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節(jié)
錦瑟從不知一個人的語氣不同,同樣的喚聽在耳中竟然會有如此不同的感覺來。 她心一跳,只能怔怔地瞧著完顏宗澤,卻見他面上掛著認真之色,平日那玩世不恭,漫不經(jīng)心,或是譏諷冷嘲之色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霸道卻偏又透著醉人溫情的認真和深情。 錦瑟被他驚住,完顏宗澤那幽深的眸子卻已轉(zhuǎn)瞬落在了她的唇畔上,錦瑟只覺他那神情轉(zhuǎn)而一變,散發(fā)出一股勢在必得的堅決,那眼神更如盯著獵物伺機撲上享受饕餮大餐的野獸,她被驚地身子一僵,接著不待她反應(yīng),眼前一黑,完顏宗澤已壓下了面頰。 溫?zé)岬臍庀娫诖桨晟希\瑟的心再度收縮,她本能地閉嘴,緊緊抿起唇瓣來,死死閉上眼睛偏開頭,可預(yù)期的親吻并沒有來,靜默中一聲可惡的輕笑在她面頰上空暴出。 錦瑟心知又被完顏宗澤給戲耍了,她猛然睜開眼睛,怒目扭頭去瞪完顏宗澤,可卻在此時完顏宗澤迅速低頭,張口便在她挺秀的鼻尖上狠狠的咬了一下。 錦瑟疼的雙眼冒出暖熱的泡泡來,又是發(fā)怔又是憤怒地瞪著完顏宗澤,淚眼朦朧中只見完顏宗澤笑的星眸璀璨,藍寶石般的眸子熠熠生輝。 她還不及怒喝,他那一直壓著她手背的右手已動作了起來,她推在他肩頭的手被他強行拉開,接著他五指一翻便插進了她的指縫間,手指一個用力便迫使她那五指和他的緊緊糾纏著攥在了一起。 她的手背被他干燥卻guntang的掌心緊緊貼著,她甚至能清晰感受到那手掌中粗糲的繭子。 她眨動著眼睛倔強而氣恨地逼回淚水,便見完顏宗澤拉著她的手壓在了他的胸口上,那里,他的心跳有力而劇烈地鼓動著,似要沖出胸膛狠擊她的指尖般,錦瑟登時便又說不出話來了。 而完顏宗澤見錦瑟不語,只怒視著他,他幽深的眸子中便滿含了笑意,笑意在錦瑟燒熱起火焰的明眸瞪視下越來越濃,半響他才道:“微微失望了?那也不必如此惱羞成怒啊,若是想我親你,說聲便好,實不必如此……” 錦瑟原便被氣的不輕,如今聞言更是恨的牙齒都要打起架來,怒聲道:“誰失望了!明明是你,快放開我!” 她言罷,完顏宗澤卻大點其頭,連聲地道:“是呢,是呢,我是好生失望啊,還是微微最懂我!今日總歸是我的生辰,微微最是善良,想來是不忍叫我失望的,哦?” 完顏宗澤言罷便又壓下頭來,嘟起嘴巴作勢親來,錦瑟氣得抬腳去踢他,腰上便又是一股抽疼。 她蹙起眉來,抬起的腳已被完顏宗澤握在了掌心,即便隔著一層腳衣,錦瑟也驟然大驚失色,顧不上疼痛掙扎了起來。 可她那點勁兒哪里能掙開完顏宗澤的鉗制,踢了兩下非但沒獲得自由,反倒疼的她額頭冒了一層冷汗,完顏宗澤見此松開她的手,轉(zhuǎn)而揚起手來在她腳心使勁一拍。 錦瑟本便覺著有根筋自腳底心一直抽到了腰肢處,如今被完顏宗澤拍在腳心登時就疼的她倒抽一口冷氣,渾身發(fā)軟,哪里還有力氣掙扎,卻聞完顏宗澤道:“你扭到筋骨了,光抹藥油不知要多久才能養(yǎng)好呢,別動,我給你按按,保管明兒你便能靈動如鹿,身輕如燕。” 大錦的女子一雙腳豈是外人能碰的,錦瑟便是疼死也是不愿被完顏宗澤這般對待的,只她還沒張口,完顏宗澤便堵了她的話,道:“男女授受不親是吧?你們漢人最是迂腐虛偽,若非滿腦子竟是些yin穢事兒又怎會忌諱這些個,心若坦坦蕩蕩,那便也無需死守著規(guī)矩!” 錦瑟被堵的郁結(jié),完顏宗澤已是握著她的腳揉捏了起來,見他神情果真坦蕩,動作也沒曖昧之感,輕重正好,揉捏處果真舒服了些,錦瑟又知完顏宗澤的性子,怕再生出事端來,便干脆將神情一冷,漲紅著臉偏開頭去,硬著頭皮讓他揉按。 錦瑟腳上穿著白綾腳衣,可揉按間卻仍舊能感受到她小巧精致的腳形,玉足還不足他掌心大小,柔若無骨,包在手中叫人恨不能捂著它細細把玩,令它直接化入掌中。 動作間錦瑟穿著的白綾褻褲褲管微揚,露出一小截白皙滑膩又精致小巧的腳踝來,瞧的完顏宗澤眸子暗了暗,手上更不敢稍停,動作利落地給她揉捏著,一路沿著小腿按至腰肢,接著便極規(guī)矩地收回手,只瞧了眼錦瑟漲紅的面容,便道。 “好了,我先出去。” 他的聲音有些發(fā)干和緊繃,言語也似帶著份慌張,言罷竟果真起身,跳下床榻大步離去了。 待吱呀一聲輕響傳來,錦瑟撫著發(fā)燙的雙頰抬眸,屋中已只剩下她一人,她呆呆地瞧著頭頂藏青色的鮫綃紗帳子,過了半響才動了動身子,果然覺著原先僵硬又抽疼的身體好了許多,她舒了口氣坐起身來。 夜風(fēng)輕撫,吹的燈光微晃,空氣中依舊殘存著完顏宗澤身上那股濃重的陽剛氣息,錦瑟這才受驚般自床上跳下來。 她剛站好,便聞房門吱呀一聲響,轉(zhuǎn)瞬間一個穿淺綠比甲的丫鬟捧著一套衣裳進來,低眉順眼地福了福身,道:“見過姑娘,奴婢奉王爺?shù)拿o姑娘送衣物來。” 錦瑟聞言只令那丫鬟將衣裳放在床上,便揮退了她。待錦瑟穿戴好自屋中出去,便見完顏宗澤負手站在院中,身上穿著的還是那身衣裳。 他聞聲望來,卻見錦瑟站在洞開的殿門處,她穿著的一身衣裳正是他親自挑選的。 雪貂毛料里子碧藍掐金絲翠羽面的大氅,兜帽上鑲了圈貂裘,大氅被風(fēng)吹起,露出里頭雙蝶戲花的水藍色小襖來。 那小襖極為貼身,繡著細碎梅花的寶藍色錦緞交領(lǐng),馬蹄袖口包裹著皓腕,袖邊滾著雪白的狐貍腋毛。玉色的百折細絹絲玲瓏羅裙,長長的裙裾上用碧色絲線繡著層層疊疊的藤枝薔薇,腰間束著一根雪白的織錦攢珠緞帶,緊身的小襖,和束起的腰帶,飄逸的長裙將少女玲瓏的身段盡數(shù)顯現(xiàn)了出來。 她頭發(fā)松散地挽起一個墮馬髻來,并未用他準(zhǔn)備的那些寶石頭面,只在發(fā)間斜斜的插著一根寶藍吐翠的鳳頭吊釵,流蘇墜子隨著夜風(fēng)輕輕撫弄著她的耳垂,搖晃間流光四溢。 月光灑在她身上,她的身后又映了火光,盈盈而立,使得她仿佛從明亮的仙境中披掛銀輝緩緩而出的仙女。 完顏宗澤呼吸一窒,怔然起來,見錦瑟提裙步出大殿,這才勾起唇角笑了起來。 這衣裳是今年北燕京城最流行的款式,結(jié)合了鐵驪女子服飾的爽利簡約,又有漢族衣裳的繁復(fù)和婉約飄逸,極受歡迎,他便知曉錦瑟穿上一準(zhǔn)是最好看的。 見錦瑟在廊下站定,完顏宗澤幾步迎上去便自然而然地抓了她的手,拉起,道:“帶你去一個地方。” 錦瑟被完顏宗澤拉著下了臺階,一路隨著他繞過兩處回廊,穿了兩個院落,見那府邸修的極為奢華,四下宮燈盡燃,畫棟雕梁,燈火輝煌,卻又不見一個下人,當(dāng)即便猜這里八成就是完顏宗澤的質(zhì)子府。 兩人又穿過一個月洞門便見一座三層樓的閣樓聳立在假山石后,燈火通明,卻不知是作何處。完顏宗澤拉著錦瑟繞過假山,見那樓中匾額上寫著藏墨齋三字,錦瑟便猜多半是藏書樓,進了樓果見一排排的書架,靠北墻的位置是紅木樓梯。 錦瑟隨著完顏宗澤登上三樓,在護欄站定,入目視線一暢,遠望青磚瓦屋一排排鋪展著向遠處延展,京城府邸盡在腳下如棋盤錯落,遠處夜幕沉沉,星空遼闊,近處燈火次第,亭臺精美。錦瑟禁不住深吸了一口清冷的空氣,一股涼意直入五腹六臟,卻叫她覺著無比的暢快輕松。 身旁響起完顏宗澤的笑聲,她扭頭去瞧卻撞上完顏宗澤含笑的眸子,見她瞧來,他眉梢微挑,道:“我?guī)愕缴项^看星星。” 言罷卻不待錦瑟反應(yīng)便一手環(huán)過她的肩膀,攬了她的腰,接著抓住閣樓邊兒上垂掛生長的藤蔓,竟就帶著錦瑟跳到了護欄上。 錦瑟不防他突然此般,低頭一瞧就見閣樓最下一層掛著的宮燈在腳下隨風(fēng)搖晃,青磚地面被照的亮晃晃,隨著她身體搖晃,地面似也在搖晃,她被嚇得尖叫一聲,立馬便抱緊了完顏宗澤的腰身,感受到完顏宗澤胸膛震蕩著發(fā)出悶笑,她氣的隔了衣衫狠咬他一口,完顏宗澤這才笑著道:“微微,你肖狗的嗎?怎越發(fā)愛咬人了。” 完顏宗澤言罷,卻抱緊了錦瑟,長腿在護欄上有力地一蹬,帶著錦瑟便飛出了閣樓,錦瑟只覺夜風(fēng)大盛,衣袂被蕩的噗噗做響,雙腳騰空,她被嚇得禁閉雙眼,尖叫一聲。 隨后她也不知身子在空中怎么蕩了一下,待回過神時已和完顏宗澤站在了樓頂上。她稍稍睜開眼睛往下瞧眼,見雙腳下是青磚瓦,這才松了一口氣。接著便察覺到自己正死死地抱著完顏宗澤,抬眸間迎上完顏宗澤水光蕩漾的明眸,那眸子似墜落了漫天星辰般,明亮的灼人心扉。 錦瑟雙頰緋紅,飛快地收回手來,卻又不敢亂動,僵直著身子幾乎貼著完顏宗澤的胸膛站著,扭了扭腰,完顏宗澤便極配合地松了撫在她腰間的手。 錦瑟剛舒一口氣,誰知完顏宗澤退后一步,竟一腳踢飛了一塊磚瓦。 那片青瓦滾了兩下直墜下去在靜默的夜色下發(fā)出一聲清晰的碎裂聲,錦瑟本能地瞧去,眼見那青瓦四分五裂,登時嚇得腿都軟了,驚叫一聲便往前撲,可不便再次落進了完顏宗澤的懷里。 完顏宗澤無聲而笑,錦瑟卻羞惱地抬頭瞪他,“你作何嚇我?!” 完顏宗澤聞言挑眉,好不肅然地道:“我有嗎?” “你有!你個登徒子!”錦瑟雖憤然,卻沒出息地發(fā)覺自己的雙腿還是軟的,她雙手扔攢緊了完顏宗澤的衣襟。 完顏宗澤好不無辜,“明明是微微你自己撲過來的!” 錦瑟瞪眼:“!” 完顏宗澤卻半點不懼,竟將扶在錦瑟腰間的手一攤,作勢后撤,道:“好吧,我不做登徒子便是。”他言罷腳下一動,便又有一塊青瓦落了下去。 錦瑟活了兩輩子也沒做過這么危險的事,便是上山燒香也沒往那懸崖邊兒上去過,最多站在馬車上往下俯瞰,如今驟然被拎上房頂,才知已成了被關(guān)進籠子,任人宰割的小白兔。她被完顏宗澤嚇了兩嚇,差點沒哭出來,哪里還顧得上什么顏面,身子再次前傾,靠在了完顏宗澤身上。 完顏宗澤得意地笑,“瞧吧,明明是微微輕薄與本王。” 錦瑟怒,“你閉嘴!” 完顏宗澤,“……” 依在完顏宗澤懷中,過了片刻,錦瑟的心跳漸漸恢復(fù),雙腿也有了些力道,這才發(fā)覺完顏宗澤竟果真不言語了。 錦瑟禁不住抬眸去瞧,而完顏宗澤也低下頭來,兩人目光在夜色中相遇,對視,糾纏,良久,冬夜的風(fēng)帶著如霜似霧的月華繾綣縈繞在四周,待清冷的夜風(fēng)也似染上了曖昧的氣息,錦瑟才忙錯開視線。 而完顏宗澤挑唇盯著她光潔的額頭,輕顫的睫羽半響,這才猛然彎腰抱起她來兩步走至屋脊處,錦瑟尚未抗議人已被他放了下來。眼見著他脫掉大氅,疊了幾下墊在屋脊上,這才被他扶著坐在上頭,而眨眼間完顏宗澤已坐在了她的身旁。 見錦瑟沉著臉,完顏宗澤笑著自懷中摸出一只琺瑯雕蓮花的暖手爐來,將其打開用手折子引燃了里頭的炭,這才又合上塞在了錦瑟手中,見她愣愣的,兀自幫她裹好大氅,又翻了兜帽壓在她頭上,這才笑著道:“我出生那夜便如今日一般,星斗璀璨,萬里無云。” 錦瑟聞言本能抬頭,緊接著便抽了一口氣。 仰望之下,星幕鋪天蓋地,群星璀璨如粒粒寶石,照亮了長空。蒼穹下的北斗星,似近在咫尺,觸手可及一般,耿耿銀河兩岸,牽牛和織女星遙遙相望,相映生輝。 寒夜里繁星閃爍,四下靜寂,叫人的心也在一瞬間安寧下來。眼前的壯闊,叫錦瑟恍然墜入夢境般,整個沉迷其中,被大自然絢麗的夜幕震懾,無法回神。 她從來不知坐在樓頂上觀星竟然會和站在四方庭院中的感覺全然不同,完顏宗澤見錦瑟唇角揚起,便笑著道:“這里的星空勉強能夠入眼,卻依舊沒有草原的星空璀璨,躺在草原上,沐著夜風(fēng),嗅著青草氣息,濕漉漉的草香夾雜著烤羊的味道,忽明忽暗的篝火,遠方蜿蜒溪流碎亮的光芒映著狼毒花隨風(fēng)搖曳,虔誠的敬酒聲一直蕩到星幕中,邀的整幕星光都閃爍著舞動起來,那才叫美呢。” 錦瑟聞言失笑,卻不言語,便聞完顏宗澤又道:“我們鐵驪人是有星宿崇拜的,每月都要祭北斗星,牧民夜牧,若是遇暴風(fēng)雪迷路時,也會跪拜北極星求指路,草原上沒有沙漏,百姓視三犬星為測時星,你瞧,那個便是三犬星,在草原上還流傳著關(guān)于三犬星的故事……” 夜色下完顏宗澤的聲音帶著一絲愉悅和輕快在身旁響起,錦瑟只安靜地聽著,間或輕聲一笑,便引得完顏宗澤興致愈發(fā)高昂。 一時間四下雖沒春花秋月,沒夏風(fēng)輕柔,蟲鳴鳥啁,可在這靜謐的夜里,卻有漫天星斗和時不時傳來的一重一輕兩聲歡笑訴說著兩顆正一點點緩緩靠近的年輕的心。 一百零三章 錦瑟因昨夜就折騰到天亮才睡了一會兒,勞累了一日,好容易睡下卻又被完顏宗澤擄出了府,如今被完顏宗澤拎上房頂,聽他說著話,先還精神抖擻地陪他看著星星,說笑兩句,不知不覺便眼皮沉重起來,身子也輕輕依在了完顏宗澤身上。 見她如此,完顏宗澤只笑著唱起歌來,鐵驪人原便是能歌善舞的民族,奔放而悠揚的歌聲被他輕輕哼唱,少了兩分豪氣卻多了幾分柔情,似夜的呢喃,絲絲入耳,一縷縷纏繞著心房。 錦瑟迷迷糊糊聽著,依稀想起兒時生病時守在床邊拉著她的手輕輕哼唱小曲兒的母親,轉(zhuǎn)瞬母親那柔美的面龐卻又變了姿態(tài),海藍色的眼眸,如潮水般涌動著的情潮,一波波拍打著她,叫她想躲欲躲卻又似被束住了手腳…… 錦瑟微微蹙起眉來,枕在完顏宗澤肩頭的小腦袋輕輕搖了下,接著便沉沉的墜入了黑暗。察覺到錦瑟睡著,完顏宗澤兀自又坐了一會兒,這才輕輕地動了下手臂令錦瑟躺倒在他的雙腿上,細細地瞧著她清麗的面龐。 星光撫在她的面容上,映的那瓊姿花貌,她精美的五官似被鍍上了一曾明光,發(fā)出玉潤之色。完顏宗澤忍不住抬手撫過她側(cè)面上碎散的青絲,將其輕輕地挑起掛在她小巧的耳后,這才抬手撫上錦瑟微蹙的美,用指腹慢慢的不厭其煩地撫平它。 待她雙眉舒展開來,他的目光才漸漸移向她如花瓣般的粉蓮唇上,因側(cè)躺在他的膝頭,側(cè)頰抵著他的腿骨,錦瑟的雙唇自然而然地輕輕張著,露出如玉雕琢般細小可愛的貝齒來,在夜空下,她那櫻唇線條柔美,如同藏著秘密般,叫人無可自拔地沉淪。 完顏宗澤不自覺地難耐地動了動身子,他這一動,錦瑟便無意識地挪了挪身子,腦袋在他大腿上蹭了兩下,更加靠近溫暖所在,這才舒服地伸出小粉舌舔了下唇,兩片櫻唇吧唧兩下,再度沒了動靜。 她這小動作不過是眨眼間的事兒,瞧在完顏宗澤眼中卻被無限放大,無限放慢,引得他口干舌燥再也忍不住低頭觸碰上那柔軟的櫻紅,做了他今夜一直想做卻又因不敢而萬般忍耐的事。 他的唇碰上她的,完顏宗澤身子一震,只覺那柔軟的觸感美妙的叫人窒息,原是想蜻蜓點水解解渴便罷,可此刻錦瑟呼吸間的蘭芷香氣便噴撫在他鼻端,兩人氣息交錯,而他的唇又抵著她的,她那唇冰冰涼涼,絲絲柔柔,美好的叫人想一口吞下去,含在嘴中細細品嘗,叫他禁不住想爆粗口。 滾它的蜻蜓點水! 再顧不得被錦瑟責(zé)怪和惱恨,更顧不得偷吻丟臉于否,完顏宗澤唇瓣磨蹭起錦瑟來,接著便探舌描繪著那柔紅,如飲醇酒。 錦瑟睡覺一向是極清淺的,不管是前世還是重生后,可自她擺脫姚家,回到廖府后她的睡眠也得到了極大改善,如今本便兩人未休息好,累的狠了,被完顏宗澤輕薄竟全然不知。偏沉睡的她受到sao擾,不自覺地動了動唇,舌尖探出想趕走那擾人清夢的瘙癢。 她的粉舌一動,和完顏宗澤便觸碰在了一起,完顏宗澤微瞇的眼睛碎光一閃,動作一僵,而錦瑟舔了兩下,覺地那討厭的瘙癢不見了,這便滿意地勾起笑來再一次沒了動靜。 舌尖傳來的觸感令完顏宗澤心跳失速,只覺心窩也被撩了一下,他猛然抬起頭來,目光盛亮盯著錦瑟,瞧著她唇畔邊兒如玉的淺笑,他亦勾起笑來,接著便再度俯下頭,探出舌擠進了錦瑟的檀香小口中,他沒有碰到任何阻攔便進到了她濕潤的口中,香甜柔軟的感覺令得神經(jīng)一陣興奮,第一次親吻姑娘,他從來不知女子的唇齒竟然有如此美妙的滋味,美妙的足以叫他失去冷靜。 而男人在情愛上本便是無師自通的,幾乎立刻他便展開了攻擊,靈活的長舌糾纏著她濕甜的小舌,毫不留情地掠奪著她檀口中的每一寸柔軟,汲取著屬于她的芬芳,也愈發(fā)用力地舔吮著她柔軟的唇瓣, 錦瑟原睡的極沉,先覺有股熱氣不停噴灑在她的皮膚上,癢的叫她要躲,接著便感受到有滑膩的東西正含弄吸允著她的唇瓣,只她還迷迷糊糊時那東西已攻城掠地野蠻地擠開她的唇舌探了進去,不過轉(zhuǎn)瞬間她的雙唇已被吸允的有些發(fā)麻,錦瑟忍不住發(fā)出一聲輕哼,接著她猛然清醒過來,睡夢前的一幕掠過腦海,完顏宗澤的面孔閃現(xiàn)的同時,她已怒火高漲起來。 錦瑟猛然睜開眼睛,抬手便欲去拍打完顏宗澤,可也是在此時,完顏宗澤的手撫在她的腦后,卻不知在什么地方狠按了一下,錦瑟便腦袋一沉,再度閉上眼睛倒在了完顏宗澤的身上。 察覺到錦瑟剛剛掙扎的身子再度軟倒在腿上,完顏宗澤退出令他留戀的唇齒,沮喪地抬手撫了撫他正劇烈鼓動著的心房,他的心臟正以從未有過的速度跳動著,他知曉那一方面是因為激動和興奮,另一方面卻是因為緊張和心虛。 蹙眉嘆息,他見錦瑟櫻唇被吸允的微微紅腫,更是一陣的懊惱,知曉自己把事情給搞砸了。 其實自相識以來,錦瑟對他的百般躲避和抵觸疏離,他又怎能感受不到?!他也知道兩人之間隔著的是什么,她躲他便追,心里想著,有朝一日他纏地她喜歡上自己,她便會和他一同努力,兩人才能一同爭個未來。 他這次回到北燕也曾試探過母后的態(tài)度,心知父皇和母后是萬不會答應(yīng)賜他漢人王妃,又得知錦瑟在京城退親一事,他這才猶如熱鍋上的螞蟻再也無法在北燕呆下去。一來,他知曉呆在北燕便是再哀求父皇和母后也是無法,只有立了大功,或是干脆吞并了大錦,這才能求來他想要的,再來他也恐錦瑟退親后會再度定下親事來。 誰知他火急火燎地趕回來,便聽到錦瑟去蕭府的事,早先皇宮中出的事情,他已知曉,而他也素知蕭蘊其人表面溫潤如玉,卻絕不是個隨便憐香惜玉的人,這個了解再加上錦瑟赴邀到蕭蘊住所一事無不叫他緊張挫敗,擔(dān)憂吃味,尤其是蕭蘊可大庭廣眾,光明正大的邀請錦瑟到蕭家去,可他每每只能偷偷摸摸地才能接觸到錦瑟,像是見不得光一般,這點更是叫完顏宗澤氣悶氣堵,整個人都要炸開。 一是因為沮喪煩躁,再來也是嫉妒蕭蘊,更氣惱錦瑟,他本是回來便想去尋錦瑟的,卻鬧得和影七練了一夜的槍。只忍了一日到底還是抵不過透骨相思,入夜?jié)撨M廖府把錦瑟擄了出來。 本來一切都好好的,眼瞧著錦瑟毫無防備地依著他沉睡,他心中蕩漾起滿滿的知足來,心知錦瑟正一點點靠近他,放松對他的警惕,他不介意慢慢攻破她的心房,推倒她心中為他豎起的高欄。 可如今……只怕錦瑟醒來要惱恨死他了,說不得會避他如蛇蝎,想著這個,完顏宗澤就后悔起來,只念著自己方才為何就不能忍忍,這可真是小不忍則亂大謀! 再想著錦瑟蘇醒,他本能地將她敲暈的行為,更是覺著成了膽小鬼,再窩囊不夠了! 他這邊自己生自己的氣,那邊影七抱著劍站在陰暗處,無意間瞧見房頂上他那主子偷吻姚家姑娘,當(dāng)即就好不鄙視地撇撇嘴,只覺著王爺在大錦生活的久了,真和那些個漢人男子一般婆婆mama了起來,親個姑娘竟然也要用偷的,哪里還像狂放熱情,又浪漫直爽的鐵驪人,當(dāng)真是丟盡了臉。 他離的遠,自瞧不真切,念著王爺偷香竊玉成功,一準(zhǔn)心花怒放,一會子送了姚家姑娘回家,他們便會有幾日的好日子可以過,想著終于不用再陪王爺練武,不用再挨打受累,影七揉著仍舊有些發(fā)疼的手臂勾起了唇角。 此刻他尚且不知,他那情竇初開的少年主子已跌進了另一番苦惱中,當(dāng)真是少年初識情滋味,這心情忽甜忽酸,忽樂忽悲,變得比二月的天都快。 而此刻位于江州郊野的姚家別院,幾輛馬車正緩緩駛出,那打頭馬車上所坐之人不是旁人,正是被送到別院思過的吳氏。此刻她穿著一身半舊的墨綠色儒裳,下穿一條素色羅裙,頭上只挽了個尋常的婦人髻,插著一根光澤已黯淡的金簪,端坐在車中。 隨著車子搖動,車角掛著的燈也晃動起來,微弱的光照在她的面上,將她陰厲的神情更映的一片猙獰,有些嚇人。 這些時日她身在別院,生活自然不能和府里相比,雖說別院的奴仆念著她兩個嫡子的面兒,并不敢太過苛待她,可這世上最不乏的不是那捧高踩低的勢利之人,吳氏也著實沒少受氣。加之別院物資稀缺,條件艱苦,她又心情郁結(jié),故而不過數(shù)十日便似變了個人般,人不止消瘦了一兩圈,連面容也老了幾歲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