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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兇手不行,兇手殺害完老李后還背著老李走了差不多十里路,汗重,衣袍帶血,身上也會彌散這一股血氣,兇手一定要凈身才能除去身上的血味。 所以宗仁可以通過這三人最近一次凈身換裳的時間直接看出這三人有無作案嫌疑。 宗仁抬眸看像莊煙,從她開始審起,他沒有闡明把她帶到大理寺的原因,而是直接問道,“莊小姐,失禮了,事關一樁案件,我無意窺探姑娘的隱私,但我需要知道你上一次凈身換裳是什么時候。” 莊煙面上有幾分詫異,似乎是沒有想到宗仁會問這樣一個問題,“我是四日前的午后,那日比較空閑,我談完生意早早歸家,趕在太陽落山前用熱水凈的身,當天晚上我在將軍府邸用膳,和沈小姐,昭昭,狼崽她們一道,她們都可以證明,我那時候頭發是半濕的且身上就穿著今日的暖黃花紋白袍。” 曲昭點頭,“我可以作證,那日小煙姐在將軍府和我姐做匯報,然后我姐就請她留下吃飯。小煙姐身上好香,我還俯身嗅了嗅,她的后頸有股泡過木桶的水氣。” 至此,莊煙第一個被排除作案嫌疑。 而后,宗仁把眼神落在文哥身上,“你上一次凈身換裳是什么時候?” 文哥想了一會兒,抬眼回答,“我最近一次是在三日前的夜里凈身換裳的。” 宗仁繼續問他,“冬日時節,人們總習慣在太陽落山前洗澡,你是在夜里洗的,而且三日前的夜里還下雪,你為什么在那個時候洗澡?” 宗仁屈指敲在案幾上,他在敲打文哥,“你不要撒謊,你的衣著不常有,做的還是頻繁接觸人的工作,調查下去就能知道你說的是不是實話。” 文哥答道,“我說的是實話。” 宗仁問文哥,“你可有人證?” 文哥垂放在棕色絨褲邊的手指下意識動了兩下,他抿了抿唇,而后開口道,“沒有人證,再見其他人的時候,天已經亮了。” 這時,原本安靜佇立在一旁,身子板正的莊煙輕咳一聲,“那天夜里文哥來我家了,我們是相互欣賞的露水情緣關系,他來見我,凈身換裳是必須的基本步驟,還要熏香刮胡,我可以給他作證。” 文哥看著莊煙欲言又止,小聲嘀咕道,“什么露水情緣,不是露水情緣,我是認真的情緣。” 宗仁問文哥,“你是為了保護莊煙,所以才說沒有人可以作證是嗎?” 文哥耳后根都紅了,訥訥的點了點頭。 哦吼?曲昭看熱鬧不嫌事大,朝莊煙擠眉弄眼的,無聲道,“小煙姐,你怎么能辜負文哥一片心意?” 莊煙那素來波瀾不驚的臉上出現了些許紅暈,她瞪了曲昭一眼,沒搭理她,繼而同宗仁說道,“我知道即使我可以洗脫嫌疑,但是仍然屬于涉案人員,涉案人員間是不可以相互做不在場證明的,所以我的供詞無效。 但那日文哥搭乘的車馬前有車夫,車夫可以替文哥作證。” 宗仁點點下頜,做好筆錄,最后將目光落在朱老八身上,“幾日不見,你在牢房里好容易瘦下去一些,這會兒肚皮倒是把衣裳撐的鼓鼓囊囊的。說說看吧,你上一次凈身換裳是什么時候?” 朱老八客客氣氣地朝宗仁作了一揖,“大人,前段時間承蒙您在勞里給我的關照,別來無恙。 我剛從大理寺的監牢里出來,在自己購置的莊園里悠哉過日子,這期間我閑來無事,設全羊宴款待友人,招呼他們在家里住了幾日,我們在莊園里泡溫泉,在花圃里修剪花草,在亭子里飲酒觀雪,唯一出門一趟是計劃購置地皮,但那塊地皮給別人拍走,不過我也就離開了莊園兩個時辰,亦是有友人陪同。我是直至昨日天亮以后才回到醉宵酒家繼續擔任管家一職。 我可沒有撒謊,您去查證我的友人就是了。” 至此,審訊結束,宗仁喚士兵將三人暫時收押監牢里,同時命阿肆去查證文哥和朱老八所陳述的供詞真偽。 待到旁人離開清風殿,曲昭好奇的問宗仁,“莊煙,文哥,和朱老八都有人證。所以是這三個人都排除嫌疑了嗎?” 宗仁搖頭,“不是。 隨便一個人出來做供證,都會受到周圍的權力地位體系影響,好比jiejie小時候叫我替你作證你在弘文館里好好讀書了,我必然是會因為畏懼你,而替你作證,不敢說實話。 可以為嫌犯做不在場證明者,必須要在疑犯所處的權力地位體系里,擁有比疑犯更高或者不受其約束的地位,這樣人證才不會受到影響。 李軍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他知道兇手是誰,卻礙于脅迫不敢開口,他在這個權力體系里,毋庸置疑屬于弱者。 jiejie能夠替莊煙作證,因為你沒有被隱性脅迫的可能,所以能夠排除莊煙的作案嫌疑。 而車夫不能替文哥作證,文哥不能排除作案嫌疑。 誰會在朱老八的邀請下就陪他在莊園里瞎混度日,有正經營生的人可不能,他能夠隨時隨地請到的友人,勢必是一些平日里要討好他的一些人,他們不能替朱老八作證,所以朱老八也不能排除作案嫌疑。” 曲昭屈指搭在下頜上,認同的點點下頜,“那我們要怎么查出兇手?” 清風殿外夕陽沉沉,天色已經暗淡,宗仁用火折子燃起一盞油燈,提著彈袖起身,還細心的用手捋直月牙白袍一絲細細的褶痕,“走吧,我們帶李軍去見見朱老八。他的心理防線是最薄弱,也最好突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