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了三靈，整個路途多了無數的歡聲笑語。綠林帝國算是個不小的帝國，視梵音山為國教，從事農業生產的百姓很多，不少人都過了筑基，這些有些氣力的人們，修建了綠林帝國平整寬闊的官道，比起鄰國來，要好了不少。

    馬蹄聲碎。

    為了不影響楚風揚的突如其來的“桃花運”，三靈基本上沒有出來，而是在天意鼎里切磋“嘴炮”，留下楚風揚和夜慕蘭在馬背上交談。

    “楚兄，你是不是還會煉丹？”夜慕蘭單刀直入。

    “會一點。”楚風揚淡淡道。夜慕蘭仍是一副公子的裝扮，和楚風揚并排而行。

    “楚兄真是博才多藝。楚兄一手在空中‘消解’的本事，真是讓我大開眼界，真是聞所示聞的不世功法！”

    楚風揚習慣被三靈打擊和“欺負”，一時對這種**裸的贊美歌頌不太適應，“那只是我自創的‘星解’之術，也說不上多么高深，姑娘謬贊了。姑娘喜歡著男裝？”楚風揚轉了個話題。

    “一來著男裝行走大陸，比較方便，二來你們男裝寬大蓬松，里面好藏東西！呵呵。楚大哥，我看你總是好整以暇，從容不迫，莫不是還有不少沒使用的寶貝？”

    “我的東西可沒有‘冰峰’的多，真是貽笑大方了。這些年，輾轉大陸，倒也有些收藏，但厲害的，你都看過了。”楚風揚道。

    “楚大哥說是從異大陸來，家里還有什么人？”

    “我的確是從別的大陸機緣巧合到了這本原大陸，哎，現在除了師門，已沒有什么親人了，只有一個異姓小兄弟，就是江海，也不知道他有了什么奇遇，要惹得兩大道君境修士發出‘獸花令’。不過，以兩大道君的本事，他又怎么能逃得出去？”

    “對，你這個小兄弟也是個有趣的人，你說他為了報恩可能會來梵音山，結果他果然來了。聽鐵牛一家人的敘說，江兄弟可是一個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重情重義的漢子！”

    “小海什么都好，只是心軟了些。也說不上是什么壞事，這世上的好與壞，難得有一條清晰而涇渭分明的界線，只要不違本心，就好了。”

    “楚大哥，你說人之初，人性是善是惡？”

    “人之落地，常以哭始，那時人無分善惡，有了冷熱疼的感覺，就有了舒適與不安的各種感覺，這取決于人的后天的教化！我以為，沒有天生的惡棍，也沒有天生的圣徒，是成為惡棍還是圣徒，取決于周圍的環境和身邊人的教化。你看，有的地方有宗派，讓一國之民信什么什么教義，把人的腦力固化，為其所用，這些被固化的百姓，就變成了工具，其執念非常之深。我現在也在想如何能使自己的神識進入人的腦海，可以攫取他們的記憶的片斷，可以抹去對他們不好的教化，從而真正改變他們的執念。”

    “楚大哥，你的這個想法很特別。這是不是我們所說的神念攻襲？”

    “也差不多，但我們的神念對于普通人而言，太過于強大，如何控制得法，對不同的人采用不同力度的神念侵襲，就很有意思了。”

    “楚大哥，你的‘星解’的功法似乎了然和突破了空間的奧秘。”

    “事實上，我是用神念進行‘星解’的，空間的奧秘，我在小麟的啟發下也悟出了一些，空間也許是可以折疊的，如果時間是一根無限長的棍子，也許我們可以從棍子的這一頭往回跳一跳，跳回到以前的時間！我還有一個想法，就是真正了然空間和時間的奧秘后，能夠撕開虛空，回到我以前的大陸去游歷一番。”

    “楚大哥，一定要帶上我!”話一出口，夜慕蘭的臉紅了一下，“你們原來的大陸一定很好玩。”

    “我們以前的大陸，靈氣可是比原大陸薄得多了，并且要小很多很多倍。但那里也有秀麗山河，無盡秘奧，淳厚生靈。”

    “楚大哥準備到哪里去找江兄弟？”

    “他自有他的福緣，有緣自會相見。我倒是想問問那獸王和花仙，為什么要發出這么一道‘獸花令’。”

    “嗯。但是這兩一對夫妻性格怪僻，很是難纏。”

    “我們修真路上，哪一個坎不是難纏，不是也要一樣過？！”

    …………

    行了十數日，就要出綠林帝國的邊界，這一路來，夜慕蘭和楚風揚越談越投機，互相來印證了一下功法。

    突然從北面過來了三位白衣修士，兩人都已看得清楚，那三人均應是圣君境修士，兩人也沒有什么故忌，就迎了過去。

    “請問，兩位，哪一位是楚公子？”三人坐了一條古怪的可飛行的小船，看向楚風揚等人發問。

    楚風揚略略有些奇怪：“我就是。”

    三人下了船，領頭那人一臉激動：“楚公子，冒昧打擾，我們是丹陽宗的人，我們宗主對楚公子看重得緊，還請楚公子去我們丹陽宗一晤，我們宗主將當面好生謝謝公子！”

    楚風揚笑笑：“我是一介散修，無任何想加入宗派的意思，在天下會的事情，也是適逢其會，略施援手，你們丹陽宗的朋友不必過多掛在心上。倒是你們幾位，怎知楚某在此？”

    “楚公子在‘天下會’一現身，即名傳大陸，后面又在鐵血樓大戰鐵血道祖和鐵獄犬，此事已響徹云霄。不止我們丹陽宗，差不多所有的大宗派都想找到楚公子。所以楚公子在梵音山一現身，我們就知道了訊息，本部即發下指令，故我等才能趕上楚公子的腳程。”

    “呵呵，你們丹陽宗的眼線不少，都能夠布到梵音山了。”楚風揚笑道。

    “哪里哪里，只是訊息快點罷了，現在就請楚公子和我們一起起程去本宗。”

    “我一向自在慣了，如果有緣，我自會上丹陽宗一晤貴派宗主，你們幾位請回吧。”

    領頭那人長得氣宇軒昂，聽楚風揚如此說，不禁問道：“那楚公子現去何處，如果有需要我們丹陽宗的地方，請僅管說！”

    “倒不需要。”

    “這位公子看著眼生，如果可以的話，也請公子一并上我宗。”領頭那人道。

    夜慕蘭不置可否地笑笑：“多謝。”

    “我們對這一帶也算熟悉，公子有需要的話，僅管驅馳。”

    “不需要！”楚風揚回絕了他，“幾位請回，有需要我自會尋上山門。”

    幾人見無法說動楚風揚和夜慕蘭，只得拱拱手告別。

    第二日，已出了綠林帝國邊界，一行車馬已到了鴻圖國。

    “楚大哥，你的名氣可大得緊。”夜慕蘭道。

    “名聲大不大有什么要緊，只米粒之珠耳。”

    “楚大哥，又有人過來了。”

    “幸許只是過路之人。”

    “我看不象，過路之人哪有那么多圣君境以上的修士？那修士就變成大白菜了！”

    來的是兩位一身道袍的人，轉眼就到了風揚和夜慕蘭近前，“兩位公子，哪一位是楚公子？”

    夜慕蘭指向楚風揚：“他！”

    兩人轉向楚風揚：“楚公子可是不日在鐵血樓中曾大戰鐵獄犬？”

    楚風揚摸了摸鼻子：“是有這么一回事。不過你們丹陽宗昨日不是已經過來了三個人嗎，怎么又來了兩位？”

    兩個人有些疑問地對望了一眼，其中一人道：“楚公子，你說的昨天就過來三個人，我們不知曉，我是丹陽宗渡河真人門下弟子：渡木，他是我的師弟，渡水。不知昨日楚公子見到的，是哪位師兄？”

    這一問把楚風揚和夜慕蘭都問住了，現在想來，昨日那三人確實未曾報過自己的名號！

    楚風揚聳聳肩：“我們疏忽了，我們沒問他們的名號。”

    夜慕蘭聽得楚風揚的“我們”，心頭竊竊一喜。

    渡木點了點頭：“楚公子現在名傳大陸，很多宗門都會注目，上次幸虧有楚公子援手，我陸師弟等人才能逃出生天，我丹陽宗符華子宗主，對楚公子很是推崇，望公子有空去一次丹陽宗！”

    楚風揚點點頭：“我也有一些疑難會請教貴宗宗主。上次你派中人是由于我的一枚‘曠遠’惹出的事端，所以我理當出手相助，貴宗不必放在心上。”

    渡木作了一揖，遞過來一張圖：“這是敝宗宗門的所在位置，公子有空請上山。”

    楚風揚接過圖，略略一看，“多謝兩位。”

    待渡木和渡水走遠，夜慕蘭忍不住問道：“楚大哥，你怎么看這兩拔人？”

    “都是讓我去丹陽宗的意思。”

    “那這里面有沒有詐？”

    “我也不知道。”楚風揚吸了一口氣，“但我現在行蹤暴露卻是無疑的了，所以，我們應該要分頭行了。”

    夜慕蘭一聽有點急：“楚大哥！你是怕我們連累你？”

    楚風揚正色道：“不是怕你們連累我，而是怕我連累你們！這世上總些人，為了自己的‘成功’，可以不擇手段！就象小海救王鐵牛的例子吧，到后面如果不是你，小海這事恐怕也算是間接害了王鐵牛一家了。”

    “楚大哥此話我不能完全同意。如果不是小海，也許王鐵牛一家早就被羅家害得妻離子散了吧！并且現在王鐵牛一家仍然記掛著江海的好處。江兄弟想來也是愿意帶他們一家離開梵音山的，但那時情形險惡莫測，所以他獨自離去，并且他把自己的真實名姓都告訴了王鐵牛，可見江兄弟是一個至誠至性的善良之人。”

    楚風揚搖了搖頭：“你說得不錯，但事實是很多時候，善良不代表可以濫用！很多人做了錯事，就是以善良作為借口和理由。當你能力有限時，善良，就不妨小一些，要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圍內，送人一朵花，幫人做頓飯，替人推推車，都可以。換一個角度來看，對惡棍你需不需要善良？如果一頭惡狼快餓死了，你是不是要把自己身上的rou割下來喂它吃，救它于垂危之際？你本來可以救很多人，但你為了救一個人而犧牲了自己，那你是不是真正的善良？這些問題，都是很有意思的問題。”

    夜慕蘭道：“我也曾想過這些問題，但一直沒有定論，楚大哥，你有什么見解？”

    楚風揚吁了一口氣，“當有定論的時候，就有了定見，有了定見的時候，就有了定義和定式，而有了這些，人就不再思辯，這是不是另一種偏執？我傾向于模糊思索，是與非，善與惡，都存乎于本心的判別。”

    “模糊思索？楚大哥，我還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詞。”

    “呵呵，就象一堆糊糊，混沌一般，我也說不很清楚，也許是需要人自己去悟的。都說大悟不言，是不是？”

    “嗯。”

    “以你的功法，一般的修士根本難不倒你。我與你們分開走，可以用神識一直‘看’著你們到土圭城，這是避免被人記掛的一個辦法。”

    “楚大哥！”夜慕蘭抿了抿嘴唇，終于鼓足了勇氣，“楚大哥，我想和你一起行走大陸！”

    說完這句話，夜慕蘭只覺自己仿佛被誰抽了筋，渾身都軟了下來，一張臉突然有些發燒。

    楚風揚的微笑僵在了臉上，有一瞬間，楚風揚的腦袋里有一種空空如也的感覺。楚風揚用自已的右手拉住了夜慕蘭的左手。

    夜慕蘭覺得自己如同受到了電擊，感到楚風揚只要一開口，自己就要窒息到昏死過去的樣子。

    我已經把自己扔出來了。

    是的，扔出來了。

    他要說些什么？

    他能說些什么？

    他是接受？

    還是拒絕？

    他最好一句話也不說——這樣我才不會窒息。

    但是我想聽他說，他說什么都可以，我喜歡他的聲音。

    可是我怕聽他說，他說什么都讓我顫栗！

    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