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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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空跟含煙道,“含煙施主,莫要聽她說的。” 含煙尷尬的頷首,也不敢騙他,老實說,“周管事約莫今夜就能回來,早上已經(jīng)有小哥先去城門邊做了打點,主要是當(dāng)鋪東西過多,要不然今早就能回了?!?/br> 元空淡淡的哦著。 眼瞅著形勢不對,含煙急忙走開。 溫水水寫了一紙亂字,瞧他還像根木頭杵在桌前,也沒轍道,“你知道的,我整日和你呆一塊,我能清楚什么?左不過你問了,我瞎說罷了?!?/br> 元空冷笑一聲,“我現(xiàn)在走了,恰好遇不到周施主,正隨了你的心?!?/br> 溫水水差點沒把筆握住,但仍小小的反駁他,“……我沒有?!?/br> 元空乜過她,兀自出了書房端坐到欄桿,擺足了等人的架勢。 溫水水只能放掉筆,移到門邊叫他,“你進(jìn)來。” 這么正經(jīng)的坐在外頭,屬實丟人。 元空合目默念經(jīng)。 溫水水躊躇著站到他后頭,伸手撫他肩膀。 元空撇開她手。 溫水水也不氣餒,細(xì)指順著他的頸側(cè)緩慢滑落,將將扣到他心口邊,那里益發(fā)跳的歡騰,他先才鎮(zhèn)定自若也被她扣亂了,那一身素布法衣都降不住這顆沾了春色的心,他的沐浴,他的焚香簡直是一種褻瀆。 元空握住那只不安分的手,溫聲斥她,“回房去。” 溫水水自足心涌上來一股酸,兩腿似被抽去了氣力,骨髓也遭這句話碾壓成了爛泥,她情不自禁伏到他背上,倔聲道,“我不……” 元空捏住她的腰肢,迫她站直,側(cè)頭道,“這招沒用,進(jìn)去?!?/br> 溫水水手揪著衣襟,眼底水汪汪。 元空撇過臉,干脆輕推她進(jìn)了書房,順道把門帶上,下定決心在外頭等周宴回宅子。 溫水水閉著眼背靠到桌前,良晌她摸到抽屜邊拉開,里面放著一只木盒子,她咬一下唇半身側(cè)躺上了桌子。 天黑的快,元空估摸著周宴過不久就能回來,等和他交代過后再回彌陀村,這樣才放心。 他抹平衣擺的皺痕,轉(zhuǎn)頭瞧書房還不點燈,也不知她在里面做什么,烏漆嘛黑的。 他尋思一會,還是決定進(jìn)房里提醒她。 房門推開一半,他一只腳踏進(jìn)來,正見她手拿著書遮在臉上,人躺在書桌上弓著,像是睡著,他低嘆一聲,半掩著門借外頭的光走到燭前,把燈火點著,才又合起門,走近她道,“旁邊有榻,別在這里睡?!?/br> 溫水水動了一下,書歪了一角,露出半邊潮濕的鬢角,那眼尾挑起,正正好勾勒出引人遐想的緋色。 元空呆住,手抬到書角邊遲疑著將其拿走,她的臉便露出,像是浸在水里,她唇紅的過分,鼻尖耳下也綴著點點水珠,只一雙眸定著他,眉毛時不時皺起,像是難受又像是難耐,再沒精力與他多話。 這樣的神態(tài)在平日里鮮少能看到,唯有他們濃情時才有機(jī)會顯露。 元空身體發(fā)干,燥氣順著脊梁四處亂竄,他勉強(qiáng)做出淡漠的表情,用手拂去她額頭的香汗,“怎么了?” 溫水水的腿輕動。 元空探手掀開一點裙角,正看到她的細(xì)腳腕上綁著一對圓溜溜的赤色銅珠,沒多大,還是鏤空的,里面還裝著三兩個小銅珠,貼著她的足自動游走,還想順著她的腿往上鉆。 元空直著眼,不由自主的拿起那銅珠看,才發(fā)覺它真是動著的,那底部有個小木栓,他按了一下,銅珠立刻停止顫動,他再按一下,它又開始滾動。 元空發(fā)懵,倏爾將銅珠從她腳上取下來,遞到她臉邊,問道,“這是什么?” 溫水水長睫動個不停,艱澀道,“不曉得?!?/br> 元空霎時攥緊銅珠。 溫水水慌亂的轉(zhuǎn)過臉,艱難起來忍著腿軟爬進(jìn)椅子,垂眸道,“你又干什么這樣,我玩我的又沒叫你進(jìn)來。” 元空手一松,那兩只銅珠摔地上正砸到地毯,木栓被撞開,細(xì)密的嗡嗡聲嚷進(jìn)耳朵里,它們在毯子里跳舞,沒一會,地毯就陷下去一個拇指大小的坑。 元空這時恍然,臉冒黑氣,“誰教你玩這個的?” 溫水水悶頭裝死。 元空一腳踩到銅珠上,只聽啪嗒聲,它們碎成渣,元空轉(zhuǎn)到書架前翻下來一本經(jīng)書擺上桌,摸她腦袋道,“抄一遍《金剛經(jīng)》?!?/br> 溫水水握著拳縮進(jìn)袖里,“你踩碎了也沒用,我有好多個?!?/br> 元空把經(jīng)書蓋住,規(guī)規(guī)整整道,“你玩什么不可以,玩到這種邪物上?!?/br> 溫水水眼眨過,起身出了書房。 元空一腳踢開碎片,跟著她進(jìn)主臥。 溫水水翻箱倒柜,把所有的首飾玩意全數(shù)拿出來,并著那幾本秘戲圖盡數(shù)堆在桌子上,她用帕子抹抹眼角,很輕道,“隨便你看。” 元空這才聽出她生氣,但他也不退讓,當(dāng)真一樣一樣的理,溫水水就坐在他旁邊落淚,直等他理的只剩下秘戲圖,才悟過來她先前說的都是氣話。 元空將那些東西全放回原處,只秘戲圖無處安放,他碰都沒法碰,矮身撫了撫溫水水道,“收起來吧?!?/br> 溫水水便抱著書放回箱底,再站回他身邊,揪他衣裳道,“你都不跟我說聲對不起。” 元空握住她手,輕拍兩下,“抱歉?!?/br> 溫水水笑出來,隨即又抿上,為自己說道,“你沒必要看著我,我有分寸。” “有分寸就是裝可憐給我看?”元空冷聲道。 溫水水便知這招不行,手就像脫走,被他攥著不放,她瞪他,“我又不是蹲大牢,我都說了不會見溫昭,你太過分了!我不要進(jìn)宮!” 元空彎唇,“你還說了周施主冬至到西京?!?/br> 溫水水微訕。 元空從袖里拿出一串碧璽戴到她手腕上,柔聲道,“碧璽能避霉運(yùn),你近來印堂發(fā)黑,還是戴著好。” 溫水水嘔一肚子氣。 “元空師傅,周管事回來了,”從梅隔著門沖屋里喊道。 元空應(yīng)一聲,牽著她出了屋子。 周宴一路風(fēng)塵仆仆,這會才坐下吃了一口飽飯,又餓又困。 元空給他倒杯茶,笑道,“周施主慢些吃?!?/br> 周宴受寵若驚的點頭,“小師傅有什么事吩咐小的盡管說。” 元空看一眼溫水水,她絞著帕子坐的離他老遠(yuǎn),擺明了不跟他再軟著來,他也不在意,對周宴道,“冬至那天,我想帶她進(jìn)宮?!?/br> 周宴一口水噗了出來,結(jié)巴道,“這,這不行吧……” 溫水水也順著周宴話擠兌道,“我就說不行了,他非要這樣,等被抓到,我們?nèi)每愁^?!?/br> 元空斜睨著她,她立刻閉嘴充啞巴。 元空給周宴順氣,“冬至祭天雖在宮里,但朝官外臣都會入宮參祭,宮里進(jìn)出的人多,祭天所需的祭品供物往往也要出宮購置,周施主慣會做事,和采購太監(jiān)打好關(guān)系,讓她假扮送貨的進(jìn)宮,到時候我讓覺塵來領(lǐng)她。” 這法子還真行,楊落溪的身份管用,到時候幫采購太監(jiān)選祭品套近乎,溫水水換裝就能跟進(jìn)宮。 周宴樂道,“小師傅主意大,就聽您的。” 溫水水氣道,“你在自己禪房里藏女人,你不怕玄明主持罵你?” 元空老神在在,“我們?nèi)雽m住的不是禪房,分居在煥章殿各個角落,主持便是發(fā)現(xiàn)了,也不會說我。” 溫水水騰的起來,扭著身走開。 —— 溫水水被帶進(jìn)宮這件事就算定下來了。 冬至那天清晨,玄明帶著座下的幾名弟子早早入宮,按照往年的習(xí)慣住進(jìn)了煥章殿。 元空分在東邊側(cè)殿,他提前和覺塵說好了,讓他去御膳房接人。 覺塵是個老實的,照著他的話把溫水水接回來,溫水水趕早兒被周宴送來,跟著采購太監(jiān)凍了一路,等進(jìn)了側(cè)殿,她煞白著臉往元空懷里鉆。 元空忙把她扶正,讓她坐到火爐邊烤火。 覺塵雖然天真,也瞧出他們不對頭,乍乍乎乎問道,“……師父,這是師娘嗎?” 其實他隱隱約約能猜到一點,元空突然去了彌陀村,再沒回過云華寺,主持親自把他接過來教導(dǎo),他沒敢跟主持問,但也知曉元空是做了錯事。 元空端著熱茶遞給溫水水,淺淡嗯著。 覺塵兩只圓眼瞅著溫水水,她臉上貼著皮,瞧不出本來相貌,只看她往元空跟前挨,身段窈窕,能猜出是個女人。 覺塵失落道,“您怎么能被個女妖精勾住?” 溫水水咕完茶,抱著手朝元空身側(cè)靠近,皺巴巴著眼盯元空。 元空往火爐里添了幾根柴,“與她無關(guān)。” 覺塵奧一聲,撓了撓光頭。 元空掀眼沖他笑笑,“回去歇歇,過會隨主持上天壇,要站一天?!?/br> 覺塵嗯嗯兩聲,才要走。 溫水水摸出來一個小袋子給元空,“我給他買了糖果子?!?/br> 覺塵聽到糖就開心,一點兒也不嫌棄的跑過來對她豎掌行禮,“貧僧謝謝師娘。” 溫水水靦腆的把頭低下。 元空遞袋子到他手里,提醒道,“你近來換牙,糖少吃,一天三顆至多?!?/br> 覺塵扒開袋子,歡歡喜喜剝一顆進(jìn)嘴里,“弟子記下了?!?/br> 元空拍拍他頭,他就往門外跑,正巧和進(jìn)來的玄明撞到一起,他立時貓著腰自玄明身側(cè)溜出去。 溫水水瞧見了玄明怵的不行,直往元空身后縮,憋著聲兒道,“他指定要罵我了……” 元空立起身,把她擋住,弓著腰等玄明進(jìn)來。 玄明進(jìn)門時背手拴上栓,慢慢踱到他們一步遠(yuǎn)的地方站定。 元空當(dāng)先跪倒,“她是弟子帶進(jìn)來的,主持要責(zé)罰,請責(zé)罰弟子。” 玄明微抬手讓他起來,目光慈祥的看著溫水水,話是對他說的,“老衲管不著你了,祭天不是兒戲,到時候不要出紕漏,老衲自不會多說什么?!?/br> 元空道是。 玄明仍看著溫水水,她怯怕的后退,退到石柱前沒地方藏,又著慌的抓元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