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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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足夠新,又有恰到好處不過度的天賦,足夠讓別人稍微放過她的犯錯。 但對孔黎鳶來說,不是這樣。 從一出生開始,孔黎鳶就是孔宴和姜曼的女兒了。 她從一出道開始,就是走在前面的那一個,她站在那樣的起點(diǎn),一舉一動都會被人盯著,然后無限放大。@無限好文,盡在海棠書屋 她活在比其他人亮一萬倍的閃光燈下,就必須每時每刻,都把自己調(diào)整成最滿最沒有瑕疵的狀態(tài)。 在夏悅狀態(tài)沒調(diào)整好,拍十幾條過不了的情況下。 孔黎鳶不能再說,因?yàn)樽约旱母赣H今天來過現(xiàn)場,所以她的狀態(tài)不是很好,所以她進(jìn)不了情緒。 就算夏悅這條過了也一樣??桌桫S始終沒辦法這樣說,她從一開始就不是夏悅。 付汀梨又再一次想起聞英秀警告過她的話:對外形象管理是藝人的工作。 ——這句話從來都不像她以為那么簡單。 因?yàn)楹芏嗳耍枰氖且粋€無往而不利的孔黎鳶。@無限好文,盡在海棠書屋 她沒有犯錯的機(jī)會,更無法做一個無能又平庸的孔黎鳶。 “她是一個藝術(shù)家?!?/br> 天邊的黎明越來越近了,像是快要墜到眼皮子底下。 付汀梨望著孔黎鳶有些模糊的側(cè)臉,輕輕地說。 “藝術(shù)家?”孔黎鳶望過來,似是已經(jīng)明白她的意思。 “對?!备锻±娌皇菍I(yè)演員,之前更沒有接觸過這樣的工作,她只能自己代入阿鴦,去設(shè)身處地地想。 如果是現(xiàn)在的她,斷了手指,事業(yè)低谷,眾叛親離,四面楚歌,在馬路上遇見一匹這樣的白馬。她又會怎么做? “如果是我的話。”付汀梨想了一會,輕輕地說, “我可能還挺渴望這匹白馬的。” “渴望?” 盡管她沒能準(zhǔn)確表達(dá),孔黎鳶卻一下就能抓住她的重點(diǎn),“渴望像它不被世俗所累,像它一樣只是一匹白馬?” “對,我會有一點(diǎn)這樣的感覺?!备锻±嬲f,“之前看劇本的時候,這匹白馬在這里出現(xiàn),給我就是一個這樣的印象?!?/br> “然后呢?”孔黎鳶又問。 “然后啊——”付汀梨又望著白馬想了想, “然后阿鴦終于爬上去的時候,會大喘著氣,會覺得酣暢淋漓。 有一瞬間她會不會覺得,自己只要爬上這匹白馬,就還是那個意氣風(fēng)發(fā)、天馬行空的年輕雕塑師?” 孔黎鳶點(diǎn)點(diǎn)頭,把她的話接了下去,“而當(dāng)她發(fā)現(xiàn)白馬并不能把她帶走的時候,她就會從這上面摔下來,摔得更慘?也就是摔了這一跤之后,她心緒的轉(zhuǎn)變會更加合理?” “總而言之就是,她需要這匹白馬,擊穿她內(nèi)心的荒涼?!?/br> 后面從馬上摔下來的戲份不是劇本里的內(nèi)容。關(guān)于這段戲,劇本里只有一句: 阿鴦與白馬對峙,想要騎到馬背上去。 剩下的一大段空白,都需要演員自己填補(bǔ)和發(fā)揮。看來后面的內(nèi)容,都是孔黎鳶自己思考所得。 付汀梨覺得那一行單薄的話,一瞬之間就在孔黎鳶這三言兩語間變得豐茂起來。 她對電影和角色的研究一竅不通,這時候也只只能說到這里,然后靜靜地望著孔黎鳶。 等孔黎鳶蹙緊的眉心稍稍舒展開來。她突然開始期待看到這部電影,不僅僅是期待片尾名單里能有她自己的名字。 于是有些誠懇地說,“等電影上映了,我會專門去看的?!?/br> “專門只看這一段?”孔黎鳶聽上去有些漫不經(jīng)心,似乎還在思索。 付汀梨覺得她這樣說好笑,哪有人看電影只看這一段的? 她一下笑彎了眼,刻意等了一會,摘了手套,摸摸那匹乖順地跟在她們身邊的白馬。 毛發(fā)是濕的,但血rou是guntang的。 仿佛下一秒就要從敞開的馬路飛奔而去。 付汀梨在等孔黎鳶從角色里出來。 “會騎馬嗎?” 過了一會,孔黎鳶像是思考完了。付汀梨順著聲音望過去,發(fā)現(xiàn)對方眉眼正輕微上揚(yáng)著。 神采似乎比剛剛好一點(diǎn)。 “當(dāng)然會啊。” 付汀梨的語氣也莫名跟著松弛下來, “你不要忘了,我媽可是哈族人,她是雪地草原上的女人,我也不差。” “小時候我去北疆,才蘿卜頭那么一點(diǎn)大,就那會,她在那邊教我的第一件事,就是騎馬?!?/br> 再次提到北疆,她不可避免地想起加州。 她們在漫天飄灑的白絮里,聊北疆的雪有多美,和祝木子說只是隨便聊一聊,說她們不會一起去北疆。 孔黎鳶也敏銳抓住了這個關(guān)鍵詞,靜了一會后,說, “那你這幾年,都沒再回過那邊了?” “沒有。”付汀梨搖頭,“我媽都好些年沒回過,我也就小時候跟著她去過幾次。” 孔黎鳶“嗯”了一聲,“那里下雪也騎馬?” 付汀梨說,“騎啊,我就是在一個下雪天學(xué)會的,而且騎著馬在雪地里走,才覺得北疆的雪更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