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蘇黛的故事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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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黛一面擦,一面偏頭往石壁后看了一眼,蘇纖一動不動地躺在石板上,散在沙地上的衣裙失去了艷麗的光澤,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尤為頹黯而破敗。 蘇黛心中隱隱有些不安,一個閃神,手下重了些,將一處傷口刮個正著,凌隨波微抽了口氣,但沒出聲,面上也無什么表情波動。 “不好意思,”蘇黛趕緊道歉,又問道,“凌少君,我們……這是到了沙海腹地的風神堡廢墟了?” “嗯,”凌隨波點頭,“我也沒想到竟然直接被拖到了這里,倒是省了不少事……我以前,沒見過力量這樣霸道的幽人,也不知道她是你jiejie,所以——剛剛出手的確重了些……” 蘇黛指下一凝,抬起頭看他,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這是……在委婉地跟她道歉? 凌隨波略有點不自在地轉開臉去,遠處上方的那片崖壁上,趙叁等人已經圍在那輛沖車旁,用抓繩勾著車壁一點點把半個車廂懸空在外的車拉回。 蘇黛順著他的目光回頭看了看。 “這里安全嗎?”她憂心忡忡地問。 “應該暫時沒什么事,”凌隨波回答,“這么大的動靜都不見有東西出來攻擊,一是沒到時間,二是也許這里發生了一些變故。” “幽煌樹不都在廢墟外圍么?”蘇黛若有所思道,“也有可能其他幽人還沒褪藤,來不了這里?” 凌隨波緩緩搖頭,從腰間褡褳中摸出一張破損的羊皮紙,展開遞給她。 蘇黛伸手接過看了幾眼,吃驚地看向他,“這是廢墟的地圖?你不是說你沒來過這里嗎?” “我的確沒有來過,這張圖,是明風……明老給我的。” 凌隨波道,迎著她疑惑的目光,又解釋說:“明老……的確是個很厲害的人物,若不是我,他可能不會死的這么早。” 蘇黛又仔細看了幾眼,將地圖收入袖中,有些奇怪道,“你這會兒愿意說了?” 凌隨波不語,深眉下的目光顯得有些陰鷙,沉默了許久后,才道:“……他早就發覺有東西在他熟睡時侵入了他的神魂,伺機窺探著你們這群人,他沒做抵抗,小心約束著自己的意識,對方神魂大意之下,反而被明老摸到了一些馬腳……他隱約覺得風神谷的異狀與魔界脫不了關系,所以一開始才會對我非常抵觸,甚至第一次見面時,沒問清我的來意便冒然向我出手。” 蘇黛默默聽著,倒了些清水,將手中布條清洗過,繼續擦拭他傷口周圍,不過因為心不在焉,動作有些潦草隨意,刮到傷處時,凌隨波也沒什么反應,只是說話的語調略有起伏。 “……后來那邪魂大概以為明老極好拿捏,更加肆無忌憚地入侵他的神魂,甚至想迷惑他,讓他誘使沙漠外圍的人打開結界讓更多的人進來,同時也帶著你們所有人主動前去喂投,而明老也在對方越來越頻繁的侵襲中,暗暗反客為主,探到了更多的情況。” 蘇黛停手,心下很是沉重,半晌蹙眉嘆道:“難怪他那幾日總是長睡不醒。” “……那日我去了他棚屋,把所有情況和盤托出,他心平氣和地聽我說完,便給了我這樣一張地圖。他告誡我廢墟中隱藏著邪惡而強大的力量,但這種力量暫時還沒能到達完全隨心所欲的程度,每天日出前和日落后的一段時間里,它會養精蓄銳陷入沉睡,你們要尋找親人尸骨便需趁著這個時間,而我的目的既是要鏟除那股邪魂力量,他給我的地圖或許可以幫上忙。” 凌隨波說著,眉頭深深皺起,“明老說他精力枯竭,大概堅持不了多久,也無法帶領你們前往沙漠腹地,而作為這份地圖的交換,他要我答應,一定要保護好你們……他說完這些突然昏迷,我知道是那邪魂又入侵了,當下便按捺不住出手試探,那邪魂力量實在強橫無比,甚至引動了我身體里的那個異魂,而我一時大意,既要抵抗入侵明老的那股力量,又要防著身體里的異魂作亂,險些堅持不住。” 凌隨波緩緩說著,淡漠的語調聽不出什么情緒,然而他眼神晦暗,拳頭悄悄拽緊。 “……危急時刻明老清醒過來,為了強行切斷和那股力量的聯系,他不得已自絕經脈,臨死前他要我發誓,一定保證大家的安全,確保你們能全身而退。” 他玩弄著手上蛇鞭,看向遠處已將沖車拉回地面的趙叁等人,“事情便是如此。” 蘇黛注視著他,冥冥間似有所悟,忍不住輕聲道:“明老自絕,也不是完全為了救你,他是為了救我們大家,你也……不必太過自責。” 凌隨波目光陡厲,冷笑一聲,道:“我有什么好自責的?我既答應了他,拼著命也會把你們送出去,這不過是交易。” 蘇黛怔了一怔,點著頭嘖嘖嘆道:“你這人總這樣,莫名其妙又生什么氣?說話也這般難聽,明明不讓大家進廢墟是為大家著想,非說得好像我們要拖你后腿似的,好好說清楚不行么?” 他目光閃爍,嘴角嘲諷的笑意不散,“你很了解我,知道我心里怎么想的?” 蘇黛眉睫輕揚,老實道:“比其他人是多了解你一點,至少知道你有時候心里想的和嘴上說的不是一回事。” 凌隨波神色微動,想說什么,最終卻又沒說,蘇黛也沉默下來,專心試擦著他的身體。 這回她擦得很仔細,血跡一點點被擦去后,精實強壯的肌理在風燈映照下顯出一塊塊起伏的輪廓,那線條優美而充滿力度,強悍又不失韌勁,而他麥色的肌膚上遍布著暗紅的道道傷口,看上去又有種被凌虐的野性之美。 男人的目光密密實實地籠罩著她,盡管沒有抬頭,蘇黛還是能感覺到那注視帶著熱度和壓迫,這讓她頭皮隱隱發麻,麻意自頭頂和頸后漫開,漸漸傳到四肢,令她心跳微微加速,耳根也有點發燙。 為了緩解這種尷尬和曖昧,她開口問道:“如今陰差陽錯……大家都來了這里,要不等會兒一起商量商量,看是先到外圍尋找尸骨和幽人,還是直接去尋那個……邪異的東西?對了,你說這里可能發生了一些變故是什么意思?” 凌隨波注視著她后頸垂下的那抹弧度,喉結輕顫了一下,移開目光道:“我總覺得有點奇怪,原本幽人虜了人,應該直接帶到幽煌樹下喂投給樹根,催熟第叁批幽煌果也好,促進其他幽人褪藤也罷,但是這個幽人——你jiejie卻把我們所有人都帶到了這里,這或許說明,外頭的幽煌樹已經不再需要養料,需要養料的,是廢墟中的這個東西,而且它已經不需要等到第叁批成熟的幽煌果了。” “難道廢墟里的這個東西是……”蘇黛停了手,將那塊布條丟開,自背囊中摸出一塊磁石,思忖著說:“另一種更高級的幽人?能有自己意識的?” “有可能,”凌隨波頷首,“我也是這樣——” “想”字未出口,他身體一顫,脊柱發麻,一股巨大的疼痛冷不防從右肩下疾竄開來,他差一點就咬到了自己的舌頭。 他低頭,看見右肩下一處傷口中,有細若毛刺的東西從筋rou里被吸出,一根根附著到她手中的那塊磁石上,一鑠一鑠地閃著微弱光芒。 蘇黛瞄他一眼,見他額上冷汗迭出, 關切道:“很疼么?還有很多,你忍忍。” 凌隨波定了定神,哼了一聲,“沒事。” 蘇黛拿布抹掉細刺,又將磁石按在下一處傷口上,另一只手也貼了上來,在傷口周圍揉壓著,以便將膚下的細刺聚攏,方便磁石吸出。 古怪而酥癢的感覺從她指尖按壓處散開,像是比疼痛更難忍受,凌隨波胸膛微鼓,只覺身體忽而浸入冰水之中,忽而又被架在火上炙烤,驟冷驟熱,一時之間,竟不知希望這種磨折和煎熬快快結束,還是再多延長一刻。 蘇黛專心吸著傷口處的細刺,感覺到指下強韌精健的肌膚繃得如石頭一般硬,頭頂上的呼吸也越來越濃灼,只道他疼得難以忍受,不禁歉然道:“疼是很疼,但還好不致命,呆會兒我找玉jiejie拿些傷藥,給你敷一敷——錯傷了你實在抱歉。” 凌隨波沒說什么,勉力將呼吸放輕了一些,然而胸中始終翻騰著一股熱意,攪得心緒不上不下,怎樣都抑制不了。 “好了!”蘇黛輕呼一聲,“都吸完了,你多歇一會兒,我去瞧瞧那邊,順帶拿點傷藥過來。” 凌隨波自茫然與愣怔間回過神來,看見她將磁石重新收回囊中,拍拍手站起身來。 他長身而起,猛然扣住她手腕。 蘇黛左腕被鐵掌擒住,大為震驚,一抬頭,對上他幽深的目光。 男人垂頭看著她,神色波瀾不驚,眸底也很沉靜,然他下顎繃得凌厲,剛峻的身軀堵在她面前,不動如山,沉默地昭示了他的意圖。 蘇黛心尖一縮,隨即猛跳一下,頸后寒毛悄然豎起,可沒等到她掙脫鉗制,他上前一步,陽剛精壯的赤裸身軀俯下,朝她迫來。 源源不絕的體熱帶著極強的攻擊和侵略包裹住她,緊得發疼的手腕被放開,長臂一探掌住她后頸,他另一只手掌輕撫她泛紅的臉頰,順著柔美的下頜線輕輕滑到頸畔,覆上脈動鼓跳的那一處,指尖灼熱,溫度直燙入她膚下。 他寬肩健胸,又高出她許多,此時被困在強悍的臂彎里,呼吸吐納間都是他的氣息,蘇黛背脊僵直,心跳如鼓,感覺到頸上手掌托住后腦,微微使力將自己壓往他胸間,她沉著氣,一字一頓道:“凌少君,請你自重。” 男人略頓了頓,撤去手上勁力,但并沒放開她。 “是為了他么?挽月晴嵐的主人?”他腰線再彎,凌硬臉龐壓向她,手指移到她唇上,指腹一下下輕撫著唇瓣,帶著破釜沉舟的肆意和張狂。 鎖在她臉上的兩道眸光幽暗而熾烈,他嗓音沙嘎,透著狠獰和威脅,“沒有關系,大不了我警告警告他,讓他離你遠些。” 蘇黛額際冒汗,指尖探入袖中,握住一根長簪,將頭一偏,“你瘋了么?” 長簪一彈,尖刺一跳而出,尖頭沒入他腹間寸余,她狠絕道:“放開我,離我遠些。” 凌隨波低頭一看,笑了起來。 “你對他也是這樣么?很好。”他將那枚長刺從腹中撥開,無所謂地瞧了瞧腹肌間那溜血痕,眸光再度移到她臉上時,帶上幾分釋然的坦蕩和熱切,“你怎樣對我我都不介意,就算你用你那些玩意兒每天扎我捅我也無所謂,只要你答應,這里事完后跟我走。” 蘇黛心腔窒了一窒,斷然道:“不可能。” “為什么?”男人眸中陡然翻出風雨欲來的氣勢,臉色也陰沉下來,“你不愿意跟我走?” “不愿意,”蘇黛直視著他,并不猶豫,“不可能的事,你別想了。” 凌隨波深深盯著她,目光仿佛要穿透她,將她心中所思看個清楚明白一般,而他唇角慢慢挑起一絲笑,那種略帶嘲諷的表情又出現在了他臉上,“你們中州人,難道真的講求什么從一而終么?” “與他人無關,”蘇黛迎著他的目光,僵硬地說,“凌少君,你身份高貴,何苦與我一個普通的中州女子過不去?” “我身份高貴?那可不見得。”他慢慢笑道,對她的禁錮并未放松,扣在頸上的大掌緩緩移下,托著背央不許她移動分毫。 與他目光透出的銳利和掌心傳來的熾熱不同,他的嗓音放得極為輕軟,漾著一絲蠱惑的意味。 “我是什么樣的人,怎樣出身怎樣活下來,現在又是個什么情形,你不是都很清楚嗎?”他道,眉間魂印熠熠生光,“也只有你清楚。” 蘇黛啞然,像是不能承受他的目光,她垂下眼不去看他。 “我感激你對我們的幫助,也并不是……”她咬咬唇,頓了頓才又道:“總之,我絕無可能離開中州,跟你去魔界。” 凌隨波目光略略柔和下來,他垂眸思索片刻,再次輕笑出聲,“我明白了,這沒有什么難解決的,我本是中州人和魔族人的混血,只要你不介意我這樣的身份,我可以——” “凌隨波!”蘇黛連忙打斷他,帶著一點羞惱解釋道,“你誤會我了,我,我不是這個意思——啊?” 她臉色驟然發白,狠命將他一推。 凌隨波亦感覺到異常,他霍然轉身,石壁后傳來的聲音更響亮地鉆進耳朵里,那是從蘇纖口中發出的一種類似尖嘯的聲音,凄厲而高亢。 她的身體已經弓起,發瘋似地掙著身上的金絲網,而她要害皆被天工鎖鎖住無法化藤,此刻臉手皆是一副猙獰扭曲的駭人模樣。 蘇黛不顧腳上傷痛,用盡全力朝蘇纖撲去,“jiejie!” 沒等她沖過去,一根黑色藤條倏然從暗處勾來,將蘇纖一卷,連帶著她背后綁著的那塊石板,一起疾風似地拖往冥暗的廢墟深處。 凌隨波的金蛇猛然躥去,然而晚了一步,遠處一道俊麗身形閃過,一聲長嘯后,石板碎為齏粉,那人袍袖輕揚,已將蘇纖摟在懷中,眨眼間便消失在黑暗中。 回音不于耳,蘇黛尚還處在震蕩之中,眼前又出現了極為奇詭而壯觀的景象,她心中一凜,未及反應,已被凌隨波一臂攬進懷里護住。 而正欲找路下來的趙叁和李長安等人,此時亦是心驚膽戰,瞠目結舌地愣在了原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