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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邊靜了一瞬:“沒事,有點累而已。” “那你好好休息啊。” “嗯,回去吃幾個餃子就睡。” “別吃太多。”不好消化的。 “我知道。”他輕輕地笑起來,聽到她那邊的響動忽然大了些,“零點了嗎?” 陳望瞧了眼電視:“嗯。” “新年快樂。” “你也是,新年快樂。” 她聽到他低低的笑聲,像把小刷子一樣輕輕掃著耳膜。 “我記得,那時在江堤上,我們也是一起過的零點。” 陳望也想起來了,抿了抿唇:“是啊,那天的煙花很好看。” “第二年零點的時候,我突然接到臨時的通告安排,一談起來就忘了時間,想著明年一定要再跟你一起過零點的。” 這個明年,有點久。陳望咬住下唇,不吭聲。 謝致也沒說話。他很想問,現在的明年,明年的明年,或是更久之后的新年,他能不能和她一起過。 問不出口。 第27章 “下班后有空嗎?” 陳望從手術室出來,回到辦公室,看見手機上的消息,顯示著一個小時前,來自謝致。 “有,怎么了?” 頂上很快出現“對方正在輸入”的字樣,接著就收到了新消息:“給我輸液的醫生今天臨時有事,你方不方便來給我扎個針?東西都有。” 昨晚的預感成真了。她擰眉:“你怎么了?” 這回停了很久才發來消息:“有點肺炎。” 陳望的眉毛擰得更深了。 “地址?” 那邊很快發了個定位:“你到的時候給我打電話,保安要登記認人的。” “好。”他的住處,管得嚴些是正常的。 她扣上手機,一時間心情有點七上八下的,敲著病歷都有些心不在焉,暗暗祈禱接下來沒有突然的手術。好在她順利下了班,急忙往地鐵站去。 陳望不常去那一片,出了站還有點找不著北,靠著定位一路找到華亭。她打電話給謝致,果然聽他的聲音比昨天又啞了許多。 在保安處登記完畢,她找著樓門坐電梯上去,電梯門一開,就瞧見謝致倚在門框上等她,披著件薄薄的開衫,十分閑散的模樣,只是兩頰有些病態的潮紅,眼尾也是一圈紅,襯得嘴唇不自然的白,活脫脫一個病美人。 陳望看見他的糟糕氣色,立刻不自覺地又皺了眉:“開門吹風做什么?快進去。” 他從善如流地退回屋內,等陳望進屋關了門才伸手鎖好。陳望放下包換了鞋,職業病使然便去探他額頭,手掌拂起些許碎發貼上去:“量過體溫了沒有?” 感覺體溫還是偏高,她又問:“去醫院看過嗎?驗過血拍過胸片嗎?輸液幾天了?之前的醫生開的什么?” 她一面碎碎念一面去翻他放在茶幾上的病歷與藥單。單側輕微感染,掛的是頭孢,口服的是些抗生素和退燒藥。 謝致微微含了笑,不緊不慢地挨個回答:“去過醫院,血正常,拍了CT。今天應該是輸液第五天,一開始燒得比較厲害,一天掛兩次,用的頭孢和左氧氟沙星。因為要彩排和表演,所以昨天做了次霧化,臨開場掛了瓶頭孢。今天早上兩三點睡的,醒來就覺得比昨天嚴重了點。今天應該要掛兩瓶,東西都在那兒。”他指了指茶幾上的塑料袋,“明天醫生就會過來。” 陳望邊聽邊看他的病歷,末了放下:“體溫計有嗎?先量體溫。” 謝致取了電子體溫計含到舌下,待聽到提示音后取出遞給她。三十七度九,低燒。見他還坐在沙發上瞧著她,陳望嘆氣:“你先去上個廁所,然后到床上躺著,我準備好就過去。” 謝致起身進了房間。她熟練地準備好東西,舉著瓶子和輸液管進去。他床邊擺著根落地式衣帽架充當點滴架,她問:“扎左手?”謝致點頭,陳望便抓過他的手給他系止血帶,微微用力捋了捋手背。 他的手也生得好,手指細長,指節分明。她選好血管,松止血帶,打開輸液器,將針頭插入瓶口,關調節夾,掛上瓶子,排氣,消毒皮膚,扎止血帶,檢查輸液管。 “握拳。” 針頭輕輕推入血管,見回血了,陳望稍稍一送,松開止血帶和調節夾:“松手吧。”最后用膠布固定好針頭,調了調滴速。 她動作很快,謝致完全沒感到疼,一晃神她就已經收拾好垃圾出去了。不一會兒,她端了杯溫水給他:“喝完睡一覺,你現在要多喝水多休息。醫生應該有跟你說吧,最近不能吃太油膩或者辣的,酒不能喝,有些水果也不——”陳望絮絮叨叨著忽然頓住,“你晚飯吃什么?” 謝致本想說讓向平川或者哪個助理給他送點,話到嘴邊吞了回去:“外賣吧。” 陳望再次皺了眉頭:“不好,添加劑什么的太多了。”她想了想,“叔叔阿姨不照看你嗎?” “沒告訴他們,大過年的。”謝致垂了眼眸,將水喝干凈了,陳望伸手接過杯子,便聽他淡淡道,“晚點我自己煮個面之類的吧。” 陳望看了看他病懨懨的模樣,又看了看才開了個頭的點滴瓶,腦中閃過個念頭,又有些退縮了,拿著杯子有些遲疑。 謝致偏開頭低低咳了幾聲,她回過神,忙問他要不要痰盂紙巾。他仍咳著,卻擺了擺手,停下后緩了緩,挪了挪身子欲躺下。她將杯子放到床頭柜,伸出手扶他躺好,隨手掖好被子。謝致閉著眼,臉側著陷在枕頭里,瞧著頗有些憔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