醒,擔憂得問向旁邊的羽意,“你哥哥不是說吃過丹藥就能好的嗎?這都幾個時辰了,怎么還不醒?”說完猛咳了幾下,掌中的帕子咳出了血。 羽意立即大呼小叫:“你自己都傷得這樣重,還有閑心管她。哎,你怎么這樣善良啊,我看其他凡人也沒你這樣傻的。”語氣中多是恨鐵不成鋼。 羽意查看了一眼華冶的傷口,嘖嘖兩聲,“我哥是下狠手了,受了這樣重的傷還死不了,真是她命大。不過,小千,你快給我講講到底怎么回事,你說這人是魔尊……”羽意似是害怕被人聽到,壓低了聲音,“是魔尊的夫人?” 小千解釋道:“那是一百年前的事情了,魔尊誤殺了她的家人。” “我看她和你長得一模一樣啊,難不成,她是照著你的臉換的吧?” 假裝沉睡的華冶羽睫撲簌,她猜測著小千的回答。 果然如她所料,小千一臉愁容滿面,“多的人想要我的臉,可是jiejie她不一樣的,羽意你千萬別誤會她。”小千這樣此地無銀三百兩的說辭,令羽意對華冶嗤之以鼻。她面上沒說什么,但心底已經(jīng)是厭惡。 “不說這個了,小千你當真要把她留下嗎?我知道你喜歡魔尊,雖然你很怕他,但我清楚你是真心待他。如果真按你的說法,她是魔尊的夫人,那你怎么辦啊?” “什么怎么辦?”小千故作聽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