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色誘
那舞女舞姿之曼妙,一時之間令萬物都失去了色彩。 一個側身旋轉,那舞女的面紗也恰好的飄落到了魏鼎垣的桌邊。而那面紗落后,展現的正是月娘那張絕美的容顏,她的一雙美目亦追隨著那面紗亦嗔亦癡的看向了魏鼎垣。 這看似無意的一眼,卻讓魏鼎垣的呼吸都慢了一拍。其實若細論起來他并不算是好色之人,他的將軍府內除了正妻之外也只有兩房妾室,還都是因著正妻膝下無子,他的母親為了魏家開枝散葉做主為他娶的。 可這位姑娘不同啊,與他以往所見的任何女子都不同,不僅僅是那絕世的容貌和舞姿,那一雙幽深嫵媚的眸子更是像一汪黑泉一般,讓他有種忍不住想要沉淪的欲望。 其實也怪不得魏鼎垣,這普天之下,又有幾個男人可以在月娘的媚術之下走過三招呢。 一曲舞畢,月娘盈盈一福身,如水的眼波飄向魏鼎垣,佯做告退。魏鼎垣此前一直在竭力按捺自己的沖動,如今見月娘要走,竟忍不住想要起身挽留。 孟修乾見到魏鼎垣如此模樣,自然是要“貼心”的為他留住月娘。 “誒,這廳內只我二人飲酒有些無趣,這位姑娘便請留下來侍酒吧。” 月娘再次行了禮,便上前為二人斟酒。此刻月娘身上特有的花香味竄進魏鼎垣的鼻間,讓他更加難以自持。 再過兩巡酒,孟修乾便借口喝醉離開了正廳,臨走前還細心的吩咐了月娘和侍女,要好生扶著魏將軍去房休息。自然了,孟修乾一離開,魏鼎垣便按捺不住內心的激動握住了月娘的手。而月娘也半推半就間,在侍女的幫扶下,隨魏鼎垣進了房。 今夜月涼如水,微微的夜風吹的樹葉窸窣作響,幽白的月光灑在小別院的亭臺上,令人有一種遺世獨立的孤獨感。 孟修乾此刻便站在那亭臺上,看著不遠處的那間房里燈火搖曳,兩個纏綿的人影映在窗戶上。其實他大可以回房間等待的,他知道明日清早一定會是個好消息,就像以往的每一次一樣。 可是他每一次都選擇站在這里,以這種方式陪著她,或者說,陪著他自己。 女人對他來說,只不過是達到目的的一種手段而已。這是他從他的父皇那里所學到的。他的父皇娶了宰輔的女兒做皇后,娶了將軍的妻妹,也娶了別國的貢女。不費一兵一卒便收攬了人心,制衡了內外。 所以他娶了他母后的外侄女做正妃,納了他母后為他安排的每一位名門閨秀入府,都是為了拉攏朝臣,鞏固勢力。至于月娘,他利用月娘來維系與落迦門的關系,甚至利用月娘去討好他人。 他不知道他父皇在這眾多的鶯鶯燕燕中是否曾動過真心,但是他卻清楚的記得第一次將月娘送上他人枕榻的情景,他記得月娘悲傷的眼神,記得那一整夜呼嘯的冷風,也記得那隱隱心悸的疼痛。 他不知道自己這算是同情,還是心軟,亦或是動了真情。他只能強迫自己一次又一次的利用月娘,來告訴自己他從未有過軟肋,他孟修乾是不會囿于兒女私情這種小事的。 到底,他是真的無情,還是只能靠放棄月娘來證明自己確實無情呢。 “殿下?” 一個黃鸝般清麗的聲音自身后傳來,孟修乾回了回神,轉過身看去,竟是那個幾日前見過的小姑娘,秦艽。 “何事?”孟修乾淡淡的問道。 “艽兒有些事情不明白,想請教殿下。” 秦艽輕輕的說道,剛才孟修乾與魏鼎垣在正廳飲酒之時,她和秦芷便偷偷躲在他們旁邊的偏廳,將正廳中的對話聽的清清楚楚。 “殿下既已與魏將軍陳明利害,又許之以榮華功名,若是魏將軍動心,那便締結盟約,若是不從,殺之即可。如此簡單明了的事情,何必還要犧牲師父,多此一舉呢?” 孟修乾顯然沒有料到秦艽竟會如此發問,他的眼里閃過一絲陰鷙,今夜的事決不可走漏風聲,一瞬間他竟有些想就此殺了秦艽滅口。 不過只一瞬的時間,他便打消了這個念頭。一則秦艽是個孤女,又在自己嚴密控制的別院,不太可能傳遞消息出去。二則她畢竟是月娘的愛徒,無謂因為這樣去傷月娘的心。 “你是覺得我不該這樣對月娘?”孟修乾開口問道。 “艽兒只是覺得沒有這個必要。” “依你之言,魏鼎垣不從,你便要殺了他?” “既不能收為己用,自然不可以放之回到敵營。且這里是殿下的秘密居所,不動聲色的殺人并不是難事。只要除去了魏將軍,二皇子殿下自然如同折了翅膀的鷹,再無抗衡之力。” “那沒了魏鼎垣,誰來接替他的將軍之位?” “殿下安排自己的人頂上去便可。” 在秦艽心里,這是個再簡單不過的問題,只要魏鼎垣一死,孟修乾自然是有能力運作自己的人手上位,那二皇子就再無資本與之相爭了。 “若大渝如今能有人有魏鼎垣這般的將帥之才,我又何必費這許多功夫呢。”孟修乾嘆了口氣,目光轉回到那房中搖曳的燭影。 “我所追求的從來就不是贏孟修平,”孟修乾聲音低幽的說著,像是對秦艽的解釋,也像是在對自己說話一般,“我要的,從來就是這整個天下啊。” 秦艽身體輕輕一顫,定定的看著這個男人。雄心壯志并不難有,難的是,眼前便是現實殘酷的利益之爭,他孟修乾竟有如此格局可以跳脫出眼前的局勢,而放眼于天下。 如此格局之人,若是上天能給予絲毫垂憐,輔以天時地利,他定能成就一番霸業。若論起來,就算再有五個魏鼎垣在背后支持,那二皇子也不會是他孟修乾的對手,因為他們早已不在同一個棋盤上對弈了。 秦艽就這樣默默的陪著孟修乾在亭臺坐到了天亮,直到那間房再次打開房門,侍女丫頭端著水盆帕子進去伺候。孟修乾才站起身來離開了那里。 魏鼎垣也直白地向孟修乾提出要帶月娘回將軍府,而在他們回到將軍府的當夜,一張秘密的字條就傳到了孟修乾的桌案之上。 那字條之上是魏鼎垣親筆書寫的一句話: “曇花宴兇險,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