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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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下收拾好,朝孟茯道謝了一回,便領著丫鬟婆子,浩浩蕩蕩地回去了。 李大人曉得她尋死,原本是要追出來的,但是春月忽然捂著肚子說有些不舒服,他只能留下來看著,等安頓好春月追出去,卻聽說郭氏被孟茯攔住,去了孟茯家里,就放心了些。 又覺得她果然是鄉下沒見識沒氣度的,自己不過是要納春月做妾罷了,而且還是因為春月肚子里有了李家的骨血。 反正他如今看郭氏哪里都是不順眼的,所以這廂見郭氏回來,也說不出什么好話來,“怎的?你不是要跳河么?如今都鬧得滿城皆知了,你倒是跳啊?” 若是沒得孟茯那番話之前,郭氏聽到李大人這樣說,只怕是真活不了。 可現在不一樣了,她就是要活著礙他們的眼。 他越是要她去死,她就越是要活著! 所以理也沒理會他這話,只冷冷朝李大人看了過去,“我想過了,我既然生不出來,也不能讓李家絕后,往后好好養著春月,等她生了兒子,就抱到我屋子里來,我幾年也才三十有一罷了,雖是生不得,但也能給老爺養出一狀元來。” 李大人聞言,有些驚訝,不過這正合自己的心意,當即表情松緩了些,“你早能這樣想就不錯了。” 郭氏嘆了口氣,似乎承認了今兒是自己的錯,隨后朝李大人說道:“往后府里的事情,夫君也不用cao心了,好好照顧著春月就是。” 不管府上,正好叫她一手抓起來,把所有東西都攥緊在手里。 當晚就將李大人的東西都搬到隔壁的院子里去。 可一想到春月母子倆那一副趾高氣揚的樣子,心里就氣不過來,只喊了常在身邊伺候的婆子進來。 這婆子不是別人,正是今日在孟茯面前隱射郭氏不知足的那個。 “夫人。”婆子心里正在盤算旁的,如今有些不情愿伺候她,總覺得老爺都被她趕走了,往后怕是春月那頭要得勢了。 卻聽得郭氏說道:“我瞧見你家檀香也生得標致利落的,可是定了婆家?” 婆子心里疑惑,嘴里應著,“定了,府上看門的小子。” 郭氏不禁有些惋惜:“可惜了,這樣個標志的,我還想著如今春月那里不方便,我身體又不好,老爺身邊卻不能沒人服侍,正尋思……” 然她話還沒說完,婆子立馬道:“不過就是隨口提過,也還沒正經下聘,既然夫人給的恩典,是檀香的福氣,明兒老奴就領她到跟前來。” “既如此,你現在就領她過來,也不用等明日。”郭氏是一刻也不想多等,明兒就她不想看到春月耀武揚威的臉。 如何叫春月堵心?當然是再給老爺添一房美妾。 婆子有些猶豫,心里想著這是不是太著急了些? 就聽著郭氏說道:“我是真真瞧不上那春月,她真生下兒子,我也不愿意養,可你家檀香我看著就喜歡,將來生的娃兒,想來也是十分伶俐可愛的。” 婆子一下就反應過來了,也不覺得急了,反而覺得慢。 那春月都懷上了呢!若是女兒早些伺候上老爺,也快些有好消息,沒準還能趕在春月跟前先生兒子。 又是大的,又是夫人喜歡的,那往后不就是府上的嫡出少爺了么?那春月生的還算個什么屁?到時候春月的老娘還有什么可顯擺的。 于是連忙起身,跑回家去,將女兒帶來見郭氏。 孟茯哪里曉得,不過半日的功夫,隔壁李府里又添了一房小妾。 她還在感慨這世道和這男人,對女人的諸多不公允。 還在可憐郭氏。 哪里曉得郭氏卻是跟著那脫胎換骨了一般,變了一個人似的。 李大人雖有些覺得奇怪,但白送到床上的美人,不要白不要,何況有是郭氏送來的,也就心安理得的享受了。 孟茯隔日下午聽得這消息的時候,一時有些消化不過來,好半天才道:“這李嫂子是糊涂了吧?” 拓跋箏也在,聽得也頗為吃驚,只問著孟茯,“你確定昨兒果然將人勸住了?” 孟茯想了想昨日自己的那些話好,好像沒什么毛病?只簡單與拓跋箏說了一回。 拓跋箏聽了,忙道:“只怕是因你那句往后的事情未知,春月又能不能順利生下孩子,才叫她起了心思,給李大人重新納妾。” 又忍不住有些意外,“想不到這李夫人平日看著是個老實的,想不到也如此會算計,她如今怕是想看鷸蚌相爭,自己坐收漁翁之利了。” 孟茯也反應過來,“是了,若是春月一家獨大,往后少不得是要壓著她,倒不如再給春月找個競爭對手,到時候若這檀香真也有了身孕,兩房小妾還不知道要怎么斗法呢?” 都想生兒子,又都不愿意對方生兒子。 那怎么辦?只能是讓對方沒機會生。 這樣即便是其中一房得益了,兒子都要給郭氏來養,她若是管不著下面的小妾了,還能繼續給李大人找更年輕更漂亮的。 讓她們繼續斗。 而她,不管怎樣都得益,只是要這前提,她心里對李大人沒了情。 若還有半分情,往自己男人床上送女人,怕是心里也不好過的。 兩人吃驚一回,再也不敢小看任何人了,這狠起來,再老實的人都能長出兇利的虎牙,果然是應了那一句,兔子急了還要人。 說著,便往鋪子里去,回來時這事兒已經在府上傳開了,都在偷偷討論此事。 唯獨這沈清兒則是沉悶悶地到跟前來,“小嬸,我爹娘他們來了,住在西唐街,我不想去,我留在這里行不行?” 這來得也太快了,孟茯感覺才聽沈夜瀾提,還以為要過幾天才能到呢。 “沒事,想住就住。”不過躲在這府里似乎也不是法子?多半二嫂要過來的。 當下問著她,“何時來的,我雖聽你小叔提了一回,卻沒問清楚,不然應該去碼頭邊接他們才是的。” “小嬸還是莫要去,來的也不單是我爹娘,不然我也不用這么郁悶了。”她更氣惱的是,前來稟話的婆子說,是阿瞳自己想來南海城善心,母親為了她還勸說父親一并來。 她曉得自家的親阿娘不是什么聰明人,但也覺得她不該做出這么蠢笨的事情來? 小妾想要天上的月亮,她怎么不去給摘下來?樣樣都千依百順著,不知道的還以為那阿瞳肚子里懷著的孩子是阿娘的。 孟茯當然曉得阿瞳也來了,可沈夜瀾自己都不待見阿瞳,自己犯不著為此生氣。再有二哥沈晝言和二嫂都跟著呢?難道阿瞳還能當著他們的面,糾纏沈夜瀾? 只是沈清兒卻是替孟茯擔心,“都說她是個好姑娘,可是好姑娘怎么可能惦記別人的夫君?她嫁了我阿爹也不是誠心的,這一次來南海郡,我心里怕她亂來。” 孟茯聽得這一番話,見清兒竟然為自己憂心起來,既是高興這孩子沒白疼,又覺得太過于早熟了。拉著她的手在一旁的凳子上挨著坐下來,“你這個丫頭,可見先生們布置的作業還是太少,還有閑心去cao心這種閑事。何況你也不想想,當初她年輕美貌未曾給你爹做妾的時候,你小叔都沒瞧上她,現在又怎么可能?” 難不成沈夜瀾還有那喜好他人妻子的喜好? 沈清兒不由得紅了臉,她倒沒往這方面想,就是單純覺得阿瞳來者不善,所以想提醒著孟茯罷了。 如今得了孟茯這些話,覺得果然是自己多想了,她真有本事纏住小叔,也不會有小嬸了。但心里好奇,“小叔整日在外面,小嬸您都不擔心么?” 這個問題,曾經司馬少熏也問過孟茯。 孟茯起疑的后果太嚴重,她已經不想重來一次。 那沈夜瀾當初歸來一次,每一次出門之前,必然是叫她下不得床一次。 所以沒有絲毫猶豫,斬釘截鐵地回道:“我信你小叔。” “真好。”沈清兒居然有些羨慕小叔,能得到小嬸連理由都不需要的無條件信任。心里忍不住想,往后若自己嫁了人,是不是也會這樣對自己的夫君呢? 她才想著,拓跋箏便來與孟茯說,“晚上沈二爺一家要過來拜訪,你家三公子應該也會回來,可要我讓蘭若做些準備?” 拓跋箏本想說一家三口的,但是見到孟茯旁邊還有個沈清兒,便將那話咽了回去。 但心底還是覺得這沈晝言著實不靠譜,竟然連妾都給帶來了。 “準備吧。”孟茯頷首,但想到阿瞳的雙身子,便叮囑著:“食材配料讓蘭若看著些,有孕婦。” “你還要讓她上桌吃飯?”拓跋箏反問。 一個妾罷了。 孟茯還沒言語,沈清兒卻已率先道:“箏姨敢不敢和我打個賭,若是沒給阿瞳準備位置,我阿娘肯定會把自己的位置讓給她。” 拓跋箏看了看沈清兒,見她不是跟自己開玩笑,方將目光轉向孟茯,“那我還是讓人將她的位置準備好吧。” 待她去了,沈清兒聳了聳肩膀,唱著:“我不去就山,山便來就我~” “這孩子……”怕是要給她阿娘折騰瘋了。孟茯扶額,然而她一個外人,還插手不得二伯屋子里的事情,是一點忙也幫不上沈清兒。 西唐街,沈晝言別院中。 阿瞳的小腹已經十分顯懷了,但穿了那齊胸的襦裙,加上她身材纖細,倘若不是從側面看的話,根本就看不出來她是個身懷六甲的孕婦。 開窗對鏡,哪怕是有孕在身,她的面容還如同青枝少女一般,看不出半點婦人的痕跡。 身后的丫鬟替她仔細簪好了從院子里剛減下來的白色小花,看著又平添了幾分馥雅。 與門口等著她一起去沈夜瀾家做客,有些老態的房素屏相比,越發顯得清新可人。 “夫人真好看。”丫鬟由衷贊了一句。 “是么,我也覺得好看。”阿瞳對著鏡子側頭照了幾回,十分滿意。這應該是三公子喜歡的樣子了。 按理說,她又重新來了南海城,馬上就要見到三公子了,她該是開心的才對? 而且房氏對她又是百依百順,還允許下人們直接喚自己夫人。 可這樣的無條件順從,讓她反而覺得心里不安了。 早些時候,她只是提了些小要求,房氏答應了她,她還沾沾自喜,到底是人老珠黃比不過自己了。 可是當她的要求越來越過分,房氏在自己的面前越來越卑微,阿瞳反而覺得沒有那么高興,甚至覺得她不對勁。 尤其是房氏為了維護自己,還不惜跟她一雙兒女鬧翻。 這讓阿瞳就覺得越發不對了,所以又變本加厲提了個要求,要來這南海郡,還要二爺一起陪著。 阿瞳不信,房氏還能繼續忍,繼續裝。 本來想等著房氏發怒的,可是卻沒想到,房氏居然辦到了。 她心里又歡喜,又害怕。 歡喜的是終于可以見到三公子了。 害怕的則是房氏的這些舉動,太奇怪了。 她移著蓮步,讓丫鬟扶著,緩緩朝門口走去。 聽得外面傳來沈晝言不耐煩的聲音:“怎么還沒好?竟如此麻煩?”尤其是他想到阿瞳此番來南海郡為的是什么,心里就更煩躁了。 男人就是,即便他不喜歡了,但也不允許這個女人心里想著別的男人。 隨后是房氏溫柔的勸說聲:“阿瞳年紀還小,喜歡精致些,夫君就莫要再催了,何況她還懷著身子呢。” 扶著阿瞳的丫鬟明顯感覺到阿瞳身子顫抖了一下,不知所以,只連忙道:“夫人小心些。” 外面的房素屏聽到,隨后推門進來,親手從丫鬟手里接過人,小心翼翼地扶著阿瞳跨過了門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