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
好小子你說對了,這就是犀利真相啊!清和無奈苦笑道:“是啊,其實我也納悶得很,怎么就會那么倒霉呢……或許正是因為沒人能夠轟轟烈烈地殺了我,所以老天爺才給我玩了這么一出吧。” 夫夫倆都是感慨萬千,他們依偎在一起靜默了一會兒,清和率先恢復了輕松的心態,淡笑道:“好了,過去的倒霉事不提也罷,還是想想當下吧,那督天帝君馬上就要行動了,我們得做好準備整死他。”清和看得很開,他現在的運氣可不像以前那么差了,倒霉的零蛋已經不屬于他,反而黏在了督天帝君的身上,真是太喜聞樂見了。 “你說那渣滓真的有親眼看到你走進那個鬼地方嗎?如果不是的話,其實我們可以想辦法把他騙到那里去陰死。”姜皓川忽然提出了這么一個陰人妙計。 清和頓時眼前一亮,“我以前總想著這輩子再不要跑到那個鬼地方去了,按你這么說,那個莫名其妙的湖泊倒是可以好好利用一番,即使不能用來對付督天,將來說不定還能陰死別人。” 這樣一想,夫夫倆的心情又明媚了起來,繼續積極地過他們的小日子,努力跟冷白拉近關系。 不得不說,姜皓川還是挺會討好人的,又或者說那根本就是他身為一個天然陽光型呆小子的天賦,相處了些許時日,他跟冷白還真有了幾分師徒之情。 某一天,在被冷白例行胖揍一頓之后,姜皓川正準備回去接受清和的愛撫,冷白竟是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前路艱險,只有保住性命才有希望。” 姜皓川趕忙把這句話傳達給了他聰明的心上人,清和頓時就明白了,督天帝君定是要行動了。 果不其然,就在第二天,督天帝君將大家召集在一起,在眾人奇異的目光中喊出了“除魔衛道”的口號——“你們原是正道各派的精英,從小就嚷嚷著除魔衛道、誅殺jian邪,可你們真正殺過的魔道修士有幾個?哼,光說不練假把式,本宗主這就帶你們去除魔衛道!”看來寧夜柔給出的誠意還算是可以信賴的。 就這樣,一群各有異心的人坐著靈寶飛舟浩浩蕩蕩地出發了。 無論如何,對于深受仇厲折磨的眾人外加胖子清豐來說,出門去殺別人總比他們繼續過著水深火熱的生活要好得多了。雖說大家都知道督天帝君這樣做根本沒安好心,但是俗話說得好,死道友不死貧道嘛……身不由己的時候也就只能隨波逐流了。 事實上,當督天帝君以及五位長老全都披上了新的皮之后,眾人大抵上都猜到他們想做什么了,因為那些人皮的原主人對他們來講并不陌生——全是帶領精英弟子前來參加正道英杰交流大會的各派長老們。 藍姬假扮的是一名蔚霞宗的女長老,容貌和身段比她自身的條件都不差幾分。蔚霞宗本就是個女修眾多的門派,她那七個女弟子里就有三人都是蔚霞宗的,她們看到藍姬的新模樣,頓時臉色煞白、眼中含淚,想也知道她們對藍姬的感官肯定又重新掉回了最低谷。 寧夜柔也是個美女,但她所假扮的卻是一個略顯瘦小的中年人,從這個小細節里就能看出督天帝君對藍姬是有偏向的。 暫時來說,道真長老的皮并沒有出現,也不知是仍被收在督天帝君的儲物袋里呢,還是他僥幸逃走了——雖說在玄機門里,清和跟道真的關系一直很不和睦,但他還是真心希望那老家伙能逃得一命,回去給道玄真人提個醒。 殊不知就在他們這群人踏上西大陸,開始對第一個目標、某個倒霉的魔道小世家動手的時候,道真長老還真的回到了玄機門,一身狼狽地站在了道玄真人的面前。 “這是怎么搞的,你怎么一個人回來了,孩子們呢?”道玄真人“霍”地一下沖過去揪住了道真的衣襟,急得小眼睛都瞪成了大眼睛。 “是莫成淵那個大魔頭……他親自出手了,崇明派已經完全被他控制、各派精英弟子都被弄到了他的別院里去參加要命的‘交流大會’,長老們死傷慘重,我是拼了老命才逃回來的。”道真長老恨恨地掰開道玄的手,一字一頓地說:“你的寶貝徒弟也身在其中,現如今生死不明。” 72 72、第七十二章殺戮... 二十多年沒有公開現身的魔道第一尊者莫成淵,再一次成為了正魔兩道修士最常掛在嘴邊的風云人物——雖說他原本就是盤踞在眾人頭頂、聲名赫赫的大人物,也從來不會故作低調,但正魔兩道平靜了這許多年,即使是他也很久沒有引起如此大的風波了。 追憶回溯一番,數百年來,也只有在莫成淵率眾突襲凝光宗之后的那段時間里,修真界的熱鬧程度才能堪堪與近期相比了。 但此時的情況又與從前有所不同,想當年凝光宗事起,每每提到莫成淵,正道修士是既恨又怕,魔道修士則對他既敬佩又仰慕——然而這一次,卻是正魔兩道的修士都在罵他。 “莫成淵屠戮了你們的精英弟子,你們大可以去抄他的老巢、找他報仇啊,為何要遷怒于我們?!”某魔道家族的族長手捂著腹部的血口,憤怒地瞪視著強大的敵人。就在他的身后,占地廣闊的家族駐地已是一片火海,練氣期的家族子弟仿佛小雞仔一般逐個被宰,筑基期的家族精英們也是死傷慘重,家族長老、供奉們雖然還在艱難抵抗,卻也是節節敗退、死期將近……回身看到這一幕,那族長痛極恨極,但他的元嬰已被敵人擊碎,再怎么不甘心也只能束手待斃了。 “莫成淵胡作非為,引發了正魔大戰,任何人都不能置身事外。”披著正道長老皮的督天帝君嘿然一笑,輕輕松松地伸手一抓,就將那族長的頭顱擰下來提在了手里,隨即他大喝道:“凡是魔道jian邪,統統該死!” 族長一死,剩下的族人士氣大喪,很快就被屠了個七七八八。只有少數人或躲藏或逃走,背負著對正道各大派的血海深仇幸存于世。督天帝君本就存著挑撥正魔兩道的心思,當然不會對那些幸存者趕盡殺絕。他暗中發動傀儡印將眾人都召集回來,準備繼續趕往下一個目標。 隱在衣袖下的傀儡印忽而泛起一陣火辣辣的疼痛感,姜皓川一劍砍翻眼前的魔道修士,無視了其他落荒而逃、原本就跟他無冤無仇的傷兵殘將們,放聲招呼就在他身側不遠處的清和,“我們走吧。” 清和什么也沒說,只淡淡地點了點頭,便跟姜皓川一起趕往督天帝君所在的正門去了。這幾個月以來,他們對傀儡印的“召集”功能已經很熟悉了,一旦督天帝君以特殊手法驅動印章法寶,凡是身帶傀儡印的人都能感應到傀儡之主所在的方向,而且還會或多或少地感覺到疼痛——他們距離督天帝君越是遙遠,則痛感越發劇烈難忍,離得近了就跟撓癢癢似的沒什么影響,如此實用的功能讓有心尋找機會逃走的人都沒轍了。 當他們這一群殺氣騰騰、渾身沾滿血腥氣的傀儡集合在一起,還真有幾分令行禁止的樣子。在艷艷火光的映照下,督天帝君掃視著他的隊伍,滿意一笑,大聲號令道:“出發!” 于是眾人再度御起了飛劍開始趕路,一群面目冷肅的人跟在督天帝君的身后,整個隊伍靜悄悄的,沒有人說話:一來是不敢說,反正好話壞話都會被督天帝君盡收耳內;二來也不想說,大家都很累了——他們這支不到三十人的“除魔衛道小分隊”在督天帝君的帶領下,沿著西大陸的邊緣一路掃蕩過去,在不到半年的時間里,屠滅了幾十個中小型的魔道家族,統共殺了數千名修士…… 在這支隊伍中,除了督天帝君、仇厲和衛無回三個變態沒什么事以外,就連其他幾位長老都殺人殺得麻木了:冷白揮劍的動作越發僵硬,藍姬的表情一日比一日更冷,寧夜柔則是盡量出工不出力……便連他們這些前輩高手都是如此,更遑論原本極少沾染血腥的年輕弟子們了,身心俱疲于他們而言都算輕的,沒給三天一小殺、五天一大殺的血腥之途逼瘋已經很對得起“正道精英”的名頭了。 可以想見,從正道的精英弟子淪落到身不由己的傀儡劊子手,眾人的思想和精神都受到了極大的沖擊,如若有幸扛過此劫,這段時日的殺戮經歷毫無疑問將會影響他們的一生。 雖說以清和的心性和閱歷來說問題不大,但他本就不是殺人狂魔,當然也會非常不爽;姜皓川則是改變了不少,他在外人面前板著臉不說話的時候,會有隱隱的煞氣透體而出,舉手投足之間的那股青澀感已然不復存在了……幸而他們夫夫倆能夠相互依靠和慰藉,是以兩人心理上的壓力比他人小了很多。 不過即便如此,情況也是越來越不妙了。 當他們這一群人剛進入西大陸的時候,魔道高手完全沒有反應過來,所以他們的行動可謂是所向披靡,殺家滅族如吃飯喝水一般簡單……普通魔道家族最多不過有一兩名元嬰修士坐鎮,甚至有些小家族的族長才是金丹期的修為,根本就是單方面被碾壓,滅門的結果毫無懸念。 然而隨著時間的推移,正魔兩道都得到了消息。正道各派只當他們是激進的復仇隊伍,正考慮著要不要支援一二。而魔道的高手們則開始有計劃地阻擊他們,隊伍里不可避免地出現了傷亡:督天帝君和長老們自然是沒事的,死傷的只會是可憐的年輕弟子…… 總算他們這些傀儡還是有點用處的,督天帝君也會盡量不讓他們死得太快太多,清和跟姜皓川的性命暫時無虞。但是再這樣下去,正魔兩道的仇怨就真的要越積越多了:正道各派的怒火已經被點燃,某些脾氣火爆的老家伙也準備要殺來西大陸了;一旦正道的高手們越了界,魔道的大佬們怎么可能不狠狠反擊? 等他們雙方如巨浪和巖石一般猛烈地碰撞在一起之后,清和他們所在的這支“先鋒隊”就可以功成身退了——運氣“好”的話,督天帝君也許還會留著他們的小命、支使他們做這做那;倘若運氣不好,督天帝君大有可能會用他們的尸體給正魔兩道的戰局多添一把火! 能想到這些的可不止清和一個人,大家都隱約感覺到死亡正在臨近,反抗已是刻不容緩。 是夜,眾人路過一片較大的山林,在此暫歇休整。督天帝君往林子中央一坐,弟子們就紛紛散開了:按照之前的慣例,他們可以在這林子的范圍內隨便找個地方待一夜,不必再像一群不會說話的木頭人那樣圍繞著督天帝君了。 清和拉著姜皓川一陣風似地奔到臨近山林邊緣的一處湖泊前,這才站定下來,淡淡笑道:“今天運氣不錯,碰上了這片林子,范圍足夠大,現在我們可以隨便說話了。”如果林子稍小一點兒,督天帝君神念一掃就能囊括住所有人,即使大家分散歇息,也同樣不敢胡亂說話——之前他們休整的時候基本上都是那樣的情況,憋得眾人都快瘋了。 姜皓川長長地呼了一口氣,把下巴擱在清和的肩膀上,無比郁悶地說:“受不了了,我們什么時候才能整死督天那渣滓?再不動手的話,我們反倒要被他整死了!” 清和抬頭望了望繁星滿布的天幕,語氣幽幽地說:“是時候了,讓我背這么多黑鍋,總要付出代價……” 姜皓川義憤填膺地說:“就是,那混蛋都快把你的名聲敗光了,你打算怎么做?” 清和奇異地笑了笑,湊近姜皓川的耳邊,低聲道:“等一下柔姬會過來找我們,你把我接下來說的話復述給她聽。” 果然沒過多久,寧夜柔就急匆匆地來了。姜皓川按照清和的指示,扮作胸有成竹的老前輩模樣“指點”了幾句,聽得寧夜柔連連點頭,然后她又匆匆地走了。 第二天一大早,集合眾人之后,督天帝君就做出了一個出乎眾人意料之外、卻又還在情理之中的決定:他跟大家約定好了下一個會面地點和到達期限,然后就讓大家自由行動了……這可真是一個天大的驚喜! 督天帝君之所以會如此“開明”,正是因為寧夜柔的建議:他們一群人共同趕往下一個目標,很容易就會被對方查探到行蹤、提前有了防備;之前他們一直這么做,其實已經被附近的魔道家族聯合起來伏擊過好幾次了,只不過是因為對方遠遠低估了這支隊伍的高端實力,所以才沒能影響到督天帝君的滅門計劃;但接下來可就不一定了,魔道的各路尊者們應該已經趕過來了,是以轉換一下策略還是有必要的。 更重要的是,寧夜柔在提建議的時候,隱隱地表現出了期待和企盼之情——于是督天帝君頓時就懂了,看來之前他是把“奴隸們”給逼得太緊了,也是時候該讓他們松一松心弦了。否則若是把眾人都給逼得心神崩潰、不怕死地搗亂,反倒會耽誤他的大事。 再加上有傀儡印在身,督天帝君也不怕他們跑了,所以他干脆就從善如流了。 重獲自由的清和趕忙帶著姜皓川御劍而去,在遠離了督天帝君的神念感應范圍之后,他甚至用上了自己的神念給飛劍加速,夫夫倆快得仿若一道流光劃過天際——此番縱虎歸山,最終的結果肯定會讓督天帝君大吃一驚的。 73 73、第七十三章親筆... 在清和的神念催動下,不過小半天的時間,他們夫夫倆就以快得不可思議的趕路速度來到了一座魔道修士聚集的城池。下了飛劍、走近城門,姜皓川微微仰起頭,視線穿過黑袍的遮掩投射在城門上方,低聲喃喃道:“客安城?” 由于高強度地使用神念,清和略略有些頭暈目眩的感覺。聽到身邊人的低喃聲,他下意識地抬目掃過那三個字,然后閉了閉眼、攏了攏身上的黑袍,牽著姜皓川順著熙熙攘攘的人潮入了城。 直至他們手牽著手、在寬闊而喧囂的街道上走了挺長的一段路,清和才勉強壓下了暈暈乎乎的感覺,定了定神,說:“按照普通筑基修士的御劍速度來算,其他人趕到此地需要耗費八、九天上下,而從這里去往下一個目標還要花上大半天的光景。督天帝君對大家的要求是在十天之內去到目標的家門口,本意是根本不讓我們有空余時間。不過我們來得這樣快,相當于攢下了九天的趕路時間,可以做很多事了。” 督天帝君雖然自大,但他也不是傻子,如果放任這群傀儡到處亂跑的話,過不了多久他就會被正魔兩道的高手聯合追殺了。是以他雖然聽從了寧夜柔的建議,卻又把期限定得這樣短——不過是十天而已,筑基期的小蝦米們即使全力逃跑也跑不了多遠,給正道報訊更是想都別想;長老們的修為高、趕路速度快,倒是可以放松一二,不過他們都是正魔兩道無靠之人,所以督天帝君就更不擔心了。 一張一弛,方是用人之道。督天帝君還在為他的英明決策而沾沾自喜呢,殊不知他的傀儡之中竟有清和這個異類…… 聽了清和的分析,姜皓川點了點頭,嚴肅認真地回應道:“你的身體沒事吧?我們該做什么,都聽你的安排。” “我沒什么大礙,找間客棧休息一下就好,順便成就金丹。”正說著,清和就帶著姜皓川來到了一間檔次不高不低的客棧門口,暗含期待地低語道:“現在天色還早,一切順利的話,時至今晚你我就都是金丹期修士了,實力與當下不可同日而語,即使是對上化神期的高手都能聯手一拼了。” 奪舍之前的清和已經很久沒有cao心過實力的問題了,而奪舍之后的他即使是霉運纏身,但終歸還有道玄護著,是以清和也并不急著提升實力,還曾韜光養晦、放慢晉級速度,以免太出風頭。奈何自從把這只呆呆的福星圈到身邊養起之后,生活就變得跌宕起伏、經歷也一次比一次更危險,因此清和不得不放棄了悠閑度日的奢望,再次找回年輕人熱血拼搏的心態,為了滿足福星的冒險需求而奮發向上。 直到交夠了靈石、走進客房里,姜皓川猶自有些反應不過來,他一邊幫著清和檢查法陣、布下禁制,一邊詢問道:“我們倆都在今天結成金丹?會不會太過著急了,雖說你有神念輔助結丹,但你的神魂畢竟是傷勢未復,連續使用神念撐不撐得住?還有我結丹所需的金元丹也得勞煩你來煉,實在是太辛苦你了……” “放心吧,我有分寸的。”清和走到床邊坐下,目光柔和地看著滿臉關切的姜皓川,淡淡笑道:“在這段時日里,即使是在殺人和趕路的時候我都在分心溫養神魂、努力積攢神念,就是在等這一天……你且在旁稍待一會兒,結丹于我而言簡單至極,不會比你的逆天速度慢上多少,天黑之前就能完成。” 不等姜皓川再說什么,清和已然盤膝坐好,閉上了雙眼,兩掌緩緩抬升、再于丹田之前結出法術印訣……姜皓川瞪大了雙眼看著他的心上人,連大氣都不敢出一口,只能在心里暗暗為清和祈福禱愿。 胸有成竹的清和很快就進入了狀態,他的靈臺一片空明,以心念督促著丹田處的深紫色氣旋越轉越快、體積也越收越小,氣旋中心的異火在神念的牽引下直往下墜、飄飄忽忽地落在了丹田的底部,讓出了最為關鍵的中心位置——下一刻,氣旋窄而尖的下部收縮回提、寬而圓上部包攏合圍,形成了一個不甚圓滿的球狀物,其中有洶涌的靈力在起伏翻涌,似乎想要突破這圓球的包裹,沖出丹田、融入更為廣闊的天地之中。 清和不慌不忙地用神念裹住那顆色呈深紫、表面凹凸不平的靈力球,更引著異火上浮,用焰心去燒灼球底提煉靈力,使其更為精純。過不多久,仿佛有“轟”地一聲在他的丹田內猛然作響,那顆靈力球霎時炸裂開來,化作一縷縷紫煙往外飛散,而在原本靈力球懸著的位置,一顆拇指蓋大小的金丹滴溜溜地轉著,色澤純亮,透出一種形容不出的玄奧美感。 清和將那些飛散開的靈力紫煙一縷不漏地“捕捉”回來,送到異火的焰心處灼煉,直至雜質全消,精純的靈力順著火苗的方向溢至金丹的底部,被旋轉的金丹統統吸收進去——得到了靈力的滋潤,金丹的表面泛起了一層蒙蒙的幽光,整體感覺更為圓潤如一了。 不過小半個時辰,凝結金丹的過程就告一段落了,這鐵一般的事實證明了清和絕沒有胡吹大氣,他的修為早已達到了結丹的需求,此時厚積薄發,再加上豐富的經驗和神念的輔助,進展極為順利:不過話又說回來了,福星的運氣加持也是有所益助的——異火的存在就是最直觀的表現了,如若沒有異火的輔助,提煉和濃縮靈力的步驟還得多費不少工夫。 清和倏爾睜開雙眼,目光明亮而歡喜地投向手撐著下巴、正一瞬不瞬看著他的姜皓川,微微笑道:“大功告成,順利之極。” “就這么簡單?”姜皓川不可思議地驚呼了一聲,撲過來摟住清和的脖子,小眼神閃亮亮地說:“一定是因為我的清和最棒了!”他之前從未親眼見識過旁人晉級,自己的晉級又是點個按鈕就完事了,所以他對修真者晉級的感官總還停留在閉關閉個好幾十年、九死一生方能成功的印象上轉變不過來。 姜皓川把上輩子在小說里看到的種種形容說給心上人聽,惹得清和一陣失笑:“順利的晉級總是很快的,真正漫長的是在晉級之前的歷練、感悟和積累的過程,這就好比蓄水蓄滿了一下子沖破堤壩,速度越快越能順暢。晉級閉關的時間太長反而要糟糕,無法一鼓作氣,很可能就會憋得胎死腹中了。” 恍然地點了點頭,姜皓川又問:“你之前說的要讓我也在今天結丹,那你馬上就要開爐煉丹么?才剛剛晉級,你不如先歇一晚,反正我結丹就是吞顆丹藥的工夫,我是輕松得很,真正受累的是你。” 清和搖了搖頭,“我可不打算給你煉丹,身上的藥材不齊,不但得耗費時間去收集靈草,從開爐到丹成也至少需要三天,時間寶貴不容揮霍,入夜了我去給你買幾顆回來,吃了就走,我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辦。” 姜皓川“噢”了一聲,十分理解地頷首表示同意。清和揉了揉福星的腦袋,溫聲道:“即便不是我親自煉丹,我也舍不得委屈了你,這客安城的黑市在魔道中遠享盛名,弄幾顆天級丹不成問題,包管你結丹成功。” “黑市?”姜皓川眼睛一亮,頓時來了興致。 清和起身走到案臺邊,鋪開一張紙提筆寫信,邊寫邊說:“客安城是距離正道最近的魔道大城池,名字即有‘來客安心’的意思,所以這城里有許多特殊的地方,黑市就是其中之一,什么稀奇古怪的東西都有得賣。” 姜皓川湊到清和身邊伸頭來看,在他的印象中,除了畫符箓以外,這還是他第一次看到清和提筆寫字,好奇心全被勾起來了——清和的字大氣磅礴,仔細一瞧,還能體會到一種說不出的意味,似乎帶著獨特的煞氣,卻又仿佛字里行間都是灑脫。 信的內容很讓姜皓川吃驚,因為清和竟是在向某個人表明近來的正魔動亂并非由他所引起的——這個“他”當然不是指玄機門的掌門愛徒清和,這封信擺明了就是以莫成淵的身份來寫的,而且信中還提到了督天帝君所帶領的這一支“除魔衛道小分隊”有大問題,疑似尸宗余孽作祟! “這封信是寫給誰的,難道你打算動用魔道的人脈來解決督天那渣滓?之前你不是說他們都不大可信嗎,萬一讓他們發現你如今的處境豈不是糟糕了?”姜皓川怔怔然地眨了眨眼。 清和笑而不語,他洋洋灑灑地寫完這封信,施施然地放下筆、凝視著落款之處,雙目之中有紅芒一閃而過,而后一個如烈火般張揚的“莫”字印記就落在了紙上,跟之前印在海底迷宮墻壁上的花紋如出一轍。 再然后,在姜皓川驚訝的目光中,清和將信的開頭、本該寫著收信人的那一角空白處撕掉,而后他把信紙疊了幾疊收進儲物袋里,不懷好意地笑道:“待會兒我們去黑市給你買丹藥,順便把這封信拿去公開拍賣……要知道,附有我神念印記的親筆信一向都是很值錢的。” “噗!”姜皓川豎起大拇指,對清和的創意表示由衷佩服,看來在“黑鍋專業戶”莫尊者的面前,督天帝君攪混水的本事不過是小兒科而已。 74 74、第七十四章布置... 寫好信之后,清和抱著他家的福星吃吃豆腐、溫存了一會兒,天色就已全黑,他們夫夫倆便手牽著手出門去了。 一路直奔城西,兩人很快就來到了黑市的范圍。所謂黑市,從表面上看起來也是一間間店鋪、一處處地攤,跟普通的集市差不多。但是懂行的人就知道,這些店鋪都是另有玄機:店里有光明正大的柜臺,也有禁制重重的密室,真貨假貨夾雜一處,上一刻還在點頭哈腰的店主在下一刻就有可能殺人劫貨……即使是走在大街上看地攤,也有可能一個不小心被攤主拖進暗巷里宰掉。 當然了,做什么生意都講究一個和氣生財,黑市也不是屠宰場,只要小心一些,不要傻乎乎地暴露低微的實力和豐厚的家底,即使是練氣期的小蝦米也有機會在黑市里淘到好寶貝。 清和牽著姜皓川邁著不快不慢的步子穿過林立的店鋪,順著人群直往黑市中央的拍賣場去。他們倆一走進拍賣場的大門,喧囂熱鬧就撲面而來,姜皓川眼珠子亂轉,新奇地發現這個拍賣場跟平妖城里的那個頗有不同:這正對大門的寬廣大廳就是一個拍賣廳,大廳正中是一個一人高的平臺,拍賣臺和主持人都在上面,幾百上千個黑袍人擠擠攘攘地圍在四周,每出一件拍賣品,圍觀的眾人都會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清和捏了捏福星的手,示意他看向四周,一扇扇小門開在大廳的周圍,上書丹藥、靈草、靈礦、符箓、寶器……顯而易見,這黑市里的拍賣場里也同樣設有分門別類的拍賣廳,只是相比于大廳的熱鬧,那些小門毫不顯眼,基本都被眾人給忽略了。 “原本這‘雜物廳’也在其中一扇小門之后,但是客人們都愛往那里去,小拍賣廳里擠不下那么多人,于是拍賣場因地制宜,就把‘雜物廳’給搬到了正廳來……黑市嘛,當然是不好分類的雜物最多,看熱鬧的人也多。”清和低聲解釋了一番,從儲物袋中取出那封信、將其裝入一個毫不起眼的小木盒里,然后就帶著姜皓川擠往距離正門最近的一扇小門處,穿過禁制走了進去。 姜皓川正好奇于他們走進的這扇門上為什么一個字也沒有,但乍一進來他就明白了,只見這房里圍了一圈柜臺,十余個長相清秀的女孩子穿著統一地站在臺后,幾乎每個女孩子的面前都排了隊伍,黑壓壓一片,那些都是有東西要拍賣的修士。 站在隊首的黑袍人們基本上都在跟妹子們爭執,嘴里說著諸如“底價不能這么低”、“傭金少收一點”、“有眼不識真寶貝”之類的話,顯然是在討價還價;后面排隊的人動作各異,有的在抱臂看熱鬧,有的嘟嘟囔囔頗不耐煩,還有人左顧右盼,不知在打著什么主意。 唯有一個女孩子身前空蕩蕩的、一個排隊的人都沒有,清和徑自走過去,將木盒放在臺上,改變了聲線、嗓音低沉地說:“看著賣吧。” 那妹子隨意地拿起木盒,還未打開就甩了一枚號牌在臺上,態度很是漫不經心。清和取過號牌、攬著福星轉身就走,在他們跨出小門的一剎那,姜皓川聽到身后傳來了一聲驚呼。 清和毫不停留地拉著姜皓川跨出了門去,擠過人群離開了拍賣場,快步走過一段大路,然后拐進了一處無人的小巷,低聲道:“你隱身跟緊我。” 姜皓川了然地取出凝光披風罩在身上,然后跟著清和左拐右拐,既興奮又好奇地看著他家心上人在暗巷和人群中往來穿梭、使出一個個簡單卻很有用的隱蔽小法術……跟蹤他們的人逐一被甩掉,清和擺脫盯梢的經驗豐富,若非姜皓川后來偷偷拽住了他的衣角,只怕也會跟丟。 兩人繞了一大圈,又回到了黑市的一條暗巷里,聽得清和說沒事了,姜皓川才把披風收了起來,問:“是什么人盯上我們了?” “有拍賣場的人,也有想要相中肥羊、謀劃搶劫的。”清和悠然一笑,翻手取出那枚號牌,掌心冒出一簇小火苗將其毀得連渣都不剩,“黑市的慣例,基本上每個進出拍賣場的人都會遇上一兩個盯梢的,我們只是普通目標,他們跟丟了也不會太過在意的。”全靠他走得很及時,拍賣場里的人還不知道他賣的是什么東西呢,不然目標可大了。 姜皓川眨了眨眼,“我好像懂了……你把那牌子毀掉了,是不是拍賣那封信所得的靈石就跟我們沒關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