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節
“嘖嘖嘖,怎么哭了呢,真被我搞哭了?” 陸斯年湊近顧承歡,對著她的眼睛輕輕吹氣。 “不要哭,女人要在有所求的時候才哭,沒有用處的哭泣只會讓你看起來好欺負,而且,顧承歡,不要拿你那套應付男人的手段拿來應付我。” 顧承歡努力把眼淚逼回去,臉上哪還有半點悲傷,試圖抓開陸斯年捏著她下巴的手,可力氣不足以跟陸斯年抗衡。 “陸斯年,你就是個王八蛋!瞎子才會覺得你憐香惜玉。” “顧小姐不是瞎子,所以不要對我有什么妄想。” 陸斯年松開手,卻又撫上顧承歡的臉,感受女人如絲綢般的皮膚。 顧承歡著實是個美人,這點他得承認。 “我不叫你白流淚,挑套首飾吧,選最適合自己的,過幾天陸肅雍要和我那位弟妹要慶祝蜜月歸來,我總不能叫我的人被別人比下去,好好選,到時候別給我丟人。” 顧承歡破涕為笑,拉住陸斯年的袖子,“誰說□□少不憐香惜玉,該打。” 兩個自認為看清對方的男女,究竟有沒有動心,誰知道呢? “咔――非常好,這條過了。” 導演左騰滿意地宣布道。 于菀柔看著跟自己印象里大相徑庭,完全陌生的遲念,驚訝不已。 正因為知道遲念現實里樣子,她才覺得驚訝,她這個jiejie,好像真的很會演戲,也很享受演戲。 第93章、傳奇 ... 現代人總是先看了愛情故事,才去實踐屬于自己的愛情。 這也許是種屬于傳媒時代的無奈,不管是曾經的書籍還是廣播,電視,還是如今全面入侵各個年齡段人群的網絡,愛情總是個繞不開的敘事元素。 傳媒制造的愛情,與實際生活中的愛情,當然不是一回事。 所以很多人在談戀愛的時候,會體驗到一種失落感。 沒有什么神奇時刻,也沒有文字影像中表現的那樣曲折迂回,更別提什么驚心動魄。 于菀柔不缺人追,跟明星的顏值不好比,但是她在日常生活里確實是個小美女,還是個衣食無憂,會打扮,性子活潑的小美女。 戀愛對她不陌生,來香港之前,她剛跟第三任男朋友分手。 如果非要問為什么分手,于菀柔大概會回答,沒感情了。 好吧,其實她跟這任前男友在一起剛滿三個月。 于菀柔覺得這不是她的問題,那個男孩子長得挺好看,完全能帶出去給小姐妹看。 可不合適就是不合適,臉不能當飯吃,最重要的是,還有很多別的好看男孩子都愿意當她的男朋友。 在對男友的選擇上,于菀柔覺得她和遲念彼此間有共同點。 很明顯的,她倆都喜歡長得好看的人。 見了宋衍真人,于菀柔還有些慶幸她已經分手了,不然豈不是她不如人的又一強有力證明? 于菀柔敢打保票,宋衍是她十九年人生里,見到過最好看的男人。 于菀柔相信她在以最近的距離地圍觀一段當下時間段里最為人所關注的愛情。 她以經歷一段傳奇的心態來參與進來,甚至想過若干年后會成為某本傳記的被采訪人,因為她和故事當事人之一的血緣關系,因為她的親歷性。 然后呢,然后她在赫蘭道跟《繁花》劇組同吃同住的六天里,發現最有趣的事居然是看他們拍戲。 顧承歡和陸斯年的愛情故事才是她向往的那種愛情故事。 至于遲念和宋衍…… 這兩個人,于菀柔很想不說也罷。 他倆的戀愛實際情況,讓于菀柔失望,沒什么故事性,只有長相跟傳奇沾得上邊。 于菀柔曾經很想和宋衍聊聊天,但是總是被宋衍那種禮節性的態度逼退,他并不是冷冰冰地不搭理她,相反,宋衍的態度彬彬有禮,脾氣看起來也很好,可是就是能讓人不自在,讓你自動想走開。 于菀柔認識的第一個宋家子弟,宋辰,也是這樣,兩個人不愧是親緣很近的堂兄弟,在處理這種事情上的手段一脈相傳。 宋辰對她倒是挺好的,可對有意親近他的鄺小姐,和宋衍對她,如出一轍,看得出在溫文爾雅,耐心應付面目下藏著的冷漠。 于菀柔懊惱過,她覺得自己遭到了無形的拒絕,宋家人都是看人下菜,后來發現,宋辰是視對象地位而定,而宋衍則是無差別對待,他對絕大多數人都這樣。 劇組的明星小jiejie們倒是很友善,丁笑璇就安慰她,“衍哥他就是這樣啦,其實人還是很好的。” 宋衍話最多的時候,大概是跟她jiejie在一起的時候,還能活潑一些。 比如她剛搬進來的第二天早飯時間,趁遲女士因為香港立匯有事要處理,沒用早飯就走了,遲念在餐桌上聲討宋衍不應該請她媽過來住。 宋衍翻著財經早報,用著遲女士前一晚安排好的中西式合并早餐,悠然道:“遲阿姨這是為了你在考察我呢,反對不得。” 遲念拿叉子戳著描金白瓷餐具里的煎蛋,不滿道:“她就差拿你當親兒子了。” “對親生的可不會這樣,能越看越滿意的,是丈母娘看……” 遲念啟動眼神殺人秘術,宋衍選擇閉嘴。 這大概是通過區別對待能叫于菀柔咂摸出的一些情侶間的甜。 可在天性活潑的于菀柔看來,明明應該處于熱戀期的兩個人,相處起來像結婚幾十年,以至于沒什么話可說的老夫老妻。 她簡直不能相信,可現實景象卻又讓她不得不信。 真的有情侶能在獨處時間,要不是固定路線的餐后散步,要不就是各自沉默看書或看電影看上幾個小時,然后居然能滿意地來個晚安吻就去睡覺。 說起睡覺,于菀柔更覺得痛苦了,遲念和宋衍生活相當規律,除非劇組拍大夜,不然一定會在晚上10點準時回房睡覺,然后第二天早上五點起床晨跑。 于菀柔出于好奇,觀察過遲念的生活,得出的結論是遲念生活方式很健康。 為了上鏡,遲念維持著不太健康的體重,但是別的地方,她活得像個講究養生的老年人。 于菀柔跟人在國外的閨密因為時差緣故熬夜聊天,撐到早上六點,吃過早飯才去睡覺。 那個時候,遲念晨跑回來在練臺詞。 和于菀柔在同居生活開始前的想象不同,不僅沒有傳奇性的愛情故事,也沒有刺激好玩的娛樂圈生活。 遲念日常做的準備和練習工作,在于菀柔看來,都很沒意思。 今天總算有點意思了,因為今天就是給宋家老爺子慶祝生日的晚宴。 于菀柔覺得做明星的好處之一,就是能理直氣壯地請造型師和化妝師,因為這是必須的支出。 于菀柔不缺專門請人打理的錢,可這沒必要,在不需要頻繁出席公開活動的人生里這么做,顯得興師動眾,又浮夸。 幾天下來,還有很重要的一點改變,于菀柔心里不太想承認。 那就是,她被遲念“收服”了。 可她確實在短短幾天內,改變了對遲念的所有印象。 如果遲念很明顯地隔開她倆的距離,禮貌有分寸,關系還是會和以前一樣。 如果遲念熱情周到,于菀柔會警惕,會懷疑她有意拉攏她,為了向爸爸展示姐妹情深。 可遲念只是說:“我其實是在類似獨生女的環境長大的,不知道怎么當jiejie。 可我就是你jiejie,那只能試著當當了,也許我們兩個性格不合,也許你會喜歡我,這都不要緊,反正過幾天就解放了。 其實我不贊成他們給家里發請帖,談戀愛是我跟宋衍兩個人的事,不是,起碼現在不是兩個家庭的事。” 遲念說的這么明白,反倒叫于菀柔不好意思了。 何況她除了跟遲念待在一起,還能跟誰待在一起呢? 遲念在劇組里不擺譜,也沒什么架子,可她的地位也不需要這些證明,大家都圍著她轉。 丁笑璇甚至跟她有些“爭寵”的味道在,她在《繁花》里演遲念的meimei,演久了,在平時也無意中覺得自己比起別人,要和遲念更親近。 聽聽丁笑璇是怎么說的吧。 “念念姐也許不算很好打交道,可她有一點好,她值得信任,也絕不會害你,更不必擔心她起壞心思,這種好,在我們那個圈子里,是很重要的。” 遲念確實不是個熱情的人,她不太愛聊天,喜歡聽人說話,于菀柔總是不知不覺就同遲念講了很多事。 往往講到口干,才發覺自己講的太多了。 問遲念覺不覺得煩,她只說:“傾訴欲太強不是件好事,可也沒必要強迫自己改變,但是要注意自己說了什么,打你主意的人很多,不是所有人都是適合的傾訴對象,要注意區分。” 這對于菀柔來說很新奇,雖然有被管束,被勸誡的感覺,可確實像個于菀柔想象里的jiejie模樣。 于菀柔在這里想東想西,是因為她被遲念交到了遲念自己的化妝師手里,除了坐著不動,好好發呆,什么事都不讓她做。 鏡子里那個十九歲女孩被一點一點打扮起來,于菀柔心情也越來越好。 遲念mama的掌控欲太強,不過短短幾天,就用她雷厲風行的個人風格,在衣食住行方面的百般挑剔,還有傳統家長式的控制欲,獲得了赫蘭道大屋所有服務人員的尊敬,連每天的菜單都要在前一晚給她看過才行。 唯一有意見的人是遲念,但是她對她mama的反對向來無效,會被殘酷地無視或者鎮壓。 就連出席宋老爺子生日,遲女士都要一手安排她們的著裝和打扮。 遲念自己沒反抗成功,倒是給她爭取到了做選擇空間。 做jiejie的確實大方,昨晚遲念拿了自己的首飾盒出來,任她挑東西。 于菀柔也不是那種只顧自己高興的熊孩子,她選了一只頂冠,和一對耳飾。 專門給今天晚會挑的,宋衍當時在場,叫人拿了宋氏珠寶的產品目錄給她,讓她隨便選。 于菀柔挑了只粉鉆戒指就作罷了,宋衍走了,遲念還朝她挑眉。 這種分寸感,姐妹倆心照不宣,相對笑笑,也不講出來。 于菀柔喜歡這種默契,她才是遲念的meimei,丁笑璇再乖巧,也不會有這個待遇。 但是遲念打消了她戴鉆石頂冠的想法,讓于菀柔有小小的遺憾。 哪個女孩沒有公主夢啊,公主就是要戴冠冕的,時尚化的小頂冠多棒啊。 遲念勸她道:“只是賀壽然后順便交際一下,我們應該適度,喧賓奪主可不大好。” 可要于菀柔心說,你和宋衍什么都不用做,只要站在那里,就是喧賓奪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