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jié)
路明指了指對面茶舍:“這里這么熱,說話不方便,我們?nèi)ズ纫槐!?/br> 罌粟仍然面無表情:“我急著回家吃晚飯。” “那我請你吃晚飯。” 罌粟嘴唇微微一動,說:“滾。” 路明臉上笑容終于淡了一些:“罌粟,你識抬舉一點。我是為了你好才巴巴來勸你,否則你以為我熱臉倒貼你我就很愿意?” 罌粟冷著臉,抿唇一言不發(fā)。 “阿涼近來春風(fēng)得意,道上都拿你當笑話看。離枝當年雖然也被冷落過,至少沒像你一樣被除名。阿涼最近處心積慮謀劃了幾件事,件件都是針對你。少爺昨晚上又全都答應(yīng)了,你以為你還能撐得了多久?阿涼比你的心眼大不到哪兒去,你既然得罪過她,現(xiàn)在只要落魄得不夠她滿意一天,她就一天不罷手。你以為蔣家保得住你?你信不信少爺再施壓上幾天,蔣家不把你親自送來楚家都算是他們?nèi)手亮x盡?” 路明停了停,見罌粟不吭聲,便又繼續(xù)勸下去:“少爺之前把你除名,不過是因為你做得太出格,又脾氣那么硬。阿涼能討少爺歡心,是因為她跟你正好相反,在少爺面前知道自己的位置,扮乖扮得很精明。但無論如何,她剛到少爺身邊,感情再熱也沒法比過你這十年來積存的感情深厚。你想想這么多年,少爺為你收拾過多少爛攤子?還有哪個人跟你一樣能在他面前得寵這么多年?他以前縱容你都縱容得沒界限,現(xiàn)在不可能一下子就對你撒手不管。你跟我回去,在少爺面前稍微服個軟,做得誠懇一些,少爺怎么可能會對你置之不理?總好過你現(xiàn)在被阿涼背后捅刀還無力回擊。” 路明說得口干舌燥,罌粟隔著墨鏡瞅著他,忽然微微一笑,溫溫婉婉地說:“路總助。” “……什么?” “你費盡唇舌勸我回去,是想拿我做刀子,去對付阿涼么?” 路明神色一僵,很快又微微一咳,說道:“……你想得太多了。” 罌粟對他的否認根本沒有放在心上,摘下墨鏡,放在手心里開合著鏡框,一邊漫漫道:“是么。可是聽您剛才的口氣,跟阿涼姑娘這些天來相處得仿佛不是很好。她究竟是得罪你哪里了,逼得你不得不來找我當槍使了?” “……” 罌粟的唇角微微帶起一點笑意,只這么細微一動,五官卻仿佛一剎那間媚色無雙。 她抬起眼來,眉眼彎翹,睫毛纖濃,幽幽地望著路明。那一刻路明只覺得被晃花了眼一般,聽到她細細柔柔地道:“說說聽聽呀。” 路明心中一動,差一點就脫口而出。然而雖然及時收住嘴,卻也已經(jīng)晚了。再低頭看時,罌粟臉上那些嬌憨又魅真的顏色早已無影無蹤,正似笑而非笑地瞅著他,帶著nongnong的嘲諷。 路明只覺得頭皮發(fā)麻,罌粟卻打開了他的車門,自顧自地坐了上去:“行了。上車。我跟你回楚家。” 車子駛進楚家,緩緩?fù)O聲r,路明從后視鏡中看了一眼罌粟,沒想到正好對上她那雙烏黑深幽的眼睛。路明立刻轉(zhuǎn)移視線,卻還是被罌粟抓住現(xiàn)行,笑意微微地開口:“路總助。” 路明一直覺得罌粟笑起來比不笑更難纏。卻又不能不回應(yīng),只能硬著頭皮說:“……做什么?” “我這么小心眼的人,你都敢拿我當槍使,就不怕哪一天被我還回來么?” 路明微微一怔,再轉(zhuǎn)頭看時,罌粟已經(jīng)推開車門,自行走了出去。 作者有話要說: 今晚第一更。這章寫得卡文,所以更新有點晚。不好意思。 而且阿姐的電腦用著就是不如我自己的舒服,跟認床一樣。搞得我忍無可忍用手機打的囧掉。 第二更不知道會在幾時幾刻更出來。建議大家明天早起八點再來看第二更。(我覺得我這是作死的節(jié)奏……) 然后!!睡覺之前不要忘記在本章留言的啊!!!!還有那些不在文章章節(jié)下面留言偏偏跑去微博給我留言的家伙們,想再享受一遍被螃蟹夾子夾過來的待遇嗎!!!!啊?!?! 第 十七 章 第十七章、 罌粟等足了十二個小時,才等到清晨時候睡醒下樓的楚行。 他穿一件深青色睡袍,帶子隨意系在一邊。頭發(fā)微濕,看到罌粟筆直端坐在沙發(fā)邊上時,眼神淺淡,不見表情。 罌粟前一晚跟著路明到楚家的時間不過七點。當時很快便被管家禮數(shù)周到地請到了客廳,并告知少爺在小憩,讓她略微等一等。到了罌粟在沙發(fā)上坐滿四個小時之后,管家把她面前已經(jīng)涼透的花茶端走,又告知她少爺已經(jīng)睡著,讓她再耐心地等一等。 這樣一等,便到了天亮。 楚行每天只睡六至七小時,規(guī)律而固定,沒有更多的時候。罌粟之所以等了這么久,無非是楚行給了意思要讓她這樣等。 罌粟在沙發(fā)上連續(xù)坐了十幾個小時,見到楚行的時候,已經(jīng)十分腰酸背痛。 她這還是在并未一直坐得這樣筆直端正的前提下。前一晚過了午夜,管家都已經(jīng)去休息后,罌粟一人坐在安靜客廳中,盡管明知自己應(yīng)該始終保持清醒,直至見到楚行,卻還是沒能堅持多久就歪在一邊沉沉睡去。再睜開眼時就已經(jīng)清晨六點,手指所及之處,摸到一張光滑薄毯。 罌粟把那張薄毯從身上拽下來。從上面的花紋和顏色斷定出這是客房中的東西。她拿不準這是誰好心披到她身上的,但無論如何,罌粟都確定不會是楚行。既然不是楚行,這張薄毯便不能被楚行看到。罌粟沒有再多想,立即把薄毯靜悄悄地抱回樓上客房。回來后在沙發(fā)上坐了沒一會兒,便看到楚行漫不經(jīng)心地下了樓。 楚行看到她,又看了看她旁邊的沙發(fā)。而后收回眼,腳下步子不停,路過客廳后直接去了餐廳。罌粟在看到他的同時便站起身來,亦步亦趨跟著楚行到了餐桌前,然后垂著手恭敬模樣地站到一邊。 楚行不開口,罌粟便也不能開口。罌粟已經(jīng)空腹這樣久,此刻聞到食物香氣,就算餓得狠了,也還是不能說。早餐變得漫長而安靜,管家端來咖啡時都是屏息靜氣。不知過了多久,罌粟已經(jīng)又累又餓到頭昏眼花的時候,餐廳中響起清晰的“咕嚕”兩聲。 楚行切三明治的動作停了停,不聲不響地抬起眼皮去看罌粟。 罌粟臉色早就變紅。見楚行看她,更加惱怒。脖子哽到一邊,半晌沒有轉(zhuǎn)回來。 楚行若無其事收回視線,等到把整塊三明治都切完時,又聽到清晰的“咕嚕”兩聲。 這次楚行沒有抬頭,倒是管家無聲無息離開,過了不久,手里端了一杯熱可可回來,放到罌粟面前的桌沿上。 罌粟看了看楚行,見他不發(fā)話,就算東西擺在眼前,也還是不能喝。她忍著饑餓又不知站了多久,終于等到楚行把早餐吃完,這一次楚行起身再次路過罌粟時,腳下的步子稍稍停了一停。 楚行低下頭,看了眼抓住他衣角的手,又抬起頭來,看了眼罌粟。 罌粟仰臉看著他,兩只眼睛里蓄了淚水,都是盈盈將掉未掉的程度。 罌粟的一雙眼睛本來就是五官中長相最可人的地方,此刻一眨不眨望著楚行,不出片刻,楚行的臉色就微微柔和了半分下來。 “干什么?” 罌粟死死抓住衣角不肯松手,小聲說:“我這次真的知錯了。” 楚行沉著臉不說話,罌粟又用更小的帶著細微哽咽的聲音繼續(xù)說:“我這次惹您生氣,是我的不對。您原諒了我,以后我再也不這么做了,行嗎?” “再也不怎么做?” “不再擅自行事,不再違抗您的命令,不再給您添亂惹事。” 楚行眉眼不動,淡淡地說:“這都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的事。從來了楚家我就沒見你做到過,現(xiàn)在你能讓我怎么信你?” 罌粟張張口,喉嚨被哽咽堵住,說不出話來。她的眼睛眨一眨,兩行淚很快順著臉頰流下來。 楚行微微皺眉,罌粟突然抱住他的一條胳膊,大聲說:“我不管!總歸你讓我再離開楚家一次,我就去跳河!” 楚行繃著臉,居高臨下看她,冷冷地說:“那就去跳。c城的河水都臭得很,真要尋死還不如去跳海。” 罌粟的抽泣立刻變成毫無形象的嚎啕大哭。楚行的眉心蹙得更緊,卻一直還是袖手旁觀。罌粟等了一會兒,終于一跺腳,抹了一把眼淚扭頭就走。還沒邁出去就被楚行一把拽住手腕:“去哪兒?” 罌粟淚眼模糊,臉色卻是冷冷的:“去跳海,您滿意了?” 她說這話的時候,臉頰被淚水糊花一大片,神情倔強,眼睛里還帶著委屈和埋怨,活像一頭頂了犄角的小牛。楚行看看她,終于笑了一聲,伸出手去,將罌粟滿滿攬進懷里。 罌粟的背被輕輕拍了一下,耳邊響起的聲音猶有笑意:“還胡鬧。” 罌粟掙了一下,仍然作勢要走:“難道不是您讓我去跳海的?” 楚行把她抱得更加緊,手指順便梳順她的一綹頭發(fā),哼笑一聲:“以后你要是都能這么說一不二的乖巧,倒是也挺好。” 罌粟被他抱著,低聲調(diào)侃了一會兒,才被慢慢松開。楚行拿過一旁的可可,抿了一口以后遞過來:“不冷不熱,溫度正好。” 罌粟直視前方,木著臉,不肯接:“甜膩膩的,不想在早上喝。” “你不是剛才還說以后什么都聽我的,現(xiàn)在這么快就變卦了?嗯?”楚行輕輕擰了一把罌粟的臉頰,笑罵一句,還是示意管家去端小米粥和雞蛋來。回過頭來見罌粟直勾勾盯著楚行那杯已經(jīng)冷掉的藍山咖啡,又擰了她一把,“你這幾天不是應(yīng)該來月事了?不準喝。” 罌粟還要想辦法還嘴,一個女傭上前來,低聲報告道:“少爺,阿涼小姐正在外面。說是來陪您吃早餐。”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是,純手機打出來純手機發(fā)出來的。如有錯別字和段落錯誤請指正。 寫得匆忙,也許會潤色一下回頭。 一看時間兩點多了,好想淚流滿面?zhèn)€。 話說男主其實沒很渣啊,如果是和秦斂媲美一下的話…… 最后還是那句話,不!準!霸!王!俺!!><第 十八 章 第十八章、 楚行“嗯”了一聲,說:“就說我吃過了。讓她回去。” 女傭應(yīng)聲而去。楚行擺弄著一只白色小湯匙,轉(zhuǎn)過頭時,正好看到罌粟臉上尚未完全褪下去的冷戾之色。 楚行手中的湯匙掉進咖啡里,輕輕“叮”地一聲后,罌粟已經(jīng)恢復(fù)若無其事的模樣。楚行斜著眼瞧她,似笑而非笑:“你腦子里在動什么歪心思?” 罌粟眼睛里清澈得水一樣,一臉無辜:“您看錯了吧,我什么都沒在想。” “阿涼之前那么對你,覺得委屈了?” “沒有。” 楚行笑一聲,顯然不信任她說的每一個字:“真沒想過要像以前弄死離枝一樣弄死阿涼?” 罌粟臉容一整,肅然道:“罌粟萬萬不敢這樣想。” 她說得十分冠冕堂皇,楚行卻仍是不置可否的態(tài)度,明顯對她的保證不再有什么指望。他慢慢攪著那杯涼透的藍山,過了片刻開口,語氣平淡,隱含威嚴:“別讓我看出你再動什么亂七八糟的心思。” 罌粟應(yīng)了一聲,是十分乖巧的態(tài)度。楚行看她一眼,大約是覺得她這個樣子許久未見,伸出手指來,很有興致地捏了捏她的下巴,笑著說:“蔣家給你喝了什么湯,這次回來怎么好像真的有些變樣了?” “您覺得喜歡,那就好啊。” 罌粟說這話的時候,仰臉望著他,眉眼自然,模樣中透著討巧與嬌憨。自她成年后,說話總是尖酸刻薄不留情面,已經(jīng)很少會露出這副模樣。楚行明明知道此時此刻罌粟說的話不過是又一種曲意逢迎,只走大腦不走心,但罌粟在眼皮底下做出這樣一副溫順乖巧的樣子,還是讓他無法真正地生出火氣來。 他低眼瞧著她,片刻后忽然笑了一笑,意味不明,而后從桌上花瓶中掐了一小朵淺紫色的花,別到了罌粟白色的連衣裙上。 “以前就不該由著你的性子給你取名叫罌粟。” 當年罌粟初來楚家,按慣例要換名字時,別人取的中藥名大都是連翹丹若常思之類,唯獨她不肯去翻名冊,指著墻上掛著的一副繪有紅瓣黃蕊的艷麗花朵水墨畫,一揚下巴,篤定道:“這是什么?這么好看,我取這個。” 當時余下來的幾個女孩都側(cè)過眼去看她,連楚行都微覺意外。一旁的管家欠欠身,插言道:“這花叫罌粟,倒也是一帖中藥。只不過以前的鴉片跟現(xiàn)在的海洛因,都是從這種花里提取出來的東西。罌粟美麗,性卻毒。用作人名不太吉利,還是換一個為好啊。” 罌粟聽完,表情里帶著明顯不滿,卻又不直說出來。楚行坐在主位上,清晰看見她的眼珠轉(zhuǎn)了兩轉(zhuǎn),然后轉(zhuǎn)身去了桌邊,嘩嘩翻著中藥名冊,最后說:“上面好聽的全都被取光了呀,那我就叫rou碎補好了。” 管家說:“這名字不適合取給女孩,還是再換一個。” “那就絲瓜殼,牛大力,和尚頭,野丈人?或者是萬歲,五爪,土鱉,穿山甲什么的?這幾個名字我覺得都還好,管家?guī)臀姨粢粋€好嗎?我都聽管家的。” 管家:“……” 罌粟當時站在那兒,眼神稚氣,飽含挑釁。看到對方犯難,甚至眼梢還微微流露出了得意。楚行把她的行為全都看在眼里,只覺得這個蘇璞果然與其他孩子與眾不同,也并不覺得被忤逆,只是覺得好玩,便有意拿捏她道:“幾個里面只有牛大力聽著最合適。取這個就是了。” 不出意外果然看到罌粟的臉瞬間垮下去。瞪大眼,嘴一張一合地站在那里,想出聲反悔又不敢反悔的可憐模樣。楚行看著只覺得好笑,便把她招到身邊,摟進懷里,點了點鼻尖,笑著問:“牛大力好聽嗎?” 罌粟只管一疊地搖頭,他便又問:“知錯了沒有?” 罌粟又是一疊地點頭。楚行把名冊拿過去,一手摟著她一手翻書頁,片刻后指了指“琥珀”二字,說:“取這個怎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