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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昭背起黑劍,跟著宗仁朝清風殿外走,她敏銳的察覺出宗仁已經有所判斷,她記得宗仁說過查案的直覺尤為重要,“你認定兇手是朱老八?可你不是說文哥和朱老八兩個都沒辦法排除嫌疑嗎?” 宗仁同曲昭解釋道,“從凈身換裳一件事無法判斷出文哥和朱老八誰是殺害老李的兇手。 但是朱老八的行跡太過刻意了。 我們從朱老八的視角出發,他日常需要打點醉宵酒家的各項事務,同時還是一些茶館和錢莊的明面上的負責人,在監牢里呆了一陣子。以一個合乎常理的思路去想,兵不能一日無將,財產不能一日無主,無主必亂,他出來后應該立馬核查他入獄期間的大小產業流水,還有管理自己的屬下,對接生意來往的伙伴,讓商業營生走回正軌才是當務之急。 可朱老八出獄后卻沒有這么做。 jiejie,你在醉宵酒家接觸過朱老八,勢必能夠感覺出這個人jian詐狡猾,重財輕義,但是他有管理產業和經商的能力,所以他背后的人才放心把這些產業交給朱老八打理。這樣一個人出獄后第一件事怎么可能是跑到莊園里呼朋喚友閑暇玩樂? 事出反常必有妖。 朱老八邀請的友人越多,能給他做不在場證明的人就越多,他在前庭散步有人‘瞧見’,在中庭用膳有人‘瞧見’,在后山湯也有人‘瞧見’,他在供詞里連出去參加了地皮競爭一事都要強調有人‘瞧見’,可以找他的友人查證。這怕不是知道自己要行兇,特地做了一個局給自己制造完美的不在場證明。” 說話間,宗仁已經來到安置著李軍的偏房,推門走了進去。 隨著偏房木門吱吖一聲響,黑黝黝的寢間被宗仁手里提著的盞燈映亮,床榻上鼓起的身影輕微的顫動了一下。 曲昭看著蜷縮在被褥里裝睡的李軍,好笑道,“你動作太慢了,我都看見你翻身背對我們了,趕緊起來,我數三聲,你不爬起來我就揍你。” “三——”曲昭剛喊完第一聲。 李軍猛地坐起來,被褥落在露在頭發外的耳朵動了一下,他眼窩凹陷,面色青灰,看起來是很久沒有安心休息過,此時他的神情有些崩潰,惱火的捂住了自己的腦袋,“你們到底要干什么啊?” 曲昭蹙眉,直覺李軍的癥狀倒像是染上了什么癮,久未接觸后焦慮不安,身體瘦削,面呈蠟色,腦海中一時間卻想不出是什么,酒癮,藥癮,毒癮......人遠遠比自己想象的要脆弱,可以成癮的東西太多了。 宗仁垂眸,居高臨下的看著李軍,煞有介事道,“朱老七已經被逮捕歸案了,你知道什么內情都可以同我說了,無需怕他?!?/br> 宗仁在詐李軍,他一雙眼眸在說話間一直注視著李軍,不放過他面上任何一絲表情變化。 果然,李軍面色先是不可自抑的流露出欣喜,而后意識到自己不能表達出來,又生生的憋了回去,以至于五官有些扭曲。 李軍眼神飄忽著,“大人,我并不知道殺害我父親的兇手是誰,我身為兒子心痛如絞肝膽俱裂,因此今日做出了一些神志飄忽的事情,但您能把朱老八逮捕歸案,懲治他的罪行,那再好不過了,您的大恩大德我一定銘記在心,來年開春我高中以后,加官晉爵,勢必要回報您......” “朱老七?!弊谌首プ±钴娫捓锏穆┒?,出聲打斷道,“我說的是‘朱老七已經被逮捕歸案了’,而你推口而出的是‘朱老八’。” 曲昭冷笑一聲,“今兒在莊園里審問你時,你還說自己是兇手,這回怎么又說不知道殺害老李的兇手是誰了?你這個書生未免太善變了吧?” 李軍恍悟自己說漏嘴要完蛋了,渾身都滲出一層涼汗,嘴唇褪去血色,他眼珠子一轉溜,咚得倒在床榻上,狀似暈了過去。 宗仁擺手,示意身后隨同的士兵進入寢間把李軍架起來往監牢里帶,“你剛剛下半身坐在床榻邊沿,上半身是弓著腰往前傾的,人暈倒后會失去知覺,你的重心在床榻外,應當是往床下栽倒,而你的知覺還在,下意識往后挪了一下確保自己倒在床榻上。同樣一個裝暈的把戲,用兩次可不行?!?/br> 在士兵的手堪堪要抓到李軍時,他忽然就蹦起來,赤著腳往偏房外跑。 曲昭眼疾手快,掌心按在李軍的肩膀上,這時她在察覺出李軍衣袍下一副身軀幾乎瘦削如枯木,她拽起李軍的胳膊一擰,完全不費吹灰之力就反手剪住他,緞靴往李軍腿彎處一踹,讓他噗通跪在了宗仁面前。 李軍痛得齜牙咧嘴,嗷嗷叫喚。 士兵們隨后才反應過來,迅速制服想要逃離的李軍。 宗仁簇著眉,面色有些沉,“大晚上的打哈欠呢,連一個沒有武功的書生都能放跑了,自己去大理寺后山跑二十圈,聽到沒有?” 士兵們訕訕地點了點頭,“是!” 而后,士兵們強行架起李軍往暫時關押朱老八的監牢走。 通往監牢的紅欄長廊上,李軍的精神完全崩潰了,他痛哭流涕道,“我招,我招,但你們要保護好我,別帶我去見朱老八,他會搞死我的!” 宗仁面容如水,沒有分毫詫異,仿佛早就算好了李軍會在前往監牢的路上招供,他擺手示意士兵們停下,且聽李軍有何要說。 李軍眼眶通紅,他把自己衣裳系帶扯開,露出里面瘦骨如柴的半身,上面竟是青青紫紫,有許多遭受過毆打的痕跡,“我是鄉下來的,自幼生活并不富足,連冬日燒柴火都要精打細算。父親敲打我讀認真讀圣賢書,考取功名,而后就能過上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