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節
第113章、演唱會 ... 盧櫻坐在萬人體育館里,跟身邊所有人一起揮舞著熒光棒,現場氣氛并不狂熱,反而彌漫著濃郁的傷感氛圍。 因為今天是宋衍的告別演唱會。 自從《繁花將盡》播出之后,宋衍其實已經處于半隱退狀態,不少粉絲都有預感,覺得他有極大可能是要退圈了。 而ag總裁宋轂的病逝,則讓這種預感成為了現實。 宋衍是宋轂遺囑中百分之九十財產的繼承人,又是宋家長房僅剩的血脈。 這樣的身份,他無論如何也不可能繼續當藝人了。 他要接手留給他的產業,還要參與日趨白熱化的宋氏爭產風波,樂觀的粉絲戲稱這是“就算紅了也得回家繼承家業。” 不過樂觀的粉絲只是少數派,大部分粉絲還停留在心疼宋衍的狀態里,《繁花》播出后,宋衍家里的那些八卦可謂是人盡皆知,而宋衍的身世大概夠心軟的女性為他哭上半個小時的。 父母死于親叔叔謀殺,唯一親近的大哥英年病逝,雖然從血緣看上不至于舉目無親,還可稱得上是親屬眾多,但就現實情況來講跟舉目無親也差不了多少了,宋衍的親戚,有還不如沒有。 給宋轂辦理喪事時,好多宋衍的粉絲對遲念的存在驟然間變得非常寬容,甚至有幾分慶幸宋衍身邊還有這么個人,她能在葬禮上站在宋衍身邊,讓他有雙手可握。 盧櫻也是其中之一,盡管她脫粉宋衍挺久了。 從宋衍和遲念官宣情侶關系那天起,她就脫粉了,也熄滅了她自己心里有些可笑的微末幻想。 盧櫻是宋衍粉絲圈子里有名白富美大粉,雖然之前在英國讀書沒辦法跟現場,可她有錢,也舍得砸錢。 今天的告別演唱會,盧櫻曾遲疑過要不要來,最后架不住好友沈棠的反復勸說,還是來了。 沈棠是個娛樂圈二代,一個多月前剛拍完一部商業大制作《潛淵》,在里面演女二,說是女二,其實戲份不多,也就是只起個鑲花邊作用,她爸才能把她塞進劇組。 能跟沈棠做好友,盧櫻家境其實也不錯,只不過跟娛樂圈關系不大,她倆是手帕交,因為她倆的母親是好朋友。 跟沈棠一起來接她的,還有一個長得很好看的男孩子,也是星二代,《潛淵》的男二,叫程度然。 用眼睛看是很好看啦,就是不知道上鏡什么效果,盧櫻因為工作原因見識過不少好看的娛樂圈小透明,在現實里看,個個都長得頗為可圈可點,但是一上鏡就不行了,好多人的臉辨識度都不夠高,而且他們的五官硬傷會在鏡頭底下徹底暴露出來,需要修圖師花大力氣去修才隱藏或者淡化。 沈棠和程度然因為剛剛同組拍攝過電影,交情正是最好的時候,又都面臨馬上出道的情況,索性約在一起看宋衍的告別演唱會,他們算是告別作為可以隨便上街的普通人生涯。 她這個閨蜜做事總是充滿儀式感。 跟普通粉絲不同,盧櫻比宋衍從綜藝出道時就開始粉的元老粉的資歷還要老,因為她第一次見到宋衍的時候,宋衍還沒出道,那年宋衍才上大二。 沈棠mama是央影的副校長,而央影是宋衍母校。 那時候她跟沈棠還是新嫩的高中生,周末閑暇,被沈棠拖著來看校園社團納新。 好吧,其實是來看帥哥的。 影視類院校歷來是帥哥美女集中地,兩個小姑娘一路上大飽眼福。 然后,然后就看見了宋衍。 社團招新,宋衍被拉來當社團門面,穿著白襯衫站在秋日的陽光里拉琴,舒緩優美的大提琴音響起的時候,嘈雜喧嚷的人聲在她耳邊如同大海退潮一般逐漸消失了,她眼里心里只剩下那個低頭拉琴的俊美男生。 盧櫻只覺得那首曲子太短,還沒回過神來,就結束了。 皮相之美被很多人斥責為膚淺,但不能否認的是它其實極具力量。 她后來再也沒特別過喜歡哪個現實里遇到的異性,宋衍因為跟她毫無接觸,所以也避免了真實人生里幻滅和磨損。 宋衍如沈棠說的那樣,生就是討女人喜歡的臉龐,后來果然一帆風順,風光出道,大紅大紫。 宋衍出道的時候,盧櫻已經被家里送到英國讀書,她跟國內被兩根線牽著,一根是家庭,一根是宋衍。 不少宋衍的粉絲其實都有些不適應偶像的冷淡,而盧櫻則不然,她喜歡宋衍身上的那種無形距離感。 雖然她得不到他,可別人也不會得到他。 宋衍的距離感也意味著宋衍沒有欺騙粉絲,真實的宋衍本來就不是熱絡開朗的性格。 盧櫻為什么知道宋衍究竟是什么性格? 因為她曾經干過傻事,她曾經每個周末都去央影蹲宋衍。 她通過沈棠打聽到了跟宋衍有關的不少信息。 宋衍也很好蹲,因為他不像很多央影男學生那樣愛玩,或者已經提前進入了娛樂圈忙著拍戲拍廣告走行程。 宋衍的每日行為軌跡很簡單,在學校里就是cao場―教室―食堂―圖書館―寢室。 到校外一般就是去ag做練習生或者跟同學吃飯聚餐。 她蹲了一個月,終于引起了宋衍的注意。 宋衍請她喝了杯奶茶,盧櫻當時很激動,屬于少女的小腦袋瓜里已經寫了無數個戀愛劇本。 然而現實卻是一盆冷水。 宋衍請她喝奶茶的唯一目的就是告訴她不要跟著他了。 她鼓起勇氣說她喜歡他。 “可我不喜歡你。” 對于這種拒絕,她自然是有辦法接話的,偶像劇女主的套路就是面對男神的拒絕時堅持百折不撓,然后最終一定會征服男神。 可她沒能把自己想好的俏皮話說出口,宋衍那個簡單的陳述句,和他禮貌里含著拒絕的態度讓她什么話也說不出來。 現實不是偶像劇,單方面喜歡然后蹲別人,其實只會給別人造成困擾。 她只能說:“對不起,我不會再跟著你了。” 然后不甘心地問他:“能告訴我,你喜歡什么類型的女孩子么?” “能引起我的男性本能,同時在智性上讓我有興趣的。換句話說,好看,但不僅僅是好看。” 一點也不小清新,非常直男,好吧,因為有后半句在,其實也不算太直男。 遲念出現在宋衍身邊,后來又成為宋衍女友,其實也在證明宋衍當年沒對她撒謊。 一切都有跡象,只是很多跡象在事后才能察覺。 可盧櫻還是沒辦法接受。 她脫粉這么久,才能讓理智接管情緒,開始分析一些事情。 人這種生物,很多時候是被情緒而非理智所支配的,當面對的情況不危及自身生存的時候,尤其如此,所以粉圈才會有那么多“愛恨情仇”。 盧櫻一直覺得宋衍除了他的臉,還有一部分魅力就在于他的冷,他的漫不經心。 他絕不懶散,他只是讓你覺得他沒那么在乎。 因為沒那么在乎,所以不會過度用力,以至于失了分寸,因為漫不經心,所以不會油膩浮夸。 多少男偶像為了維持人氣,會面不改色地對公眾撒謊,言不由衷地討好粉絲,跟粉絲共同構筑一場心照不宣而又漏洞百出的虛假幻夢。 不管曾經講得多么好聽,偶像們大多還是會在公眾眼皮底下談戀愛,乃至于結婚生子。 而粉絲的反應則大同小異,每當男性偶像公開戀情,就是粉絲的脫粉時刻,幻夢破碎,怨恨升起。 當然舍不得直接咒罵那個曾經喜歡過的人,罵他就是罵過去迷狂的自己。 所以仇恨集中至那個搶走偶像的女人,打心底里覺得她一無是處,配不上自己的偶像。 遲念就是那個同時被嫉妒與被討厭的存在。 盧櫻也不例外,她承認她自己在情緒最激動的時候是個會被路人罵nc的女友粉 她在最難過的時候,在小號上用最惡毒的語言和想象對遲念進行了各種辱罵和詆毀。 遲念當然是個毫無疑問的美人,也沒有人能給她添加“花瓶”這樣聊以自.慰的標簽。 但那時候的盧櫻不喜歡也不希望看見遲念的臉,跟理智沒有關系,喜歡一個異性,本來就是出于女性本能和主觀情緒,討厭奪走喜愛對象的那個人,當然也不需要能站的住腳的客觀理由。 在這方面,討厭對象的客觀缺陷都是用來在主觀情緒誘導下被放大和吹毛求疵的。 在英國時可以當遲念不存在,回國后則無法做到這一點。 畢業后,盧櫻跟父母申請了一年間隔年,倒是沒有滿世界旅行游玩,而是進了時尚雜志做實習編輯。 她去了一線女刊,《名姝》。 在跟娛樂圈高度融合的時尚圈,你不可能不聽到見到接觸到一個當紅花旦的消息。 不過在《名姝》,情況還算尚可接受。 因為對于整個《名姝》編輯部來說,跟遲念有關的一切,對他們來講都是矛盾又復雜的。 圈內沒有誰不知道那次被擺到臺面上來的座位風波。 盡管是前主編柳瀅作妖,如今這位始作俑者也去位日久,可當年被當眾打臉遭受到整個整個圈子嘲笑而倍感羞恥的并不只是柳瀅,還有《名姝》。 更別提后來為了挽回局面,作為一線女刊的《名姝》是如何對ag明星放下身段。 委曲求全的和解并沒有消除所有不諧,最起碼遲念自那以后再也沒為《名姝》拍過封面,遲念的經紀人當然不會公然宣稱跟《名姝》決裂,但是面對《名姝》的邀約,卻也從未松過口。 如此情形,編輯部內部提起遲念,自然沒什么好話說。 也不是沒有尷尬之處,那就是說來說去無非講遲念多么的難搞,進一步坐實她大小姐和ag公主的綽號。 更加尷尬的地方在于,這一年其實是遲念演藝事業的快速攀升期。 她一年之內成就了電視劇領域的三視后獎滿貫,在大家還驚嘆于這個成就的時候,被視為她電影圈試水之作的《刀尖》又為她徹底鋪平了走向更高咖位的道路。 在雜志社實習這段時間,足夠讓盧櫻明白更多的東西,她之前是娛樂圈局外人,如今入局自然有一個新視角。 《刀尖》讓圈內所有上升期小花旦羨慕不已,它的價值遠不止于18億票房那么簡單,它意味著更多。 從最功利的角度來講,《刀尖》是大女主單抗了一部叫好又叫座的電影,這足以打動制片人,讓他們把遲念放在自己電影項目女主的備選名單上。 而在作為演員的角度上,哪個女演員不渴望做一次“江遠音”,這個角色有美與瘋狂,強大與破碎,她是那么有魅力。屠子肅是如此寵愛遲念,他給了她那么漂亮的面部特寫,又有多少導演會為此動心。 在圈外時還不覺得,一入圈內,盧櫻能感受到一種默認的態度,大家默認遲念必定不止于此,拿影后對她來說雖然不能講是觸手可及,但確實距離不會太遠,其他當紅小花旦誰也沒有獲得這種默認,ag的孟靜或許算是個潛力股,可她不夠紅。 圈內對遲念的期許,或許可以用一個已經有些年代感的歌壇稱呼來形容――天后。 以周影為代表的大花旦時代已經是過去時,后來即使再有女演員加冕影后,也未曾獲得過超一線女明星的待遇和殊榮,因為成為影后并不代表一定可以擁有足夠的社會知名度和影響力。 而遲念有這個希望,大家等著看她將來能走到哪一步,是否可以完成代際交替,不是靠年齡打敗了如今的超一線女星,而是從一個新人崛起到可以跟她們匹敵甚至比她們更強的程度,把大花旦們從她們的位置上拉下來,自己坐上去,在這個位置十分有限的序列里,有人必須黯然出局。 這種認識,讓盧櫻頗為惆悵,她不得不面對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