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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炮灰養包子在線閱讀 - 第123節

第123節

    孟茯并非輕身而來,因她在來拜訪三皇子妃之前,當鋪里竟然將三皇子妃的東西都送到府里,讓孟茯轉交與三皇子妃。

    孟茯總不能白讓人家賠錢,執意要將贖銀填上,只是來送東西的管事如何也不收,為此僵持了好一段時間。

    這會兒身后的腳夫們抬著幾個笨重的大箱子,還沒到小亭,柯子瑜遠遠看著,就滿心疑惑,起身迎了出去,“沈夫人這是?”

    孟茯只叫人將那箱子打開,又讓玲瓏將一個精致的匣子捧了上來,遞給她,“不管如何,我相信南海郡能撐過去,三殿下也亦無事。”

    她的口氣很篤定,讓人莫名覺得安心。

    柯子瑜看到那箱子里熟悉的頭面首飾,本就十分吃驚,忽然得了孟茯這話,越發疑惑,她何出此言?一面緩緩將那匣子打開。

    只見里面竟然是那張丹書鐵卷。

    這是當初孟茯從遼國得哈青馬時,陛下賞給她的。

    一時柯子瑜臉上的神情變化萬般,不知道為何,忽然有些想要哭的感覺,事實上她的眼眶的確是紅了,抬著那匣子問孟茯,“你當真愿意將這丹書鐵卷贈予我家殿下?”

    “拿都拿來了,難道只給你瞧的么?你快些收起來吧。”又見她要哭,忙笑道:“若是沒用上,可要記得還我。”

    柯子瑜捧著那丹書鐵卷,滿心的激動,殿下若是曉得孟茯將這丹書鐵卷送給他,只怕是死也覺得值得了。當下朝孟茯鞠躬道謝,“多謝沈夫人,我代我家殿下,向你道謝!”

    孟茯忙扶住她的肩膀,“人家都說患難見真情,我不管從前你家殿下做過什么,如今我就曉得你家殿下為了這南海郡的老百姓,愿意堵上他自己的性命,此事我記著心里了,旁的我幫不上什么忙,就指望這東西,能讓你們安心幾分。”

    又指了指她當的那些首飾頭面,“且收好,這掌柜是我家大人的摯友,也是巧,我臨行出門來拜訪時,他讓人將東西送了過來。”

    柯子瑜聽得這番話,心下有著一股說不出來的情愫,只是曉得了,原來這人與人之間,也不見得是爾虞我詐。

    本想讓同心將當票拿來,可忽然想起方才全都燒了,如今不免是有些尷尬,看朝那幾個箱子,雖有些不舍,但還是下定決心說道:“送回去吧,真金白銀我是拿到手里的,沒道理占人的便宜。”

    作者有話要說:1【繡袈裟衣緣】作者:長屋(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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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2章

    東西是當鋪那邊送來的,孟茯給銀子人家也不要,這會兒還給三皇妃,也不要,好叫孟茯發愁。便道:“那就先放在你這里,總不好叫我再讓人扛回去。”

    三皇妃也只得讓同心領著腳夫們抬到屋子里去,只是這些東西她到底都給換了銀子,如今留下總覺得不仁義。

    所以孟茯走后,她思略再三,喊了同心將銀票都取來,盡數歸還到當鋪去。

    同心帶了兩個人,請了掌柜出來,將裝著銀票的包袱塞給他,便匆匆跑了。

    掌柜的打開看了,一臉無奈,逐取了一半出來,喊心腹送到衙門里去,“當下海賊圍困,衙門里正是缺錢之際,且送去吧。”

    自不說這掌柜的慷慨解囊,便是這整個南海郡老百姓眾志成城,一心抵御外敵。

    早前還期待著朝廷的援軍,只是這眼下已經過了正月初八,仍舊沒有半點音訊,便是衙門里那邊沒有露出半點風聲,可老百姓這心里如何不明白。

    南海郡!如同從前一般,依舊是被朝廷放棄了,朝廷還是不愿意花費一兵一卒,甚至是一個多余的銀子都不愿意用在他們的身上。

    就任由他們自生自滅。

    好在如今的知州大人,以及這因著石頭縣鐵礦來此的三皇子還沒有放棄,滿城的人也沒有放棄,更沒有像是從前那般,聽到半點風聲便猶如驚弓之鳥,收拾包袱舉家逃離。

    大家現在對未來仍舊是充滿了希望。

    城里的日子照常進行,就如同孟茯的菜園子里,長工們還如同從前那般辛勤勞作,只是每天送到菜市場的大部份菜,改成了裝箱送到朱仙縣。

    孟茯抽空去看了一下衛如海家的千金,已經出月子了,白白胖胖甚是可人,衛如海的老丈人給取了名字叫平安。

    愿這南海郡能躲過此劫,一世平安。

    孟茯回來正好瞧見若飛若光兄弟二人,十三四歲的男孩子了,正是在長個頭的年紀,孟茯只覺得才幾天沒見著,兄弟倆又長高了不少,只是見著他們面頰消瘦了,極其心疼,“就休息兩日吧,隊伍不差你們兩個孩子。”

    “阿娘且放心,我們這身子骨從小鍛煉,堅硬著呢!何況隊伍里多的是像是我們這般年紀的同窗,哪家阿娘不心疼?可若是都因此留下來休息,那些個物資,僅靠著王大人,怎可及時送到?”若飛回絕了,他就是回來換雙鞋子罷了。

    牛馬騾子都用來馱貨拉車了,他們就只能靠這兩條腿來走,鞋子磨破了,他們便趁著這去裝貨的功夫,趕回來換雙牢固些的鞋子。

    剛跟著隊伍走的幾日的確是磨得腳底全是血泡,不過這些日子已經適應,又或者說是麻木了。

    而且他們只是在這南海城和朱仙縣間行走來往罷了,最多是辛苦些,卻比不得那邊那些個守在海邊的將士們,他們時時刻刻都是將那性命放在刀尖尖上的。

    與他們比起來,這腳底磨出來的血泡算個什么?

    孩子覺悟高,孟茯就算心疼,可也不好在勸,只是想著菜園子那邊腌制的第一批咸鴨蛋也應該快好了,便道:“我明日找衛管事將那些個咸鴨蛋都裝好,明日你們來拉貨的時候,一并給帶過去,這東西比不得那湯湯水水的送到將士們手里麻煩,只消煮熟后就能吃,又極其下飯。”

    因為將士數量有限,整個朱仙縣又幾乎承包了這南海所有的海岸線,十一二個漁村在海邊正好連成一條線,哪里都是要人守著的。

    所以這差不多五萬的軍隊,只能化整為零,分到各村子里,不過四五千人罷了。

    而且朱仙縣這邊還要留人。

    如此一來,大家只能兩班輪流換著,吃飯也就不方便,只能啃一些干糧。

    好在各村子里如今都全心全意跟著抵抗海賊,所以這送去的物資,村里有管事者領了去,張羅著村里的婦人們給將士們做好,差自家男人送去,也能跟著巡邏。

    軍民一條心,沒有一個閑著的。

    也正是這樣才叫老百姓們看到了希望,一個也沒有跑,愿意留下來一同迎戰。

    若飛應著,見若光也收拾好,見他護腿有些松弛了,蹲下身給他綁了個結實,才起身朝孟茯拜離,“勞煩阿娘了,我們先走了。”

    孟茯一路送到門口,只是這兄弟倆到底是大了,她這腳步竟有些跟不上。

    回來也沒敢閑著,喊了府里一干人等,都聚集在院子里,將傷藥都拿來,制作藥丸的制藥丸,碾藥的碾藥,便是萱兒等人,也沒有閑著。

    未雨綢繆總是好的,不該等到真要用上的時候才去藥房里挑揀藥材。

    如今距離南海郡被海賊圍襲,已將近半個多月的時間了,海賊們的聲勢浩大,將近二十萬來人。

    南海郡的眾志成城,不同從前一般,鬧了海賊老百姓們就四處逃竄,這一次竟然全都留下來了,一起抗戰。

    朝堂上難免是出現了兩種聲音,一種是覺得沈夜瀾這是垂死掙扎,那南海郡也就這么一個鐵礦罷了,如此偏僻貧地,舍棄了便是,將鐵礦毀掉,何必浪費資源與之抗衡?

    索性那些海賊上了岸來,沒得個半點油水,自然會回海上,往金國禹州去的。

    到時候老百姓們再回去就是了,如此不死不傷半個人,可他偏要自作主張,帶著那幾萬才練了一年不到的散潰隊伍去迎戰,這不是害人性命么?

    但另外一種卻是主張迎戰,遼人打來就割地投降,金國打來也只趕緊遞了降書,如今這海賊齊國還要躲,如此哪里還有當年祖皇帝的英明強武氣勢?

    只是大家都是耍嘴皮子,說了那么多,兵部不曾出半分力,朝廷也沒有要調兵的意思,各處的人馬都是推三阻四。

    說是不敢隨意跑到南海郡那么偏遠的地方,若是金國遼國忽然襲擊,來不及回頭,到時候損失更大云云。

    而因著此事,沈晝言也將狀告岳父的事情延緩了,便先找人救治大舅兄。

    聽得朝堂這些事情,心中不免是悲涼萬分,又怨自己不在河州,不然無論如何,也要將各處府兵都調集到南海郡去。

    不過好在與房氏這患難中也見得了真情,逐漸忘了還在河州府里的阿瞳。

    轉眼又過了兩日,聽得傳言,說三殿下居然私自募兵,竟有兩三萬之多,眼下正往南海郡去,只怕已是要到了。

    沈晝言聽罷,雖不知道三皇子此舉何意,但這些兵將去了南海郡,少不得是幫自家三弟的,可是三皇子如此一來,怕是要背上天大的罪名了,一時就想到了他留在京里三皇子府里的一對兒女。

    當下想了半刻鐘,就與房氏說道:“大舅兄這里,你悉心照看著,我出去一趟。”

    這些天里沈晝言除了為自家的事情耽擱,還未那南海郡的戰情憂心,房氏見他每日愁眉不展的,也不敢多問,只是叮囑著送到門口,“不管何事,夫君莫要憂心,萬事還有我們母子三與你一處呢。”

    沈晝言聽到她的話,回頭瞧了一眼,忽然發現房氏蒼老了不少,明明記得她嫁給自己的時候,還是花兒般俏麗的好時光,這些年跟著自己,怎就變成了這副模樣?

    心里沒由來生出一些個愧疚,抬手朝她擺手:“且進去吧。”

    他去處了將近兩個時辰,才回來。

    出去的時候天色本來就已經不早了,這會兒更是漆黑一片,只借著沿街這新年還沒撤下的燈籠,方能照出一片輝煌亮光。

    他從后門進來的,胳膊底下一邊夾著一個孩子,一男一女。

    房氏被唬了一跳,但沒有敢多問,見他滿頭的汗水,只趕緊從他胳膊底下接了那小姑娘到懷中抱著,往屋子里去。

    將兩個孩子安頓好,房素屏給沈晝言遞了一杯茶去,他飲下后房素屏方給他擦拭著頭上的汗水。

    沈晝言回頭朝床上那倆孩子看去,“吵得慌,沒有咱家的玨哥兒和清兒聽話乖巧。”所以他就一人劈了一記手刀,給打暈了。

    這倆孩子也非旁人家的,而是那遠在南海郡的三皇子,李琮的一對兒女,早前是在宮里那商婕妤給看著,年后才出宮回到了府里。

    那商婕妤到底是分位太低,如今李琮在南海郡得了那鐵礦,到底叫旁的妃嬪們妒忌,所以她兩個孩子跟著她在宮里,反而受罪,年后就給送了出來。

    房氏當然也認得,方才在外黑燈瞎火她是沒辨出來,可現在屋子里燈火亮堂堂的,怎還能認不出是三皇子家的兩個孩子。

    又想起外頭的傳言,“三皇子在外暗地里招募私兵的事情,是真的?”

    沈晝言譏諷地笑了笑,“哪個皇子在外沒有幾萬的私兵?”不過他這一次倒是佩服這三皇子的此舉。為了驅逐海盜,竟然將私兵暴露于眾人眼下。

    雖此舉是好的,但養私兵終究是錯的。

    不過也正是如此,讓沈晝言覺得這世間,并不是非黑即白。不論從前三皇子究竟是個怎樣的人,但此舉尚且還算是一個有情有義的,總不能叫他因此絕后,所以趁著事態還沒嚴重前,便將他家的兩個孩子給帶了過來。

    往后若真出了事情,只將他們改名換姓養在沈家,總是能安平一生的。

    房氏有些慌張,聽著夫君的意思,是要將孩子留下了?但有些擔心,“若是醒來,不依如何是好?”到時候吵鬧起來,莫說是這手底下伺候的人,便是鄰里也會驚動的。

    沈晝言也正擔心此事,如今只期望著,“三皇子夫妻素來不是那簡單的人,兩個孩子總不會被養成了那什么都不懂廢物,若是與他們講了這其中道理,還不安靜,咱就不管。”

    又說他這里將孩子不聲不響地從府里劫走了。

    三皇子妃娘家柯大人這會兒也是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一般,為著外頭的傳言心急如焚。

    流言蜚語傳得滿城風雨,柯大人本來還想親自去信問一問女兒,可是還沒提筆,卻反而先接到了女兒的來信。

    旁的不說,只道自己不孝,與之斷離了這骨rou之情。

    柯大人瞧見了,如何還不懂?渾身顫抖著將信箋遞給獨子柯子瑾:“外面傳言,是真的。”

    柯子瑾接了信,大致瞟了一眼,一時也拿不定主意,只得朝他父親看了過去,“父親,咱們當下該如何?”要和jiejie斷了這關系,以此自保,還是?

    柯大人沒有言語,整個人似被人剔除了骨頭一般癱軟在椅子上,好一會兒才恢復過來,臉上有了幾絲精氣神,卻沒有提及與女兒斷絕關系的事情,反而提起自己這女婿來。

    “殿下雖是胸中有宏韜大略,但到底是私心狹窄,當不得大任的。”說到這里,看朝兒子,似乎仍舊不相信外面的傳言,“可如今他此舉,倒是叫為父刮目相待了。”

    柯大人也是站在支持沈夜瀾迎戰那一派的。大齊不能再繼續這樣軟弱了,不然有朝一日這江河故土,怕是一寸不剩。

    柯子瑜哪里還不懂父親的意思,心里自然歡喜,父親沒有放棄jiejie姐夫,只是回頭又想,這是滔天滅族的大罪,父親又能有什么辦法?

    父子倆發著愁,但現在最要緊的,還是兩個孩子,好不容易熬到了天明,柯子瑜連忙去接。

    只是哪里還有什么人影?便想柯子瑜想來是個緊細之人,這些年跟在三皇子身邊,哪里沒能養著兩三個心腹?多半是已讓心腹人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