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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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子向來早熟,這般口吻也是時常有的,只是今天…… 他們總覺得兒子是真的長大了。 或者?不該用長大,而?是成熟。 一個心智成熟且強大的成年人。 秦詠和許氏自然想到了十?三年后,他們既欣慰又心疼。 兒子七歲早熟,二?十?一歲更加成熟穩重…… 可二十?一歲,也還是很年輕的年紀啊。 他們的孩子,是苦大的。 許氏溫聲道:“你說?!?/br> 秦詠也眼巴巴地看著秦九輕。 秦九輕:“我們離開皇安城吧?!?/br> 離開皇安城,離開秦家,離開這個沒有丁點溫暖的是非之地。 秦詠和許氏微怔,但很快秦詠便道:“我和你娘也想著再過幾?年,就和你商量下這事……” 秦九輕:“現在時機剛好?!?/br> 秦詠怔了下,還是問他:“你對世俗的功名……” 秦九輕搖了搖頭。 其實見過方才的那些神藥,夫妻二?人已經明白,他們兒子早就踏上修行大道,早就不是俗世的普通人,功名利祿的哪里能比得上問鼎天道。 秦詠和許氏早有心理準備,倒也不失落,反倒是松了口氣。 也好,離開秦家,離開皇安城,他們就可以過自己的小日子了! 許氏想起那徐家,忍不住道:“十?二?仙山已經有仙人來選傳承,我們此時走了,會不會耽誤你的前程?” 秦九輕眼眸微垂:“不會?!?/br> 上回他七歲時,正是在這次挑選中去了天虞門,踏上修行路。 可這次他絕不會再去天虞門,也無意七歲就入十二?仙山。 修行固然是越早越好。 可七歲入道,從此斷絕俗世,再回首親人故去,心魔終生?難解。 秦九輕這次不急著入十二?仙山。 他自有修行之道,身在何處皆是修行。 見兒子有主張,秦詠和許氏也不再多說,拿定主意道:“好,我們明天一早便離了皇安城!” 秦九輕看向父親:“爹爹要如何向老太太辭別。” 秦詠一愣。 秦九輕知道父母心性單純,想不了那許多事,他輕聲道:“我們要走,但不能上偷偷摸摸離開,我們要走得正大光明,走得不留后患。” 秦詠看向他:“怎講?” 秦九輕:“我掉進冰湖,一命嗚呼,父親會怎樣?” 秦詠心一沉:“我定要和那賊人同歸于盡!”他會先安置了諾兒,然后和那兇手拼個你死我活! 秦九輕:“大豐有律法,您也是有家族的人,怎能去和人拼命?!?/br> 秦詠一愣。 秦九輕:“明日一早,我高燒不退,命絕于此,您和母親只管去主屋討公道……” 秦九輕把計劃說給父母聽,秦詠和許氏聽得一愣一愣的。 這…… 若真成了,他們可以走得干脆利落,從此和秦家一刀兩斷,再無牽扯。 唯一的問題是,秦詠問:“你可以假死?” 秦九輕:“嗯。”說著他看向小白骨,小白骨和他心有靈犀,趕忙從乾坤珠搬出九大寂。 這一幕要說不詭異那是假的,凡夫俗子的秦爹秦娘嚇了一跳。 秦九輕在成年的身體中睜開眼,看向父母。 秦詠:“……” 許氏:“……” 講真的,能穩穩當當坐著,他們這心性也是異于常人。 秦九輕低聲喚道:“爹,娘?!?/br> 只這兩個字,距離感消失了,秦詠和許氏回過神來。 是他們的兒子。 那雙眼睛,這個聲音,是他們的兒子。 細看五官,也依舊能看出兒時模樣,只是就像小骷髏說的,他們成年后的兒子,過于英俊了! 秦詠站起身,看著比自己高出許多的兒子,歡喜道:“當真比我帥!” 秦九輕:“……” 許氏噗地一聲笑出聲。 秦詠心里樂滋滋的,越看這無敵帥氣的成年兒子越自豪,他站在旁邊問道:“我倆現在不像父子,倒像兄弟!” 許氏瞪他:“老不羞的?!?/br> 秦九輕提著的心落了下來。 他其實是有些?不安的,他怕爹娘無法適應,怕他們覺得是十三年后的自己搶走了他們七歲的兒子。 原來不會。 他放心了。 也許人是有一雙能夠看到靈魂的眼睛的,能看到摯愛之人的靈魂。 但是要用心去看。 他的父母看得到他。 無論時空如何輪轉,無論經歷怎樣顛簸,他們心中有他。 他始終是他們的兒子。 白小谷骨看著站在一起的秦爹爹和九大寂,來了句:“大爹爹,小爹爹!” 一家人:“………………” 秦九輕把他拎過來放腿上:“不可胡說?!?/br> 白小谷自然而然地環住他脖頸:“哪里不對?” 秦九輕咳了下,給小骨頭洗洗小腦袋:“以后在外面你可以喚我哥……嗯,兄長?!备绺鐑蓚€字到底是沒說出口。 按理說小白骨比他年長,但真要按年齡算,那爹爹和娘親都是小骷髏的重重重重孫輩。 索性不論年紀了。 按體態,小白骨至多十?六七的樣子。 小白骨忽視兄長二字,直奔重點:“哥哥?” 秦九輕:“……” 小白骨懂了:“哦哦,是不是要白天叫哥哥,晚上哥哥叫?” 秦九輕:“……………………………………” 這脆生?生?一句話,讓屋里針落可聞。 孩子們的閨房樂趣,老父親老母親著實有點沒耳朵聽。 “咳,娘去熱菜?!?/br> “咳,爹去生?火。” 這又是爹爹又是哥哥的…… 天吶,兒子果真長大了! 第42章 所謂假哭 一家人用過晚膳, 早早回屋休息。 秦詠和許氏今晚可謂大起大落,即便秦九輕給他們調理了身體,精神上也十分疲倦, 更不要說明天又是一場大戲,不養精蓄銳, 如何能有力氣? 父母早早睡了,秦九輕用成年的視角再看這個小院子, 萬千感慨。 原來他兒時睡得床這般窄, 原來他兒時以為很高的桌子這般矮小, 還有那株他夢見過?無數次的海棠樹—— 夢中它高聳尖銳, 孤零零地立在一片荒宅上,枝干枯了, 樹皮脫落, 盛放的海棠花被鮮血染成紅,散發著刺鼻的腐腥氣。 可眼前的海棠樹只是一株海棠樹。 沒那么高,沒那么老,沒那么尖銳。 它是健康的, 美好的,甚至是浪漫的。 小白骨扒著他衣襟看過?來:“我們走了, 海棠樹怎么辦?” 秦九輕一怔。 小白骨:“它孤零零在這兒, 會很寂寞吧?!?/br> 秦九輕看向被冷風吹落花朵的海棠樹, 溫聲道:“我們帶它一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