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頁
許嘉允蹙了蹙眉,一把將我拉起來,“別坐著,當心吐了。” “幾個沒及格?”我可不想一個人補測,丟人事小,單獨測試肯定更嚴格,這要是再不及格可怎么好? “就你一個。”許嘉允按著秒表謄著成績。 早年他用四個字讓我落荒而逃,如今他又用四個字讓我一敗涂地。 四下無人,男生們的一千米正進行的如火如荼,于是我偷摸湊到他跟前,“紅紅。” “干嘛。”許嘉允不動如山。 我沖他眨了眨眼。 多年的默契讓很多事情都不用明說。 許嘉允“啪”的一下合上文件夾,“晚了,已經填好了。” 我對自己的定位一直是一個自私的人,但我自私的前提是沒有損害其他人的利益。 我也知道萬一改成績被發現倒霉的不止我一個人,許嘉允是我的好朋友,我斷不能因為自己連累他。 心中雖有萬般不甘,我還是勉強接受了再跑一次的現狀。 許嘉允將水杯扭開遞給我,摸了摸我的頭。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他就開始喜歡上摸頭這個動作,我覺得他可能是嫉妒我的秀發想給我摸禿。 “四分二十九秒,下次跑快一點” * 十四五歲的年紀,多的是人開始偷摸戀愛了。我跟許嘉允天天一起上學回家,還被教導主任扣過“早戀”的帽子。 喻女士接到電話的時候用火冒三丈來形容也不為過,畢竟她來勢洶洶,連圍裙都沒來得及拆下,窩巴窩巴塞在了兜里。 用她話說,她想看看我有幾條腿夠打斷的。 然后,然后就尷尬了。 辦公室里喻女士跟許阿姨相視一笑,一人一句地跟跟教導主任解釋說,都是誤會。 再然后,不知道怎么大家就開始說我們是兄妹,至于不同姓,可能是重組家庭吧。 老趙有生之年大概都想不到自己的親女兒會有個異父異母的親哥哥吧。 許嘉允對此十分不滿意,一開始還拉著我一起解釋幾句,耐不住傳的人多了,我們振臂高呼真相發揮的作用也少之又少。最后在大家眼里,我們還是兄妹,不過好歹不是重組家庭了,許嘉允也算是欣慰了一點。 我爸媽的熱情好客是洛鎮街上出了名的,許嘉允搬來多長時間,基本上就在我家吃了多少年的飯。 一開始許叔叔許阿姨堅持要給錢,我爸媽當然是不要,所以后來就演變成了,時不時給我們送點rou菜糧,逢年過節的在一起聚餐,過年給我的紅包大一點。 重點強調一下,最后一種方式,深得我心。 小學初中高中,雖然我跟許嘉允不在一個班,但我們從來沒有分開過。 我可以很負責任的講,我是許嘉允最好的朋友,沒有之一。我們小時候雖然沒有穿過同一條褲子,但是睡過同一張床,所以我們之間也壓根兒沒有秘密這一說。 但是我這份篤定,在鄰桌女生八卦兮兮地問我知不知道文科實驗班的班花跟許嘉允寫情書了的時候,崩塌了。 我太生氣了,明明上次隔壁班男同學問我要QQ號的事情,我都毫無保留的告訴他了。 當時我還在炫耀,這么大的學校總是有人慧眼識珠相中我這塊璞玉。 他還告誡我,好好學習不要戀愛。 結果呢?自己都偷摸收人家情書了! 這可比搭訕快了好幾步好嗎? 我覺得自己受到了欺騙。所以我平生第一次晚自習沒有等許嘉允一起回家,甚至在他叫住我的時候,頭也不回地向前沖。 我一生起氣來就降智的毛病在那個時候已經初見雛形,那輛風馳天下的電驢完全被我拋在了腦后。 許嘉允見慣了我的無名怒火,追上我以后,坐在電驢上,騎的東扭西外的。 電瓶車轉動把手發動的時候是有聲音的,我埋頭苦走的時候,那“嗡嗡”的聲音就像是挑釁。 我可真是太生氣了,于是我抬頭沖他,“別跟著我。” “你要去哪啊?”許嘉允絲毫不慌。 “關你什么事。”我態度十分不好,以至于許嘉允愣了愣,低頭不說話也不走,看上去還,還怪可憐的。 我于心不忍又不想示弱,權衡幾秒鐘后惡狠狠地補了一句,“回家。” “我也回家。”許嘉允快遞接話。 我被梗了一下,很想說你回家就自己回去別跟著我,但我又意識到我們倆順路。 “你怎么生氣了呀,誰惹你了?” 還誰呢,就是你! 許嘉允雖然做的事情狗,但是態度還是很好的,一路上時不時地跟我說說話也不管我理沒理他,一點兒不耐煩都沒有。 眼看路上人越來越少,就算身邊跟了個許嘉允,我也還是有點害怕的。 這年頭壞人各有各的壞法,開車給人打迷針,拖走賣腎的新聞層出不窮。雖然洛鎮是個小地方,可犯罪分子可不講究地方大小。 所以我只能默默加快腳步,以期望早點到家。 許嘉允看了看手表說:“上車吧,我們一起回家。” 生命安全和面子,放在平常我一定會選擇前者的,可面對許嘉允我卻生出了一股子倔強,非要跟他擰巴著來,“我不。” “哎呀,天都這么黑了,你跟我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