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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盲目的自信,是我真的可以。 窗外隱隱傳來熟悉的聲音,我三兩步走到床邊,打開窗戶,樓道里傳來許嘉允的壓低了的聲音。 以前就說過我們小區(qū)的建筑比較奇葩,尤其我們這一棟,底下兩層是長長的門面房,然后在這個長方形上又建了兩棟對著的三層樓房。所以從一層上到三層的樓道都是半露天的修在外面,這也是我總能在樓道里順利跟許嘉允會面的原因。 我環(huán)顧窗外可惜除了光禿禿樓道天頂什么也看不見,我單手放在嘴邊做喇叭狀,應了一聲。 “你沒事吧。”許嘉允繼續(xù)問。 我把窗戶關上,跟我爸媽打了個招呼出了門。 許嘉允趴在欄桿上半個身子都探了出來,看得我膽戰(zhàn)心驚。 “喂,我在這里。”我蹲下來把腳后跟懟到棉鞋里,朝他招招手。 他大步朝我走過來,拽住我的手腕虎虎生風地往樓下走。 深夜的小區(qū)只有一樓那位熟悉的奶奶家里傳來麻將機洗牌的聲音,伴隨著各位叔叔阿姨總結復盤上把出錯牌的懊悔發(fā)言。 馬路上空蕩蕩的,許嘉允放開我的手,仔仔細細地盯著我,“說吧,怎么回事。” 前后不過兩三個小時,我又要開始把這件事情復述第三遍了。 那廂許嘉允緊接著又小心翼翼地問:“現在你到底是在停課還是……開除?” 我一口氣哽在胸口,“哈?” “我都聽說了,叔叔阿姨那里估計都知道了吧,你讓他們找楊老師溝通一下。你傻不傻,他就是嚇唬你,你怎么就真的跑了?”許嘉允像是在責備我,但是語氣里更多的好像是懊惱,“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來找我?要不是我等不到你,跑去問你同桌,我還什么都不知道呢……” 我嘶? “等等,我同桌跟你說我被開除了?”我不可思議地睜大了眼睛。 果然,任何信息經過大腦的反復揣測以后,再度轉述的時候往往會脫離事物的本質。 許嘉允看著我的表情,很快意識到了不對勁兒。 我們倆在冬夜的冷風中沉默著面面相覷。 顫顫巍巍的三輪車在我們身邊經過,轟鳴的發(fā)動機頗有節(jié)奏。 我抬頭看一眼迷迷蒙蒙的天色,嘆了口氣,認命地開始講起了熟悉的開場白:“事情是這樣的。” 第20章 一男一女的,叫私奔 在電子書還不怎么流行的時代,我們看言情小說主要是通過“換”來解決的。簡單來說就是A買一本小說,看完以后再去跟B換新的沒看過的,然后再找下一個人換。 那會兒非常流行穿越文學,女主的身份十分炫酷,殺手啦,神偷啦,雇傭兵啦。總之都是牛逼的不行的違法分子,一身的本事,然后一朝穿越到古代,一路大開金手指,絕世美貌,傾國傾城。喜歡她的男人里一定有一個溫柔似水穿白衣似謫仙,一個冷酷無情穿黑衣如殺神。 故事最后女主也一定會選擇既不信任她又利用她,虐她千百遍卻說愛她的冷酷男主。 我非常替溫柔男二不平。可惜的是那時候大家都迷男主這種人設,除了感嘆句男二也很好以外都被男女主的happyending感動的不行。 找不到共鳴的時候,我還把這兩個設定講給了許嘉允聽,意圖讓他設想自己是女生會選擇哪一個。 許嘉允聽完以后愣了愣,有些為難地反問,“你說的,是黑白無常嗎?” 看,他的腦回路一直都是這么不同常人的。 就像現在我無比憤恨地總結陳詞,“那不是情書,是萬惡之源!以后誰再給我寫這些酸了吧唧的東西,我一定直接拉入黑名單!” 而他聽我講完事件始末以后,認真地反問,“所以,你看情書了?” …… “沒有。”我怒吼,一拳捶在他肩膀,“你神經病啊。” 許嘉允揉了揉肩膀,笑了。 是的,我這樣憤怒的情況下,他突然就笑了。 還沒等我繼續(xù)發(fā)作,他又柔聲問我,“餓不餓?” 老實說,是餓的。 對我而言一年四季,冬天最餓。喻女士告訴我這叫“貼秋膘”,是身體專門針對我這樣面黃肌瘦人群下發(fā)的脂肪指標。 一中門口有一個可遇不可求的賣烤紅薯烤玉米的老爺爺,天氣越冷,紅薯的香味就越甜。每次碰見老爺爺出攤,我和許嘉允就會合伙買一個大紅薯要兩個勺子。 許嘉允騎車上路,我就安安穩(wěn)穩(wěn)躲在后頭吃紅薯,等到遠離車流以后就開始用另一個勺子挖了送到許嘉允嘴邊。 等到了家,紅薯也就差不多吃完了。 現在他問我餓不餓,我就想起這份久違的美味來,于是問他:“今天烤紅薯出攤了嗎?” 許嘉允點點頭,“出了。” 我“唉”了一聲,真是可惜,我竟然沒趕上。 他微側身子,從書包里面掏出一個圍巾。 那是喻女士給我們打的,我跟許嘉允一人一個,款式顏色都一模一樣。在外人看來這就是我們兄妹關系的又一實錘──看吶,他倆用同一條圍巾。 許嘉允打開圍巾,又解開里面包著的透明塑料袋,將東西捧在手心,熟悉的香甜霎時彌漫開來。 我叫了一聲,幾乎是蹦到他跟前的,“烤紅薯!” 語氣之熱烈,據許嘉允后來回憶,跟考上大學拿到錄取通知書的那一瞬間差不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