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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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沈夜瀾和孟茯害得她從此只能在這世間踽踽獨行,連個親人都沒了,不但如此連自己的身份都不能擁有,只能借著一個村姑的身份茍活下來。 所以她便開始琢磨著,不如從這沈二公子身上找機會。 她正想著,桌前的小姐便揚起團扇,擋住大半張臉,要與她說悄悄話。 柳婉兒連忙湊近。 只聽她家小姐虞灃兒瞥了前頭的房氏一眼,說道:“我聽人家講,這沈夫人最不待見那個什么新姨娘的,但這沈大人說了,娶了這新姨娘,后院里的那些姨娘們,就都給打發了。我若是沈夫人,我是如何也高興不得的,他此舉不是證明,如何看重這新姨娘么?偏這沈夫人糊涂,居然還當他是浪子回頭金不換呢。” 十五六歲的小姑娘,哪里能不八卦?又不曉得輕重,心里想什么便同丫鬟悄悄說。 可柳婉兒哪里細心去聽,只想著沈二公子要將后院的那幫妾室都打發了?只為這新姨娘?那些個被打發出去的殘花敗柳,豈不是能為自己所用? 好端端的富貴日子忽然沒了,心里哪里能不生恨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在2021-01-2823:41:02~2021-01-2923:20:46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歲慕長久10瓶;188520825瓶;三月、sober.1瓶;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66章 心里有了主意,自不必多說,趁著那宴席上熱鬧之際,她家小姐老爺都盯著新郎官瞧的時候,她便借機去茅房,摸到了后院里去。 她一個小姑娘家,比不得男子小廝們,年紀不大長得又十分伶俐討人喜歡,不過是拿那抹了蜜的嘴說了幾句話,就哄得守門的婆子放她進去,真當她是給里頭姨娘們送東西的。 今兒按理只是娶新姨娘,后院里的姨娘們其實也可也出來見見世面的,但因這位新姨娘與從前的不同,老爺還專程擺酒大辦,外面多是生面孔的客人。 加上沈二公子這后院里的姨娘們品性參差不齊,生怕到前面去丟了什么臉面,惹人貽笑大方。 所以就不準她們出后院。 這會兒可謂是前堂只見新人笑,不見后院里舊人哭。 更何況一樣做妾,那阿瞳卻得個娶平妻的待遇,她們心里哪里服氣了? 從前相互看不順眼的,只當是眼中釘rou中刺,恨不得拔個干凈的。這會兒卻已稱作親姐妹了,商量著如何討得沈晝言的歡心。 既然外頭的客人都聽說了她們這些姨娘要被打發出去,她們哪里會不曉得?眼下是急得跟那熱鍋上的螞蟻一般,焦頭爛額的。 正聚在這暖閣里七嘴八舌地商量著。 河州比不得南海郡,不過隔著一條山脈罷了,卻是兩個世界一般。 那頭艷陽高照三千里,這頭冰雪寒涼四萬丈。 這些個姨娘們都是嬌弱身子,遭不住外面的冷,一個個穿著那錦繡花團的襖子,擠在榻間或是椅子上。 “夫人那頭的路斷然是行不通的,她雖是出生大戶,可行事小氣巴巴的,又是個沒主意的人,而且從前就沒少嫌我們每月支出的銀錢多,可咱們不過是買些頭面胭脂水粉罷了,吃能吃得了幾個錢?難道這府里養的丫鬟婆子是不吃糧食的么?”開口的尤氏從前是個小縣丞家的庶女,因那眼睛跟阿瞳有三四分相似,所以被沈二公子沈晝言拿一頂小轎子接到了屋子里來。 “是呢,她這會只怕巴不得咱們趕緊滾蛋。”這接話的女人正修著那涂得殷紅的指甲,坐姿也沒半點端正可言,是個花樓里出生的,所以嘴上不關風,葷話渾話樣樣會講。 外頭的柳婉兒隔著窗戶聽了會兒,眉頭扭成了一團,頗有些嫌棄這些個女人不成事,難怪要被趕出去,一時有些猶豫,她們有用,還是那阿瞳更有用些? 沒拿定主意,又不敢在這里多待,便先回去了。 這會兒已是傍晚,忽然下起了毛毛細雨,院子里的酒席還怎么吃?府上的管家正招呼著下人們搭棚子,只是哪里來得及? 到底是將這院子里的客人們給怠慢了。 沈晝言少不得借機發難起房氏,“你要的臉面我樣樣給足了你,后院那些女人這些個年,我沒叫她們有一兒半女,如今你要趕她們走,我也合了你的心意,可是今日我娶阿瞳過門,你以為你是給阿瞳下馬威么?你是丟我的臉面。” 房氏委屈不已,明明一個時辰前,天還亮堂堂的,她身體不好,cao持這么大的場面已經不錯了,哪里能料到會忽然下起雨來?當即便紅了眼眶,“你說這話,到底講不講良心,我為了能體面些,將我嫁妝里的盤子碟子都給拿出來用了,那原本可是要留給清兒做嫁妝的。” 如今卻為了叫她爹高興,用來給她爹娶小老婆。 沈晝言自也看到了,所以聽到她這樣說,一時有些語塞,但側頭看到院子廊下面站滿了躲雨的賓客,心里就堵得慌,甩著長袖自顧走了。 只留了房氏萬般委屈。 回頭看著一雙兒女正瞧著,忙抹了眼淚迎過去,“怎出來了?外頭涼著呢?” 沈清兒雖是次女,但因為她哥哥身體不好,所以她這性子便有些像是男兒的,剛烈得很。最是見不得她阿娘受這窩囊氣,“爹娘十幾年的夫妻了,我阿爹什么性子您還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您到底怎樣想的,難道還指望著能把一塊冰給焐熱不是?” “你這糊涂丫頭,冰哪里能焐熱?”房氏有些好笑,雖叫女兒這么說,但仍舊不忍責斥。 “您既然知道冰塊捂不熱,還焐什么?再焐下去就是一灘渾水,您也摟不著。”這沈清兒倒是個明白人,年紀雖不大,腦子里倒是比房氏這幾十歲的人都要清楚。 一旁的兄長沈玨贊同地看了她一眼,“meimei說的極是。” 房氏聽得女兒的話,一時不免也是悲從心來,眼眶又紅了,看了看女兒,看了看兒子,“為娘也是為了你們……” 不過話沒說完,就叫沈清兒打斷,“阿娘千萬別這樣想,我和阿兄從不需要您為了我們委曲求全。”說著,轉頭看了看亂糟糟的院子,“阿爹也是糊涂,阿瞳眼里哪里有他?不過是瞧著他跟三叔最是相似罷了。這跟他接了后面那一院子女人回來養著不是一個道理么?” 房氏聽了這話,心說阿彌陀佛,忙走上去將女兒的嘴巴捂嘴,“我的兒,你說說為娘就是了,你怎說的你爹和阿瞳的身上去?” 兄妹倆十分瞧不上房氏這膽小怕事的模樣,覺得太卑微了,哪里有貴族女兒家的驕傲? 沈清兒掙扎開,與她哥哥沈玨相視了一眼,“阿爹從不替您考慮,您何必對他的事□□事上心,反正我和哥哥已經收拾好行李,打算投靠小叔去。”說話這會兒,小手還一把將她阿娘腰間的鑰匙竄摘了下來,“庫房的鑰匙我順便拿走了,免得我們回來老鼠都沒有一只。” 房氏懵了,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你們要去哪里?” “投靠小叔去。”聽著祖父祖母說,三嬸子是和善人,連那未謀面的前夫的兒女都能悉心教養,想來多他們侄兒侄女兩個,也不會嫌麻煩的。 “胡鬧,自個兒有爹有娘的。”房氏虎著臉,覺得倆兒女不過是說這話來嚇唬自己罷了。一面伸手要去奪庫房的鑰匙。 不過沈清兒是習武的,身形又十分敏捷,她哪里搶得過來,這才著急起來,“清兒,莫要跟阿娘胡鬧,快拿回來。” 卻聽沈清兒說道:“那碗碟什么的,咱不要了,今兒收上來的禮金留給他們花,庫房不開也餓不死人的。”所以這鑰匙,才不會拿出來。 然后就要走,房氏在后頭追,一路跟著去了后院。 忽然房氏覺得后腦勺被人敲了一下,一個體型壯實的嬤嬤憂心忡忡地扶著她,“小姐,這樣妥當么?老爺曉得了,只怕是饒不得咱們。” “你管他做什么?他眼里就是阿瞳,沒旁人的,我哥這病又拖不得,指望他請名醫?只怕墳頭上的青草比他人高了,他也不見得能將大夫請回來。”所以哪里能坐以待斃? 她這一張利嘴,說得一旁還活著的沈玨嘴角抽搐,“清兒,為兄一時半會還死不得。” 然后麻利地使喚著嬤嬤背了上她娘房氏,直接從小側門出去了。 巷子里,一輛馬車在那里等著,四人一起上了馬車,很快就出了這河州州府城。 城外,好幾輛裝著行李的馬車在這里等候著,見他們來了,便匯成一路。 五里長亭邊上,早有沈清兒雇的鏢師在這里等著,見了他們來上來打了招呼,就護送著他們母子三人一并往河州去。 沈二公子沈晝言哪里顧得上正房娘子和兒女們? 沒見著人,只當是自己當時話說得太重,惹了她不高興,回房生悶氣了。 至于兩個孩子跟自己有仇一般,從來不給好臉色,如今不見著更自在。 所以賓散宴收后,就歡歡喜喜進了洞房里去。 且不說阿瞳嫁給他,這一夜就給他立下了多少規矩,他只求得美人歡心,樣樣答應得爽快,甚至點頭房氏將來去了,就扶她做正房,往后二人的孩子也是正兒八經嫡出子弟。 按理說阿瞳所求一切都求得了。 三公子不要她,她就嫁了二公子,雖是做妾,可她要山珍二公子絕對不會給她海味的,這遠比夫人替她找的人家要好得多了。 嫁到旁人家,即便是做正頭娘子,可是哪個能像是沈晝言一般,能給自己上天摘星星? 更何況,嫁了沈晝言,從此后就是三公子的嫂子了,這輩子自己就是要跟他牽扯不清。而且房氏身體素來不好,能活到什么時候還不曉得呢,自己還年輕,總有熬成正室的那一日。 再有玨哥兒身體那樣病歪歪的,到底能不能成年還是兩碼事情,所以將來自己的兒女,也不會被人壓著。 她好盤算,將自己的未來想得清清楚楚的,卻如何也沒想到,那個叫她從來看不上眼,猶如男娃兒一般上躥下跳,不學無術的沈清兒膽子有多大。 只留了一封書信,帶阿兄去南海郡治病養身體,連帶著她娘房氏和庫房的鑰匙都走了。 家里如今正是一攤子爛事兒等著阿瞳呢。 且不說翌日起來準備給正室夫人敬茶不見了人,都以為是房氏要給阿瞳做規矩,惹得沈晝言怒氣沖沖去尋她。 踹門一看,只見桌上就小女兒留的一封信,頓時傻了眼。 可是一夜半天早過去,還不曉得走的是水路還是旱路,如何去追?但想著既然在自己新婚之夜走了,可怕早就盤算多時的,當下只覺得自己有眼無珠,竟然沒有看出房氏是這種心機深沉之人。 便想走了正好,從此以后自己也不用為難,跟阿瞳雙宿雙飛好日子呢。 于是找了借口,說是南海郡有了大夫,房氏急忙帶著玨哥兒去問診了。 這話還真將眾人說服了,畢竟房氏身體不好,膝下就這么個獨兒子,若真沒了,她將來有個什么依靠?所以她在娶新姨娘之日離開,倒也可以理解。 只是緊接著發現庫房鑰匙也被帶走了,沈晝言這才發起脾氣,一時府里亂糟糟的。 好在阿瞳已經嫁了他,自己又是那爭強好勝的,便順理成章將一切管起來,不過幾日便整整有條。 至于后院那些個妾室,正經人家出身的,給了幾個銀子,放了出去,隨意回娘家或是再嫁人。 花樓里來的,直接發賣了,一點舊情也不留。 一時之間,眾人都曉得這新姨娘是個厲害的,不但氣走了正室夫人,還將府上原來的姨娘們都發賣了。 但世人都是那抬高踩低的,如今她正得勢,自是無人說她的不是,反而有那喜好溜須拍馬的,奉承她直接喊作夫人。 別說,阿瞳還是十分受用的。 而沈晝言這正兒八經的夫人,如今正好到了南海城外。 話說房氏醒來之時,想要回去已經晚了,后來又聽說女兒事事都已經安排好,說是為了玨哥兒的身體,她終是沒在掙扎,只是仍舊哭了好一陣子。 不過待到這南海郡,天氣逐漸晴朗,脫去了身上厚重的衣裳,想是身上輕便了許多,見著兒子氣色好,女兒說話也好聽了些,心情才逐漸好起來的。 眼下到了這南海郡,見著這才新修好不到三四個月的城門,巍峨高大,遠比河州還要像樣子,有些驚呼,“不是說此處貧瘠又破舊么?” 他們那車子里悶熱得不行,她早跟女兒一般,從馬車里出來,墊著一個柔軟的墊子,坐在外面的車板上。 “那是從前,如今有小叔在,自然是不一樣了。”沈清兒對自家這小叔最是崇拜得緊。 但他們來得急,也沒往這邊打一聲招呼,所以這會兒便叫人先去知會一聲。 也是運氣好,孟茯才從菜園子那邊回來,與衛如海商量著將雞出欄,還是留著生蛋劃算些,正換了衣裳,就聽著書香來說,“外頭來了小廝,說是二夫人帶著玨哥兒和清兒小姐來了。” “從河州來的?”孟茯問著,有些疑惑,既然是拖兒帶女而來,而且聽說玨哥兒身子不好,怎沒有提前來信,“可是問清楚了,別是哪里來的騙子消遣咱們。” 書香見她如今這防人之心倒是重了不少,忍不住好笑道:“騙子也沒那么大的膽子,咱這是知州府老爺家里呢。”又不是那平頭百姓,哪個吃飽了撐著想要吃官司? “來得幾人?”問清楚,孟茯這也好安排落腳的地方。 書香回著:“除了主子們,就是十幾個嬤嬤丫鬟腳夫小子,只怕一處大些的院子也使得。”玨哥兒雖已十二三歲,但身子那般模樣,二夫人必然是要跟著照顧的。 “另外還請了鏢局的人護送,不曉得需不需要給人安頓一夜?” “請鏢局?他們府上沒人么?”孟茯心中好奇,怎還花這冤枉銀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