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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了,我聽你爸媽說你要去江城是吧?”老趙收拾碗筷,突然來了一句。 許嘉允點點頭,“對,再過幾天過去打掃衛生。” “什么江城?”我一臉茫然地抬頭,不明白他們在說什么,“什么衛生?” 老趙懶得解釋,換上鞋溜之大吉。 “就是之前的房子拆遷了,我爸媽買了個新的,前年裝修好以后,閑置到現在了。正好趁著我在家,過幾天去看一眼。”他耐心地給我解釋著。 江城我是知道的,離潞州很近,是個地級市,也是許嘉允以前住的地方。 長大以后我才知道,許嘉允一家突然搬到洛鎮原因挺復雜的。 主要原因有倆,一個是許嘉允。他闖進的真的是太平間不是什么器材室。那會兒醫院管的不嚴,他個子小跑進去愣是沒被發現,結果被鎖在里面,呆了大半夜。又恰逢電閃雷鳴的,周遭一切都變得詭異的要死。這也是為什么他小時候那么害怕天黑打雷的原因。 二個就是許叔叔,他那會兒升職出了問題。他們這個年紀的經驗比不上老一輩,學歷又比不上年輕的,升職上不去,工作壓力大,急的是成宿睡不著。 許阿姨照顧小的還要安慰老的,也被折騰的夠嗆。 家里兩個人都出了問題,她干脆一咬牙下狠心申請調任去鄉鎮,想著換換環境,總得解決好心里問題。沒成想來了洛鎮,這環境一換就換到了現在。 要不是聽老趙猛然提到這茬,我都快忘了許嘉允是中途搬來的了。 我一時唏噓,“真奇怪,我還以為我們倆是擱一個病房出生的呢。” “擱不了,我比你大兩歲。”許嘉允十分淡定地關上水龍頭,拿起窗臺的百潔布。 “我還以為你家在江城的房子早就賣掉了呢。” “是賣了,沒賣掉,想著就這樣放著吧,結果拆遷了,我爸媽拿著拆遷款就又在那兒買了一套。” 這運氣,也是絕了。 “不對啊,你不是戶口都遷到洛鎮了嗎?在江城買房子干嘛?” “當初我們家親戚說買房子保值,我媽耳根子軟就買了,想著到時候不要了轉手賣掉還能周轉點錢。” 江城跟潞州不一樣,潞州人一個個都卯足了勁兒往省城里鉆,但是江城原本就是市,還有景區,可以說方方面面都吊打潞州,房子升值空間確實可以。 當初他們家決定不回去也沒少跟家里長輩爭論的,但許叔叔許阿姨還是覺得待在小地方也沒什么不好的,鎮上人熱心也不排外,醫院雖然忙,但是壓力沒那么大。許嘉允又一再表示自己在這兒帶習慣了不想走。幾番權衡之下,他們就把戶口從江城市區遷到了洛鎮勝利居民組。 從城里遷到了鄉鎮,聽著不大劃算,但他們家運氣也挺好的。遷的時候洛鎮還只是一個地級市下屬的鄉鎮,結果他們剛換新戶口本,洛鎮就被劃到省城了。 那會兒異地讀書、異地中高考的政策還很不完善,但凡許叔叔晚交材料一天,許嘉允就得回江城讀書了。 他要是真走了,我估計我們關系也就慢慢淡了,那有可能像現在一樣。 所以說,我們倆能有今天真的是無數的偶然湊在一起的,但凡踏錯一步,我倆就黃了。 “不會的。”許嘉允卻搖頭否認了我的假設,“就算中考要回去,不能考這里的高中,中考結束后,我也要回來借讀的。” “為啥啊?” “因為我知道你。你是個小沒良心的,只要別人不在你身邊,立馬就能給人忘個一干二凈。” “你瞎說,我不是。”我記性可好了,什么芝麻大點的事都記得清清楚楚。 許嘉允哼了一聲,“那我問你,我來以前你在小區最好的朋友是誰?” ……這我哪能記得,本來我跟他們就不同齡,玩兒也玩不長。記事那會兒又正趕上許嘉允從天而降,順理成章就跟他玩一起了。但這也不能說明我沒良心啊。 “是王楨。”他將碗碼的整整齊齊。 “你少糊弄我,我們小區就沒有叫王楨的。” “我可沒有,王楨跟我一邊大,額角還有塊褐色的胎記,看上去跟愛心似的。后來他家里人去蘇州做生意就給他帶走了,那會兒我們都剛上三年級。” 聽他這么一說,我好像真有點印象了。 他繼續說,“二年級你倆還坐過同桌,有一回你數學考了八十五,他考了一百。回來后喻阿姨在他家打牌,他還顯著了,拿滿分卷晃來晃去還說想不明白你怎么就考那么點兒。” “有這回事兒?”我驚疑不定,聽他說這些事情感覺既陌生又熟悉。 “當然,我剛來的時候,你就跟我說過王楨,還一口一個‘小哥’的叫他。” “我還這么叫過人?” 許嘉允重重點頭,“當然了!你說因為他長得好看。” 我:“……我這么膚淺?” “行吧,是還有些別的原因,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把人家忘了。” 我沉默了,是的,還忘記的相當徹底。 “所以啊。”兜了這么一大圈,許嘉允最后竟然還找到了一開始主題,“我一定要留在你身邊,讓你一直看著才行。” 我掐了掐他的臉,“哎呀,知道啦。” “不過說到王楨我就想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