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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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所指,自然是他將私兵都召集來南海郡一起抵抗海賊的事情。 卻聽得沈夜瀾問道:“你記得那塊玉佩上的花紋么?” “怎問起這個?好像是一朵玉簪花吧。”孟茯記得好像是的,但不明白沈夜瀾,怎么自己問東他要說西。 這時,耳邊響起沈夜瀾的輕飄飄的聲音,“玉妃娘娘的閨名,叫作玉簪?!苯稚系教幨侨?,吵鬧喧嘩,孟茯只覺得他這話轉眼即逝。 但卻是聽得真切,當場就怔住了腳步,有些難以置信地看著他,“你的意思是,那玉佩是玉妃娘娘的?”不應該吧?玉妃娘娘那么得寵,什么珍寶沒有?怎么會戴一塊普通的玉。 不對,沈夜瀾也沒說這玉就是玉妃娘娘的,孟茯只覺得腦子里一片混亂。 沈夜瀾的話沒有說完,此刻繼續說道:“李琮的母妃出身卑微,他們母子在宮中十分不得寵,那玉妃憐憫他們母子,當時多有照顧,還在一個宮里住了一段時間?!?/br> 孟茯下意識地猛吸了一口,腦子里回想起頭一次和李琮見面的時候,李琮看自己的目光就不對勁,但又不是愛慕…… 莫不是自己跟玉妃長得很相似? 所以自己是玉妃那個小女兒?年紀上是沒有出入,可孟茯忍不住伸手捏了捏自己的臉,“我相貌平平,我覺得寵妃應該不長這個樣子。” 沈夜瀾被她這話逗了了,牽著她繼續往回走,“每個人所欣賞的美不一樣,何況你不知道玉妃與圣上,是從小一起長大的?!?/br> 孟茯曉得,當今圣上是撿了便宜才坐上的皇位,他當時也是個不受寵的皇子,體格又不好,所以年少之時,就被送到宮外,好像跟個什么武將一起練武強身。 反正他是完全避開了奪嫡之爭,最后那些個沒福氣的兄弟們死的死,殘的殘了,反而叫他得了這龍座。 沈夜瀾一邊閑散著步子,一面與她說道:“你曉得蒙大將軍么?” “略有聽聞。”不過蒙家沒人了,都戰死沙場了,不就是這樣,玉妃才被接進宮里的么? 沈夜瀾解釋著,當初圣上正是在蒙大將軍家里常住著,后來還被蒙大將軍帶到邊疆。 蒙大將軍有一個兒子蒙珺弈,便是當今圣上的師兄,還有一個養女,是自己部下的遺孤。 就是玉妃了。 后來還嫁了蒙珺弈,兩人育有一女,便是后來被陛下冊封為平陽公主的那位,只是沙月丘一役,蒙家全軍覆沒,無一男丁歸來,人丁本來又極其少。 都是些姑娘婦人,有的被接回了娘家,有的則改了嫁。 而玉簪則被早就心儀她的二師兄,也就是當今圣上接回了宮里去。 “聽說她進宮后,一直不相信蒙將軍死了,直至一年后,得以親見了尸骨,方才放下執念?!边@些有的是從李琮那里聽來的,有的則是他自己查的。 他當時覺得李琮不對勁,問了后也不全信他,所以便讓人去查了。 但凡有點蛛絲馬跡,必然是能尋根問底的。 孟茯雖跟著沈夜瀾的腳步,一樣放慢了下來,但卻如同機械性般走著,腦子里一片震驚混亂,好幾次險些撞著了人,好在沈夜瀾手快拉了她幾回。 索性便不走了,停在了一處賣團扇的攤位旁,“我還是覺得匪夷所思?!甭犞费?,感覺不像是真的。 此處無人,攤主跑到前面看熱鬧,跟著老百姓們一起給海賊們丟臭雞蛋。 而且她也有疑問,“既如此,陛下如此偏愛玉妃,假如我真的是,那么三皇子如今遭逢大難,為何不向陛下道明我的身份?” 縱是四下無人,但是站在大街上討論這些宮廷密事,到底是覺得奇怪,還是一邊走一邊作那閑話來聊自在些。 所以沈夜瀾又拉著孟茯繼續往前走,“當初那場火,他還沒查出端倪,我暫時也沒查到有關此事的線索,還不曉得究竟是何人縱火,貿然將你推到世人眼前,太過于危險了?!?/br> 所以李琮是為了自己的好,甚至甘愿被降罪?孟茯越發覺得復雜了,忍不住問沈夜瀾,“這樣說來,他待我倒是好的?” 沈夜瀾覺得,這已經不能用好來形容了。 只道:“石頭縣送銀子,朱仙縣召私兵,應該都是你的緣故?!闭f到這里,沈夜瀾頗為慚愧,“實不相瞞,他待你之好,我這個做夫君的遠不及,也幸好他是你的兄長,不然的話我還真有些擔心,哪一日你曉得了真相,感動得一定要隨了他,我可如何是好?” 孟茯本是在沈夜瀾前面那話的驚駭中,后聽的他這后面的話,忍不住哈哈笑起來,“你什么時候還會說這樣的玩笑話了?!焙螞r,李琮害少熏的事情,是一條越不過的鴻溝。 可如果真如同沈夜瀾所言,李琮所做這一切,皆是因為自己的話,孟茯感動肯定是感動的,但隱隱覺有些不安,這哪里是個正常人所為,這李琮不是個偏執狂吧? 他自己不要命就算了,難道沒有考慮過自己的妻兒么? 又說自己的祖父,兩人推測著,可能真的是蒙家的人。 回到府里,也得了個結論出來,話題也停住了,沈夜瀾雖沒有受傷,可孟茯想到他從年前一直累到現在,眼下萬事皆平,只催促他去休息。 “大白天,如何睡得著?”沈夜瀾壓根就沒心思去睡,而且他今日回來時,聽老百姓們都在說阿茯收貝殼的事情,逐問著:“那貝殼一事,如何說?” 孟茯與他說了個大概,又保證道:“本錢不多,便是和我們預計一樣賣不出去,積壓起來也虧不了什么本?!?/br> 而且這次不是還有盤香做保底么?只是因為這開戰的緣故,海貨收得不如去年多,不過想著時隱之等人也參加了這場戰役,也有不少人受了傷,正好叫他們休息幾個月,等到那時候,必然是貨物齊全了。 想到盤香,自然也想起石頭縣那邊的鐵礦,“如今三皇子被押送回京了,石頭縣那邊怎么說的?”是關了鐵礦,還是重新派人來? “聽卓不然的意思,還是會派人來,只是這一次不曉得是哪個,不過聽他說來時,朝廷應該會撥些銀子過來?!比缃裥〗饚煲蝗毡纫蝗湛眨闶浅⒅唤o一個銀子,他也是要的。 孟茯聽了卻是不以為然道:“馬后炮,行事如此小氣巴拉,還不曉得到時候能給個幾萬兩,牙縫都不夠塞?!闭f到這里,聲音壓低了些,“朝廷如此作為,也難怪這些年處處被他國踩壓踐踏,行事是沒有一點風范可言,這一次即便是咱們僥幸贏了,但南??さ睦习傩諅冎慌露冀o記在了心里?!?/br> “是??!”沈夜瀾何嘗不失望?只是他又有什么法子,總不能叫他去推翻了這朝廷,自己做這大齊之主吧? 且不說此舉乃大逆不道天理不容,便是自己也沒有那個實力。 辛辛苦苦攢了許多年前的銀錢,本是要準備給阿茯做聘禮,到時候正經娶她過門的,可是現在一場海戰,就給自己花了個七八成。 想到此,不免是嘆起氣來。 孟茯聽他嘆氣,心里不安,生怕他對這朝廷失望一時想不通,又要像是從前那般去云游四方了。于是連忙道:“罷了,好在這一畝三分地上,如今你是做得主的?!?/br> 這地方偏遠,朝廷不樂意管,也不管沈夜瀾如何管。 還就真這點好,想做什么不用束手束腳,大事小事處處都要上報朝廷去。 可沈夜瀾忽然神情嚴肅起來,“上一次是我舉薦三皇子來的,你說這一次朝廷是不是仍舊打發一位殿下來石頭縣?” “來就來吧,他在石頭縣,你在南海城,差不多兩天的路程呢,他也沒空總來插手你的事情?!泵宪蛞詾樯蛞篂懯菗牡綍r候來個插手地方政事的皇子,所以才擔心的。 哪里想到,沈夜瀾一手扶著她的肩膀,“當年玉妃如此得寵,那些個皇子,哪個沒見過她?” 見過她?若是來了南??ひ姷桨④颍前④蜻@身份豈不是瞞不住了?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在2021-02-0523:10:48~2021-02-0623:23:5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五條悟大老婆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冷佳、lili00110瓶;188520825瓶;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74章 孟茯自己也才后知后覺,有些害怕起來,慌里慌張,“那……那怎么辦?我到時候不出府?”京里讓誰來,也不是她能決定的,她又不可能去整容換臉。 所以只能想到這個最笨的辦法。 沈夜瀾卻已經沉下心來,暗自思量著,二皇子如今不在京里,大皇子不能離京,畢竟來這南??げ皇谴齻€三五月,而是三五年。 五皇子還年幼,只有一個四皇子,他與房相來往最為密切。 當下也就有了主意,“我立即修書與二哥,讓他務必將房相家內宅的事情鬧得大一些,如此一來四皇子就來不得了。”可這鐵礦雖不大,但那些精煉的衣甲武器都是從這石頭縣鍛造坊里出去的,陛下性子多疑,他豈會落入外姓人之手? 他們就只有一個李謄了。而且李謄在這南??と温氝^,對此處也算是熟悉,他即便是上不得臺面,可骨子里流淌的是皇家的血脈。 也總比落入他人的手里要好。 孟茯有些疑惑,“那會派誰過來?” “李謄,對,就是他了,如今除了石頭縣的鐵礦,還有星盤山下的火星石,這些厲害之物,若是讓任何一個有些勢力的皇子攥在手里,陛下都不會安眠的。”但是李謄他連個正經的身份都沒有,還得罪了司馬家,更不可能與其他皇子抗衡。 一點勢力都沒有,這些東西放在他的手里,他也打造不出一支強悍的軍隊來。 但其他的皇子就不一樣了。 如此一來,沈夜瀾倒松了口氣,立即將信箋打發人快馬加鞭送往京里去,希望能趕得上。 但老話說的好,親兄弟血相連,雖不至于說是心里有靈犀一通,但就這個時辰,沈晝言洋洋灑灑血淚書寫的十六頁狀子,已經遞到了京城府衙李大人的手里。 都說是天子腳下最是好當差,既然不用像是別的州府那般要上山剿匪,也不用為年底稅賦cao勞,左右他的頭頂三書六部呢,各機構又有大大小小多少官員,哪里需要他來管這些個閑事更不像是沈夜瀾那海邊一樣,來了海賊還要想辦法自保。 但這只是在眾人眼里覺得是輕松活計罷了,李大人如今只求上頭不要再抬愛自己了,他巴不得任期滿了,將他打發到那偏遠小地方去做個通判,甚至是縣衙做個父母縣令也是好的。 他這種身后沒有靠山的,在京城這樣的地方,一個棍子打下去能打出四五個小世子小侯爺的地方,他是一刻也不想待了。 昨日才處理了某國公爺家的少爺和刑部某位大人家公子的斗毆事件,已經叫他生生掉了一戳頭發,哪邊都有錯,卻是哪邊他都不敢得罪,一個不敢判,求爺爺告奶奶,好不容易才將這案子平息里。 如今忽然又聽黃師爺送河州知州沈晝言狀告當場房相爺。 他愣了一下,“房相不是他泰山老大人么?” 黃師爺原來是李大人的同窗,真本事是有的,但卻沒有李大人的好運道,索性后來也就不再參加科舉了,跟著他整理些文書,求這一口衣食。 兩人雖是主仆,但更像是兄弟一般親,當下也沒有旁人,黃師爺就直接打開狀子,看了一回,稍有些黝黑的臉上,一雙眼珠子險些跌落出來,驚呼道:“大人,若字句間所言屬實,那這怕是一樁千古奇案了。” 撇開這其中案件不說,他再看一遍,就忍不住夸贊起來,“到底是沈家子弟,難怪當初取了榜首,這等才華是我們學不來的?!?/br> 寫個狀子,也如此華麗漂亮。 李大人一下不曉得要先欣賞狀子還是先留意案子了,拿在手里先羨嘆了這一手行云流水的好字,才慢慢看起案子來,一時也震驚不已。 待合上了狀子,忙朝黃師爺看去,“仁兄,這倘若是真,可如何是好?”那是房相??!整個大齊的折子,不論哪一部,都要經他們中書省的手里過一圈。 要說這大齊如今總共有四位宰相,一正三副,這房相是三副之一,因四位相爺里最年長的,所以眾人都這般稱呼他。 還有那柯子瑜的父親柯大人,也是一位副相爺,不過他未成知天命,因此眾人還喚他作柯大人。 也正是這般,當初他才能給三皇子將那史禎祥密告沈夜瀾謀反的折子給私下攔了。 黃師爺想到一頭是當場賢名在外,過幾年就能功成身退的老相爺,一頭則是儒門大家的公子,還是這朝廷命官。 偏都扯上這一門內宅官司。 哪處都得罪不得,他也沒辦法,只能同情地看朝李大人,“當初眾人只道賀你好運氣,千人搶萬人想的京城衙門里,唯獨你坐上了這把椅子。可如今我瞧來,分明就是那些人自己避的避不及,這半年里,正經事情是沒有一件,整日都是這些碰不得的大老爺們的案子?!?/br> 李大人聞言,又看看狀子里所擬房相各罪狀,哀嘆一聲,頹廢地坐在太師椅上,“我昨日聽得吏部那邊的安大人說,四皇子如今跟房相來往最是密切。” 所以他真審了這案子,不單是得罪了房相,還開罪了四皇子。 得罪房相倒還好,興許沈晝言這做女婿的真能借著此事摘了房相的烏紗帽,可摘了房相爺的烏紗帽,等于砍了四皇子的左膀右臂啊。 四皇子不能拿那門庭寬厚的沈晝言如何,那肯定是要拿自己來做出氣筒的。 少不得要家破人毀了。兢兢戰戰這么些年,哪里敢冒險?此刻是一籌莫展了。 他一個才到不惑之年的人,如今不過半年里,硬是生生給熬成了那白頭老翁,回去不過五歲的兒子不懂事,還說他白了頭,該叫作祖父才是,而不是叫爹。 索性也不看這糟心的狀子,只塞到桌屜里,“罷了,先拖著,能拖一天算一天?!?/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