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節
“所以你對我的態度和做法感到高興,我只是伙伴,唯一的義務是不松開手,陪著你往前走,如果這條路的終點是地獄,那就地獄好了?!?/br> “宋衍,你真的很會說好聽的話,要是拿給旁人聽,大概會覺得你是完美的?!?/br> “你知道的,我不是,我之所以這樣,也是因為我會時常感到生命的無聊,所以我渴望參與你的冒險,我不是因為愛你才決定陪你冒險,而是你身上潛藏的危險因子本來就是你對我吸引力的一部分?!?/br> “宋衍,我覺得我是在清醒中瘋狂?!?/br> “那不正好,我覺得我是個理智的瘋子,我們倆合該是天生一對?!?/br> 宋衍說完,兩個人同時笑了。 ―――――――――――― 遲立聽到此處,決定不再往下聽,她已經徹底明白了,于是轉身上樓,她不想在這種時刻出現,樓下的兩個人應該不歡迎任何人的打擾。 她無法自控地感到有些不愉快,有一種名為嫉妒的情緒在心臟上暗自滋生著。 她的女兒被另一個人奪走了。 就算這個人做的再好,她也不會對他完全滿意。 作為母親,她心里想的是如果這段關系在將來某一天敗壞,她的女兒能否承受。 她清楚地知道遲念這次是認真的,遲念面對宋衍像是她養的那只大貓,不設防地攤開了柔軟的肚腹。 最讓遲立耿耿于懷的是遲念肯向宋衍分享她的過去,講述她們母女間最不堪回首的齷蹉。 宋衍執筆的那副畫,刺痛了遲立的眼目。 可想到此處,遲立突然又覺得有些欣慰。 遲念已經長大了,她必然要在孽海情濤里經歷一番,她不能對宋衍完全滿意,可也不能不承認,這是個不錯的女婿人選。 外在條件毋庸置疑,對遲立來說最關鍵的是她能感受到宋衍對遲念的愛,于文泉當年沒能對她做到的事,宋衍可以對遲念做到。 第124章、約會 ... 黎瑞達在酩酊要了一個兩人包間,他約了人喝酒。 兩年來,還沒有人讓他等待過這么久。 黎瑞達自斟自飲了一會兒,按耐不住掏出手機看了看時間。 現在是晚上10點24分。 他兩個多小時以前就到了。 其實他可以打個電話給對方的,問問為什么還沒到。 可他不想打。 這頓酒,是對方先提的。 “黎瑞達,我跟程松離婚了,剛從民政局出來,能找你喝酒么?” 他當時在外地有事,約好了三天后晚上八點在酩酊碰面。 把手機放到桌上,黎瑞達端起酒杯嘬了口酒,心想自己獨自喝酒也挺好的,就是地方不對,應該在天臺上喝。 他現在住的房子是頂層,為的就是有個天臺供他喝酒看夕陽。 做導演的人,骨子里基本都脫不掉文藝氣質。 正想念自己的天臺呢,小小包房的門被推開了。 黎瑞達望見了一張熟悉的臉。 她還是那么瘦,緊身牛仔褲,球鞋,白襯衫,長度維持在耳垂的波波頭。 這個造型來人已經維持了十幾年,以至于黎瑞達每次見她都會想起剛認識她時的光景。 導演班入學,什么風格的人都有。 她是酷女生,自我介紹只有一句話。 “崔泠,泠泠七弦上的泠?!?/br> 真是個好名字,跟她這人極配。 說起來,他已經有兩年沒跟崔泠見過面了。 他忙于做個能掙錢的商業導演,崔泠則天南地北到處跑,不是在拍紀錄片,就是在為紀錄片找素材。 兩個人都算有些成就,他有了些薄名,錢賺了不少,她則如大學時一樣不沾煙火氣,對錢沒什么追求,默默地拍著自己想拍的題材,其間拿過幾個業內獎,可紀錄片導演,能出頭能賺錢的向來只有極少數人,崔泠的題材偏好注定她不是這其中之一。 大學同學里沒人不知道他喜歡她。 可她喜歡的另有其人,同屆別班的才子程松。 仿佛是生來就要相愛的,連名字都這般配。 泠泠七弦上,靜聽松風寒。 兩人是才子才女,琴瑟鶼鰈 而他的身份,是被拒絕的求愛者。 屠子肅還勸過他,“女神之所以是女神,最重要的就是她沒喜歡過你,更沒跟你在一起過?!?/br> 黎瑞達心里又何嘗不明白這一點呢? 入行起步階段,接不到正經項目,他接很多雜活。 尤其擅長拍女模特。 這是他的無望之愛贈予他的最大禮物,讓他很會拍女性。 可崔泠連備胎的身份都不給他,她的清高,是真清高。 等他后來走出對她的癡迷,跟其他女性開始了情感生活,兩個人做成朋友,交流的也多是專業話題。 直到崔泠找他喝酒,他才意識到崔泠也許真的沒幾個朋友,那種能在離婚后約出來喝酒聊天的朋友。 至于崔泠的婚變,他倒是不意外。 男導演在圈內總是吃香的,尤其是多少有點名氣的男導演。 多少導演太太貌美如花,又一心相夫教子,時間精力大把大把放在盯防老公上,可盯得再嚴實,也攔不住丈夫想偷吃的心,只要男人有這方面的心思,自愿送上門的年輕漂亮女孩,額,還有男孩,多的如過江之鯽。 很明顯,程松不是這其中的例外。 程松這些年一直在拍話劇,跟崔泠一樣,在圈外名聲不顯,但圈內都認可他的水平。 黎瑞達正想著程松,包廂的門被推開了,崔泠紅著臉走了進來,黎瑞達一看就知道她在別的地方已經喝過一輪了。 崔泠雙靨染緋,眼角生媚,眼神卻還清朗,一瞧就知道離喝醉還有段距離。 等崔泠坐定,黎瑞達禮節性地問了句“怎么就鬧到這一步了?” “深山老林里摸爬滾打一個多月,回家就發現自己丈夫跟別的女人躺在自己的床上,難不成還能當無事發生?” “你查過對方是誰了么?” “沒興趣,查清楚又能怎么樣,詳細了解他倆怎么勾搭上的,然后演一出原配暴打第三者?蒼蠅不叮無縫的蛋,這事兒的本質就是程松是個王八蛋。” “你這脾氣啊,清高是會吃虧的。你當抓小三的妻子都是傻子,她們自己不知道老公可恨?架不住夫妻是利益共同體,整了小三是解決外部矛盾,然后挾輿論和道德優勢來處理家庭內部矛盾,如果是丈夫支撐家庭經濟,當然是不離比離劃算?!?/br> “吃虧就吃虧,反正我改不了,也不愿意改。” “也是,改了就不是你了。那接下來有什么打算?” “不知道,可能會拍一部小成本電影吧。” “怎么,你也蠢蠢欲動了?” 黎瑞達問完,只見崔泠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 “你知道么,其實我去年就察覺我倆婚姻有問題了,我拍紀錄片,拍得甘之若飴,可程松他熬不住了。” “現在話劇是不夠景氣?!?/br> “所以我就跟他提議,我之前拍紀錄片有個選題沒拍成,可以拿來當原始素材,改編一個劇本出來,拉一部分投資拍個小成本試試水?!?/br> “這挺好的啊。” 崔泠苦笑道:“剛開始是挺好的,可劇本寫到一半分歧就開始了,夫妻店不是那么容易做的,思路不一致,總有一個人得讓步,我們倆誰也不愿意讓。” “然后呢?” “然后他沒問意見就把沒寫完的本子拿給吳浩然看了,吳浩然同意跟他合作拍片。這事兒我一個星期以前才知道,生著氣回家找他算賬,結果看見他跟一小姑娘躺床上睡得正好呢。” “然后程松就同意跟你離婚了?” 崔泠端起酒杯仰頭悶了一口酒,深深地吐口氣。 她是個很奇怪的女人,說話做事其實都不夠優雅,可是即使是很粗魯的行為,由她展現出來,都自帶一股不食人間煙火氣。 比如此刻喝酒的動作,黎瑞達不由自主地就被吸引住了。 他開始盤算著能不能讓崔泠來他的新劇里客串一個角色。 “程松剛開始不同意,我跟他說要么離婚要么我把他跟吳浩然的電影鬧黃了,然后他就同意了。” “你們這……唉,我身邊唯一一對童話戀人破滅了?!?/br> 崔泠沒理黎瑞達的嗚呼哀哉,只問他:“黎瑞達,你說人怎么能變得這么快呢?” “程松有才華,他想被更多人看見,我覺得可以理解。當然,我不贊同他用的方法。” “他不是不能接受我們現在的生活,他是不能接受他覺得不如他的人混得比他好。” “比如我?” “對,比如你?!?/br> “我運氣比較好,不然現在應該跟人屁股后面當副導演呢?!?/br> “你不用給我面子,他都是前夫了,卓然眼光多毒啊,為什么他認你是小兄弟卻不認程松呢?” “卓哥跟程松不熟啊,我是被屠子肅拉著喝酒才認識酩酊這幫人的?!?/br> “算了,不提這個了,背后講前夫壞話,顯得我很小人。《螳》拍得怎么樣?這電影動靜有點大啊,連我這種邊緣人都能聽到點消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