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殺手
恐懼、恐懼就是這樣,眼神里充滿恐懼了嗎……接著再絕望吧,然后崩潰吧……然而恐懼之后,蒂亞看到的卻是瘋狂…… 蒂亞疑惑了,她這么多年的人類觀察,烏合之眾是不可能如此整齊地陷入集體無意識的瘋狂之中,他們不同的出身、不同的背景,沒有共同的意志,要瘋狂也只會部分意志堅定之人,而如此全體陷入瘋狂的場面…… 蒂亞開始加快變向頻率,她不相信會發生這種事情,她要找到潰口,烏合之眾里面那一撮后面的,膽小的最容易被煽動、影響、崩潰的人……在哪里在哪里…… 沒有嗎?沒有嗎? 但集團的瘋狂,也不會持續太久的吧……只要撐過這一波,銳氣一消,氣勢一弱,自己就將獲取主動,要撐大那個極限,那個時間點……笑容,最重要的笑容,要保持住了,要時刻體現他們自己是一個“殺人為樂”的非人! 感覺過了一年又或者十年,總之這一段時間里,自己動手切割的rou體,差不多是之前一年、十年份的量了……然而人群依然瘋狂的涌上來,帶著絕望和決絕以及……憐憫。 然而跟一開始的絕望和決絕又不一樣了,還有那個憐憫的眼神……人類最后一刻的神情永遠是最豐富的,因為在意識到自己最后一刻的時候,智慧生物,總是傾向于最大的表達什么,然而語言已經無力,只能留下萬千話語的表情了—— 憐憫……憐憫什么?你們到底在憐憫什么?又在憐憫我嗎?!我不是你們一開始認為的弱小受害者,看看我渾身的鮮血,看看我臉上的微笑,我還是無辜者嗎?我是劊子手,我是殺人狂!畏懼我、遠離我、快逃呀你們! ……蒂亞沒有開口,交流基本靠豐富的面部表情……她都忘記自己是什么時候養成這種性格,變成這種人的了……也許是第一次或者第二次殺人的時候?還是臨終表情見多了之后了呢。 時間過去了多久了呢,啊嗯,搞不懂了呢,這群人到底是烏合之眾,還是鋼鐵意志的軍團,是有血有rou的人類,還是沒有思想的兵器,到底被控制了沒有呢?嗯?柯蒂婭你說那邊是哪邊?什么安全屋?啊嗯,我怕是沒力氣過去了呢……自己留下的最后話語會是什么呢?希望能給團長留個笑臉吧—— 啊,這不正是我所期待的最終歸屬嗎,沒有白跟過來啊…… 噗噗噗—— 石子擊打沙子的聲音,然而十分密集,是一種下冰雹的聲音,然而一點都不清脆,所以應該是下石子一樣的冰雹,十分沉悶。 持續快速突擊,體能極大消耗的蒂亞,依然保持著一名會武之人該有的意志,不到最后一刻,哪怕只剩一絲氣力,都要睜著眼睛,殺死敵人,或者見證自己被敵人殺死,因此她十分清楚的看到了,瘋狂的市民們割麥子一般倒下。 噗噗噗的聲音是“石子”射入荒蕪昏黃大地,也是擊入人體的聲音。 發生了什么? ——反人員航空子母彈,由代理團長茉維依復原,交付戰斗機小隊使用的針對性武器。 柯蒂婭的解說在腦內響起……看來歸屬的那天還要緩緩……蒂亞撒手,任由打空了彈夾的電磁槍和斷刃墜落,然后自己也跟著一屁股坐到地上。 以蒂亞為中心倒了一圈至少五百具人體,雖然其中最多只有十分之一是她動的手……反人員子母彈,將成百上千彈丸,裝在戰斗部內,由導彈往目標上空釋放,瞬間造成大范圍物理殺傷……所以也有重傷在地呻吟的。 這一輪航空打擊威懾力十足,剩下的瘋狂市民們開始返身逃回出來的安全屋里,讓蒂亞少了四、五千個對手……而直到所有瘋狂都躲藏完畢,才聽見飛機引擎的轟鳴聲,然后又過了一小會兒,才看到視頻里有見過的,自家的大型戰斗機超低空飛越頭頂。 與此同時戰斗機上面的三女。 杜菲“哎,我說,我們為什么不開兩架戰斗機過來?我們不是有兩架赫式來著嗎,這里位置真有點擠啊……” 雅麗莎“還不是你非要多帶一套外骨骼……” 菈妮婭“哇,人全倒下了,你這一發導彈不要傷到了蒂亞啊!” 杜菲“誒?不是吧?都倒下了?我看看,哎喲喂,目標區域還真沒站著的人了,壞了壞了……” 雅麗莎“能分辨出地上那個是蒂亞嗎?” 菈妮婭“不行,全是血人。” 雅麗莎“……所以我就說不要隔著2000公里就發射了啊!” 杜菲“哎!我當時不是看情況很緊急嗎,從軌道上減速突入不知道還要花多少時間,當時你們不也都是同意了的嗎?” 菈妮婭“啊哈哈,我們都相信子母彈的智能識別功能嘛……只不過現在想想,不是斷著網嗎,那沒信號、無法智能識別友軍了……” 本來是打哈哈開玩笑的,但菈妮婭說著說著,自己都開始相信了起來。 “……”而杜菲這邊已經一副無語凝噎、無言望蒼天的模樣了。 雅麗莎“……現在說什么都晚了,我們馬上經過坐標位置上空,無論是活的死的,身體尤其是大腦完整帶回來,應該還來得及。” 杜菲一拍大腿“對呀!用我的頭盔吧,至少把腦袋帶回來!” 菈妮婭“……別說那么恐怖啊!我去了!” 雅麗莎那邊已經發出預備信號,菈妮婭座位往后一縮,接著就向斜下方倒去,原本是逃生用黑匣子的地方,現在換上了一個武裝柜,里面裝著一架人體外骨骼,以及一系列外掛裝備。 菈妮婭確認完畢頭盔、動力服裝備完整,然后把還是裝箱打包狀態的外骨骼以及配套裝備,跟自己武裝帶捆綁上——這些都是目前科技倒退條件下,佩小姐按照奈琪露蒂的設計,緊急趕工出來的。 反饋回去一個“ok”信號后,巨大的加速度g作用到了菈妮婭身上,一下就被甩到了剛剛重新關閉上的駕駛艙通道門上,然后又被裝備箱子拉扯了回去,彈簧球一般被摔來甩去……連忙開啟動力服進行反制,八爪魚一樣牢牢趴在裝備箱上。 機艙內通訊響起。 雅麗莎“準備就緒,完成盤旋減速后,倒數十秒開始投放!” 杜菲“……哎,總覺得這種時候該說點什么,這么刺激的行動沒點像樣的場面話……” 雅麗莎“……為了新世界?” 菈妮婭“愿你成為救世主!” 隨著這一聲口號叫喊出來,雅麗莎一個眼鏡蛇機動,把機體整個立起來,給予不在駕駛艙里的菈妮婭更加巨大的加速度沖擊之后,打開本來給黑匣子投射用的小彈艙,把不合標準的額外裝備給“倒”了出去。 2級動力服抗這種程度g力的效果還是不錯的,菈妮婭已經突破深空癥困擾,繆葛麗華推薦的,給現代自然誕生嬰幼兒用的基因藥物幫助下,耳內平衡器官功能退化,腦內空間無重力感知器官發育……比起單方向重力,各方向作用力反而讓菈妮婭感覺舒適,不會再像原來那樣,像是被劇烈搖晃后的聽裝汽水一樣,爆發吐噴出來。 被丟出戰斗機的瞬間,菈妮婭就找到了星球重力方向,然后確定頭盔上的物理高度指示,把抱在懷中的裝備箱一拍,嘩啦一下,箱子壁四面八方爆散開去,然后菈妮婭就更加天旋地轉地往地面掉去…… 說起來這還是菈妮婭,第一次執行正式任務時進行真人空降,而且還是攜帶裝備同時降落……然而內心里并不怎么害怕,主要是因為最近訓練的很多…… 前段時間,不知道代理團長發什么神經,龍女觀月、王若夜那邊說著要添加體育運動項目,加大星空球鍛煉的時候,茉維依她跳出來表示星空球無所謂了,但必須要進行滑翔傘訓練,而她自己就最身先士卒,全息模擬、虛擬實境游戲、實景投影旅行,凡是跟滑翔傘有關的玩意,她都搞一搞。 然后就這樣大家被她帶著都去玩空降了,各種高空無動力自由落體……后來聽蜜莉多菈猜測是茉維依大人,為了讓大家快速適應重力環境,而特別想出來的訓練……還有什么比自由落體運動更加第一視角直接接觸星球重力的呢? 所以后來就有了黃金騎士團主力大隊人馬,是包了架客機,然后在金蜂灣上空跳傘空降進行匯合的這么一出了……大家進行了第一次真人跳傘,而自己則是開戰斗機進行護航任務,當時心里還有點小羨慕呢。 后來羲檀卿還發惱sao,說本來該坐羲鴻顏的戰斗機進行人員運輸的,結果跳進了泥塘里。 再次體驗自由落體,有了不斷訓練加上真跳的鍛煉,即使沒有了網絡、信息支援,自己也完全沒有心慌的感覺,其實除了拍打裝備箱進行激活,之后基本沒自己什么事了—— 掉出來的人體外骨骼,空蕩蕩的金屬骨架是被收成一團的,現在一通變形展開成為人形,自動追蹤依附到菈妮婭身軀上,一通閉鎖固定,大大展開的外骨骼,又變化縮小回去了一些,但顯得更加堅固牢靠了。 接著依然是靠著電磁力,將外骨骼的厚重裝甲牽引過來,然后機械閉鎖,如同給無血無rou的骷髏架子直接套上了一層哥特重甲……這個是龍女觀月的創意,空中自由落體運動中,是一個失重環境,那么只用很輕微的電磁力進行牽引,就可以把質量以噸計的裝甲,輕松組裝成形。 由于戰斗機運載能力有限,菈妮婭無法變成之前靶場上,那種二十米高的外骨骼裝甲自走火炮,目前她身上的裝甲只讓她有三米高——外骨骼外面再裝額外動力源的外外骨骼……當年自然人就是這樣一點點把自己包裹成機械怪獸的。 最后是探手,把空中飛舞的各種武器抓住,裝備到身上,背后扛著一門陸地巡洋艦的副炮,手上是中隊支援火神炮,腰上是近戰用十級金屬鐵片,臂膀上攻防都能用的三角鐵片——記得那個團員必須玩的叫《吟唱者》的游戲里,這種鐵片在古代叫劍或者盾牌的樣子。 看了一眼高度計,似乎有點早,但地面情況已經可以縮放觀測目鏡看清楚了,菈妮婭果斷打開了降落傘進行減速——科技倒退后,必須靠這種原始裝備來緩沖了,以減少裝備撞損——聽蜜莉多菈說,她有過十級動力服單兵突入大氣層,直接裸降的光榮事跡呢。 明顯一頓,被向后拉扯感傳來,速度雖然依然減了30,但依然相當高,確認目標區域之后,躬身來回蕩了一下,靠著巨大的質量,改變方向,越過可能有蒂亞的區域上空,來到一片空地上,然后拔出近戰武器,果斷切斷降落傘繩,高速垂直砸在地面上。 菈妮婭一著地,首先緩了緩硬著落造成的沖擊暈眩,然后改變姿態,站立起來——她是單膝單肘,做著準備爆發沖刺一樣的動作著落的,這樣可以獲得最大接觸面積,減輕著落沖擊的同時,保持一個能最快做出機動反應的動作。 地面砸出一個小隕石坑,陷在地里,煙塵彌漫,較重的塵土砸落……借著煙塵的掩護,菈妮婭離開著落地點,移動到旁邊兩百米外的地方后,外骨骼腳跟打樁,將一探測裝置埋入土里,之后她還將在更遠的地方再安置幾個探測裝置。 但現在這一個已經可以她大量現場情報了,紅點、藍點開始描繪到戰場地圖上,一如重新獲得了掃描透視支持。 “蒂亞?!還活著嗎?!” 有著塵土掩護,菈妮婭依然發生了掩護煙幕,然后踩著紅點,來到藍點面前十米左右位置,打開胸前裝甲,拉起頭盔來開口大聲詢問……探測鎖定的是dna基因,由于茉維依的戰爭宣言,現在除了黃金騎士團認證的人員,其他所有人都是紅色標示了。 “喂?!蒂亞……咳咳,這煙……爛蛋白的……回去后要所有設備都帶上喇叭才行。” 蒂亞搖搖晃晃站了起來,往外骨骼裝甲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