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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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瞞著洗手換衣裳煮飯。 那場冰雹過后,天連續放晴了好幾日,孟茯家里平白無故多了這樣一頭小羊羔,整日跟沈先生的老牛拴在池塘邊,眾人也曉得了孟茯去救她娘家弟媳的事兒。 便也對孟茯的醫術有了一定的認可。 而這但凡女人,也沒有幾個人身上爽利干凈的,聽得五嫂子身子逐漸好了,便也偷偷來孟茯家里,問她尋一兩副藥。 大部份的藥都是她自己挖來的,所以缺個一二三味,各人只管去藥鋪子里抓便是,因此在她這里也花不了幾個銅板,并不覺得貴。 逐漸她這名聲也就傳開了。 她那公婆姜癩子夫妻倆后知后覺,又聽說她賺了不少個錢財,心里不免就生了些想法,晚上吹了燈,在被窩里商量起來,“如今老三折了手,以后下不得苦力了,縣城里什么營生都叫人做了,倒是這一行沒人,而且女人的銀子又好賺,咱不如想個法子,叫她將這本事教給老三。” 這話是姜癩子提起的。 姜老太聽罷,只覺得這主意甚好,“本想著今年的收成好,咱能貼補老三一二,可是現在遭了這冰雹,能不能吃飽都是問題,他一家子在縣里,每日只見出不見進,我也心焦得很。若這小蹄子能將本事教給老三,那咱也不必擔心什么了。” 姜癩子連忙稱是,“自古來沒聽說過什么女人行醫的,她一個寡婦人家,真做了這一行,到時候少不得要走街串巷,誰知道她到底是給人看病,還是去做些見不得人的勾當丟咱們老姜家的名聲。” 姜老太聽罷,似乎已經見到孟茯去做那見不得人的勾當了,哪里還能睡得了?只覺得自家大兒子頭上一片綠,連忙翻身爬起來,“這可要不得,明兒咱就去跟她說一聲。” 姜癩子卻是有些擔心,“族里如今偏著她呢,還不曉得咱們的話有幾分用?” 姜老太心里已是打定了主意,“這關族里什么事兒,她是咱們的兒媳婦,又不是族里的,何況這是教給老三,又不是把本事傳給別人。” 姜癩子聽了有理。 翌日吃過飯后,兩人也不著急去田里,先跑來孟茯家里。 第15章 這些天孟茯的藥用了不少,正打算今兒天氣好,去挖些回來備用。 剛關了門就見著他二人,只覺不妙,掉頭便要走。 姜老太已小跑過來,一把將她拽住:“我和你爹有事要和你商量。” 孟茯耐著性子,“當初說的清楚,你們的事我一概不管,我只管三個孩子,你們想商量什么,只管去縣里找小叔家商量便是。” 說罷,便拔腿要走。 姜老太緊抓著她不松手,“你少在這里扯皮,我今兒和你爹來,是想和你知會一聲,你既然有這樣的本事,就不該藏著掖著,教了老三,好叫他將你孟家這醫術傳出去,這是為你們孟家著想,你別不知好歹。” 孟茯聽了忍不住好笑,“既然是我孟家的,關你們姜家什么事兒?” 姜癩子見強硬不行,便擺上小臉,一副苦口婆心為她好地說道:“說到底,關上門咱們才是一家人,我們也是為了你的名聲好,你這樣到處背著藥箱子四處跑,少不得叫別人背后說閑話。” “名聲又做不得飯吃。”孟茯卻不曾將這什么名聲放在心上,只要不會像是入了下九流的接生婆,會影響到若飛若光兄弟倆參加科舉就好。 又見他們窮追不舍的,只放了狠話:“你們死了這份心吧,我便是死了,也不可能將孟家的醫術傳開外姓人。” 三人拉拉扯扯,少不得驚動了別人,曉得了緣由,不免覺得姜癩子夫妻著實過份了些,先騙了人家的嫁妝就算了,如今還要讓人家將醫術交出來,少不得說幾句公道話。 又有人說:“這學醫又比不得旁的,學個三五月一二年就能出師,得從小耳目濡染,如今你們老三是什么年紀了?等他學出來,只怕孫子都有了,這些個年又顧著要學醫術,吃那西北風去么?” 姜癩子夫妻得了這話,想來也是,最后只得放棄了。 他們倒是放棄了,可孟茯不放心,總這樣來擾,她平添一些氣。 心里少不得起了主意治一治他們,正好給漁夫的媳婦看病,送了自己幾條糟魚,當下就給拿出來,曬在籬笆上。 姜癩子就好這一口,孟茯知道的。 而且這些日子他兩人也沒少隔三差五來自己這里摸東摸西,只是自己鎖了門,他們碰不著罷了。 不過這糟魚,也不是那樣好吃的,孟茯往上面弄了些藥粉,并不會要人命,只是叫人吃了精神不濟,只愿意躺在床上罷了。 放了兩日,那姜癩子果然來取走了,孟茯在門口罵了一回,只當是誰家的貓兒拿了去。 那一邊,姜癩子夫妻倆安安心心連著吃了幾頓,好不暢快。 糟魚里的藥粉是慢性的,吃了兩日,這倆夫妻才變得懶惰起來,也不曾察覺,只當是天氣悶熱的緣故。 整日最遠,就是在那院子里轉一圈,田里也不去了,日上三竿起來吃了一頓,就躺在床上打盹。 幾個孩子問起糟魚哪里去了,她也只道是貓兒叼了去。 此后小半月里,那兩老懶懶散散在家里坐吃山空,孟茯也得以安心過了一陣子,翻看著祖父留下的醫書,那不解的地方,便寫了小紙條,拿給若飛兄弟,讓他們送去給沈先生,讓沈先生幫忙解釋。 一來二去,孟茯與沈先生倒借著此事熟悉起來。 她覺得這沈先生果然是胸有大才,深藏不露的,又想著他有真本事,可偏因為這張臉,斷了這科舉路,不免是替他惋惜。 而沈先生見了孟茯如此敏而好學,還用那碳筆寫得一手好看的小楷,于她的欣賞又多生出幾分來。 若飛兄弟對于這醫理,也有了些許粗淺的認知。 便是萱兒,跟著孟茯采藥分揀,也學了些許,閑暇時候孟茯也教她認幾個字,但到底是年紀小,孟茯對她并不是很嚴厲。 她這個年紀,就該是撒丫子放心玩的時候。 要說這光陰似箭,轉眼竟已經是八月中旬了,那些個被縣里強征去戰場的男人們,竟然都回來了。 村里老少無不歡喜,雖隱約也聽說了,是個什么公主嫁了過去和親,又給陪嫁了不少金銀財寶,才止住了這戰事。 但大家并不關心,那都是遙不可及的事兒,眼下能一家老小團員,便是最好的事。 正好下半年沒個什么好收成,女人們在家里帶孩子伺候老人,合計著男人們也能去附近的采石場或是礦里做一回工,爭取能賺些銀錢回來,過個好年。 可有人歡喜,便有人難過,就說孟茯那小叔子姜德生,因為想要躲兵役,自己斷了手,如今倒好。 仗沒真打,他那手卻是真殘了,后悔不已,少不得也怨恨替他出主意的姜癩子老夫妻。 而這個把月里,孟茯又替幾個婦人看了些小毛病,這千金手的名聲便逐漸在十里八鄉傳開了。 鎮子上劉員外家的大娘子來請,女兒十六歲了,還不曾來月事,叫她去看了一回。 她一個人出入總歸不方便,便領了萱兒一起,也免得人說閑話。 可到底是年輕好顏色,讓劉員外瞧見了,放在心里,叫他茶飯不香,家里的孫買辦見了,猜了個七八,與他獻計,“老爺膝下兒女雙全,大娘子又賢惠,日子雖是過得美,可大娘子要掌管家事,哪里服侍得過來,何不抬一頂小轎子,接她進門來?” 他從前倒是有兩個小妾,可都得病沒了。 劉員外搖頭,“不曾見過誰家的娘子還梳著姑娘頭。”他可真切聽了那個五歲的女娃兒喚她做阿娘。 孫買辦連忙笑道:“您倒是忘記了,咱鎮子上有個姓孟的大夫,去年不是死了么?這就是他的孫女,叫鄉下那些個泥腿子騙了去,給人做后娘,活該老爺您有這福氣,剛嫁過去還沒拜堂,她男人就從寡婦家房頂上跌下來,死了。” 劉員外聽罷,心中甚是歡喜,沒曾想還是個黃花姑娘,又覺自己眼光好,但仍舊擔心孟茯公婆不愿意,有些為難:“人家愿意放人?” “怎不愿意,老爺不知道她那公爹就是姜家村的姜癩子,最是貪財好利的,哪里會不許?” 劉員外聽了就安心,即賞了孫買辦幾個銀子,打發他去辦這事兒。 孫買辦白撿了這便宜差事,高高興興吃了二兩酒,打算去姜家村。 也是巧了,就在集上遇著孟茯的公公姜三旺,連忙過去拿了一條長凳坐過去,“恭喜姜老爹了。” 姜三旺正煩著,為了逃兵役,小兒子白白折了手,可如今又不打仗了,朝廷養不起這許多人,都給打發了回來。 聽得有人道喜,只覺得對方是看自己笑話的。 只是回過頭見了是劉員外家里的買辦孫福,不敢惹,賠著笑臉,“你莫要取笑我老頭,哪里來的喜?” 孫買辦連與他說了自家老爺想要納孟茯的事兒,還勸著他:“你當初不說將她做閨女養么?既如此有這樣天大的好姻緣,你還有什么不樂意的?必然是對得起死去的孟大夫了。” 姜三旺也沒想到還有這等好事。 那孫買辦繼續說道:“不用我講,你也曉得我們老爺在這梨花鎮一等一的有錢人,家里的銀子比皇帝還要多,你只管應下了,高高興興把人放了,數不盡的好處是有的。” 第16章 姜三旺哪里還有閑心吃酒,想與其看著孟茯每日跟那姓沈的先生攪和一處,不如去劉家做小,還能換一筆不菲錢財。 何況那姓沈的又窮又丑,吃飯還要靠村子里老小供給,沒得個什么前途的。 他回了家,忙與老太婆商議,都覺得是天大的好事。 可兩夫妻還沒得及找孟茯,消息就傳到了族長大爺耳朵里,只氣得連忙將他喊過去說話,“你個挨千刀砍腦殼的,那劉員外是個什么人你心里沒數么?好好一個員外郎不積德,盡做些喪盡天良,強霸鄉村的勾當,你還想將你自己的兒媳婦賣給他,姜家怎么就出了你這個黑心爛肝的東西?” 姜三旺被罵得說不出話,只拉攏著腦袋站在一旁,嘀咕著:“她年紀輕輕,遲早要跟人跑,還不如趁早嫁了出去。”還能得點錢財。 “呸,你哪只眼睛看著的?她是愿意吃苦受累的,又把家里祖傳的手藝撿起來,養活三個孩子不在話下,你如今也看見了,三個娃兒整整齊齊,比那爹媽齊全的還要像模樣,她這樣好心待孩子,你不感激她的恩德就算了,還想做這等傷天害理的事兒?那劉員外納一個妾就死一個,你是不曉得?” 罵了一回,又好言勸道:“若飛若光也是好孩子,將來出息了,你是能享福的,你就做一回人罷。讓她看著孩子們大了些,正兒八經給她找戶好人家才是要緊事情。” 姜三旺心里只想,那幾個兔崽子長大得等猴年馬月,還不知自己有沒有命活到那時候,何況又不曉得他們是要飯的命還是個什么命? 與其等他們那看不見的好處,不如先拿了劉家的銀子揣在荷包里才是。 這里搪塞了族長大爺幾句,便回了去。 夫妻商議一回,終不得主意,又舍不得劉家那頭許諾的好處,就去找孫買辦商議。 這孫買辦也是個陰損小人,給他出了一個主意,說是欠了劉員外的五十兩白絲銀子,如今拿不出銀錢還,讓孟茯去給抵債。 為此,還讓姜三旺專門畫押做足了憑證,這樣料想族長大爺不得不點頭放人。 姜三旺拿著借據在手里,卻只來找孟茯,“不管如何,你是姜家的媳婦,如今我欠了人家許多錢,只要你肯點頭,就饒了我這條老命。你是大夫,做的都是善積德的好事,不能見著我不救。” 孟茯正端著簸箕在門口篩檢挖來的半夏,聽到他的話,頭也不曾抬,“且不說你不止我這個兒媳婦,何況當初分家的時候說得清楚,您二老就是歸天了,棺材板子也不會找我要一個銅板的,既如現在欠了銀子,就不該來找我。” 她說著,起身端著簸箕進門,見萱兒緊隨著要進來關轅門,只朝她使了眼色,嘴上說著:“你去看看,咱家的羊拴好沒,別讓它又去人家地里。” 萱兒卻是沒去池塘邊,反而往族長祖爺爺家里跑去。 姜三旺自是不知,只推著轅門要進來。 “我是個寡婦人家,是不要什么名聲的,可公公到底顧忌著些,不免叫人閑話了去。”孟茯也不攔他,往墻上撿了縫好的布袋子,一溜兒將曬干的半夏都裝進去。 姜三旺只得將腳收回去,后悔應該喊了老太婆一起來的,但又不甘心被孟茯拿捏,索性一屁股坐在她大門口,死皮賴臉道:“你這是要逼死我,與其叫人來追債砍我的手腳,我不如跳進這池塘里淹死算了。” 這話哪里嚇得住孟茯,她忍不住好笑:“少來嚇唬我,您要真干跳了,我就是砸鍋賣鐵,也給你置辦一副好棺材。” 姜三旺這種人,最是惜命,怎么可能真的尋死去? 何況這銀子也欠的太巧合了些。 見她油鹽不進,還說起了風涼話,姜三旺不免是惱羞成怒起來,只覺得孟茯著實歹毒,一個勁兒盼著自己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