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頁
旖旎歇時,月色正朦朧,他聽見外面大雪撲簌簌落地的聲音,之纏綿若冬日慷慨,動聽至極。 *** 次日,下午,顧歡依著原來的打算,被安置入了皇城的夜宴行宮內,不知怎么的,弦月也跟著來了,她懶得心思跟她說話,悶聲披著狐裘在高臺上看雪。 且不論所穿之書是不是H文,卻無可否定,書中所寫的,確實是一個浪漫的時代,四季皆是花樹爛漫,紅梅遍滿皇宮,琉璃瓦檐掛滿了風鈴,無人路過的廊柱,題著耐人尋味的詩。 在這個清朗且下著雪的午后,她并不想練舞。顧歡靜靜地望著高臺下,陸硯生捧著湯婆子,他身邊的女子披著面紗,抬頭賞著梅花,他們穿著素色的大氅,無比般配,似畫中璧人一樣。 這讓她非常難過。 昨夜的荒唐,似乎只是她一個人的沉淪。 似是福至心靈,他回首,視線與她相撞,先是探尋,再是無盡的糾纏。他尋了樓梯上去找她,她也乖巧地在原地等。到她面前時,陸硯生才發現,她沒穿鞋襪,露出一雙無比美麗的腳,若貢芽般嫩而嬌小,踩在雪地上,凍得通紅。 他徑直打橫將人抱進屋內,用湯婆子暖著她的腳,顧歡抱著膝蓋,不說話,陸硯生順著她的目光看去,一件漂亮的舞衣掛在廳堂,他便曉得她在想什么。 “之前問過你愿不愿意的。” “我愿意。” “不后悔?” “原先覺得有些吃虧,可一想到舞曲后,我的面紗會是由你來揭開,又覺得挺好。”頓了頓,她又說,“我這個人,挺容易滿足的。” “是嗎?”陸硯生唇勾起,“那可能不遂你的愿了。” 話音剛落,弦月施施然走進來,將衣架上的舞衣卸下挽在臂彎,她帶著面紗,吊著一雙美人眼,恨不得用鼻孔看顧歡,“弦歡,首先我要說明,替你跳這支舞,不是因為那天你救我,是我自己貪圖富貴。承認吧,我就是比你美,比你魅力十足,國主定會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哪日我成了國母,少不得你還要跪跪我呢!” 言畢,弦月十分高傲地哼了一聲,裊裊扭著細腰地消失在顧歡的視線里,出了門,她還好心將門帶上。她眼微紅,將心里那股子難過咽下去,她原是高門嫡女,一朝落魄萬人踩,幸得家主仁慈,收留她于秀色。她從未想過,跌落再塵埃里,也有人愿意用命為她搏一條生路。 她也未想到,那人會是弦歡,她明明那么膽小,殺人時握簪的手一直在抖。 所以前日家主讓她替舞時,她答應了,絕對不是因為弦歡,她…她只是不想欠她的而已! 且她本就是高門嫡女,入宮為妃為后,她都擔得起,未來的路,她要自己去搏。 顧歡不解,“什么意思,不用我進宮?” “不用你進宮,顧雁的事情,我已經談妥,我已書信一紙寄往西域,他們會答應。只要顧雁鎮守西邊,他們便不能來犯,如此顧雁便會順理成章離開長安,國主便沒有機會接近顧雁。阿歡,你很笨,你眼里根本就藏不住東西。此番也不一定非要帶你進宮,但你若不親眼看看顧雁,定然不放心。還有,我的妻向來只你一人,你從何聽來我另擇佳偶,嗯?” 陸硯生一條一條說與她聽,聲音緩慢,十分安心。 片刻無語。 陸硯生不著急,他給顧歡時間,慢慢等她想明白。 不著急,他最不缺的就是,就是時間。 顧歡的眼神由茫然漸漸清明起來,她錘著陸硯生,怒道,“你騙我!” 還未等陸硯生解釋,她又摟著人,趴在他頸窩處哭,“陸硯生,我好害怕,怕以后別的女孩子在你的懷里撒嬌,怕你只對別的人好...陸硯生,我好像離不開你了,我滿腦子都是你。” 顧歡的頭發散至陸硯生的掌心,有些癢,他不知覺捻了捻,雖然有些不厚道,但這樣煽情的時候,他卻低低地笑出聲來。 “陸硯生!不許笑!” 話語里,是明確的嬌嗔,明確地討厭他騙她,明確地討厭他太聰明...卻又明確地喜歡他,放肆迎合。 熟悉的電流感走遍全身,是系統的懲罰,顧歡臉慘白若紙,陸硯生安撫住她。 是了,差點忘了一件事情,食指微蜷,他念了訣,與此同時,顧歡身上的電流消失,代替的腦中雜亂的忙音,她覺得自己靈魂被抽出來,又被狠狠關回去,忙音消失的片刻,顧歡回歸。 【系統:宿主,您的最后一個任務:愛上陸硯生,永遠和他在一起,永遠在一起...永遠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一起...】 永遠在一起...這句話生了回音,一遍遍回蕩在顧歡的腦海里。 陸硯生擦去顧歡額上的汗,抿唇微笑,問,“阿歡,我厲不厲害?” “永遠在一起,是會膩的。” “你又沒試過,怎么知道。” 那倒也是。 顧歡想起他給西域寫信那件事,若這件事真的辦妥了,那么對西域來說,只要顧雁鎮守西邊,他們便不會來犯。他們哪有這么乖? “晁烈怕我。” 顧歡笑出聲,“以前沒發現,你委實jian詐。” “我只對你好。”他鄭重其事。 事情一如陸硯生安排的那樣發展,弦月一舞傾城,俘獲了國主的心,顧雁逃離了長安,去到自己夢想的疆域,一切歸于平靜,顧歡亦被接到了陸家。回陸家之前,她有些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