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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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衛道:“當時陛……主子剛回京, 這道士幾個月就走了, 沒聽說過也屬正常。” 侍衛記得, 那時候自家母親天天念叨著請高人為他們一家算算前程吉兇, 但他不以為然。他和京中貴人們打交道, 自然知曉其中極多陰私,這兩件事,還指不定是誰設計出的,恰好利用了這道士罷了。 再者,若是有真本事的,這般毫不顧忌地泄露天機,難道就不怕天譴?總而言之,他是不信這道士的。 靜楠一聽,想了想道:“這人每逢卜算必要收取大量錢財,如果真在京中有這么大名聲,何必待幾個月就走,也許是牽扯了太多隱秘,心虛而逃。” “主子說得極是,屬下也正這么想。” 那廂,老道士已經在秦青三言兩語的“恐嚇”中嚇破了膽,抱著頭道:“秦大人,別、別抓貧道,貧道知道許多上京的事,您不是一直想回上京嗎?貧道有法子!” 秦青臉色微變,定定看了他片刻,道:“我想做之事,自然能自己做到,無需你這等人相助。” “貧道……貧道還知道您那位表妹之事!” 秦青一頓,推開衙役,在老道士身前落座,居高臨下睥睨他,“若有一句廢話、假話,我當場便要了你的命。” 他目光未轉,卻朗聲道:“二位貴人既有事尋這老騙子,不妨也一起來聽聽。” 帶著靜楠,荀宴慢慢走去,幾人一同轉到了小屋內。 老道士戰戰兢兢地,將當年之事道出,那時他還未到京城,可是他有位師兄,正經手了此事。年輕的秦青,的確自負至極,表妹對他又素來不冷不熱,他摸不準女子的心思,自然以為對方對自己無意。所以,當初才會在幾個族人的計謀下大怒離京,輾轉幾年后,才知道表妹的無辜,再想去尋,卻發現佳人竟不知去了何處,據說她的爹娘想將她許給一四十好幾的武將做續弦,她寧死不愿,一氣之下也離家出走,至今不知音訊。 秦青冷笑,“你們竟還有師門。” 老道士小心翼翼解釋,“這……我們最初,的確以靠卜卦為生。” 只不過那樣來銀子太慢了,幾個師兄弟都耐不住,才想了些偏門左道,和那些達官貴人富商勾結,以卜算天命的由頭,做下了不少傷天害理之事…… 老道士的師兄,就死在了京城,他得知后日夜難安,便連夜逃離了上京,按捺不住多久又cao起了舊營生,只不過這次他避開了那些有權勢之人,專門挑尋常百姓家,如此也能混個飯吃。 荀宴終于開口,“你來自于何地?” “……啊?”老道士不明所以,在荀宴冷銳的目光下瑟縮了下,小聲回,“是、是米縣。” 荀宴頷首,因靜楠在身旁就沒有再問,不過已經有八|九成算,這老道士定是當初和喬敏妾室串通的那個。 對這等為一點錢財便可害人半生的騙子,他深惡痛絕,所以當初撿了靜楠,又得知她身世后,他其實著人去找過這道士,但那時老道士已經離開了米縣一帶,無從尋找。 兜兜轉轉,竟在十年后又碰到了。 對于當年的事,靜楠知道得一直不清楚,所以即使此刻也沒發覺荀宴是為自己所問,還當另有內情。 令人將老道士帶下去后,秦青的視線,一直在徐英及幾個侍衛身上來回掃視,而后才重新看回荀宴,突然起身深深俯首,“微臣拜見陛下,拜見娘娘。” 衙役目瞪口呆,左右來回看,怎么都沒反應過來,這怎么就成了陛下。 荀宴微微一笑,“徐英腰帶和侍衛的刀未換,倒叫你看得清清楚楚。” “陛下洞若觀火,微臣自嘆弗如。”在荀宴面前,秦青收斂了那分狂傲之色,他只是傲氣,并非蠢笨。 摘下帷帽,靜楠格外年少的面容讓秦青多看了眼,再看帝后二人姿態,并無明顯尊卑,溫情更盛,這顯然符合了傳聞,卻叫他更難以置信。 “你準備如何處置那道士?”靜楠問。 “這等人,留在世上也無益。” 靜楠若有所思,道:“他在京中有名聲,又知曉那么多人的秘密,留著他,會有很多用處,你若不需要,不妨給我。” 她是很認真的神情。 秦青意外,不由看了眼荀宴,卻見這位陛下沒有任何表示,一副聽之任之的態度。 略一思索,他亦認真道:“人給您可以,但畢竟是臣千辛萬苦找來的,是否……” 靜楠目光一轉,“你想去尋你那位表妹?不是說,可以自己做到么?” “只是不需要那老道士而已。”秦青含笑,“您二位若能出手,微臣感激不盡。” 雖有本事有傲氣,但不會過于自負,還能屈能伸,靜楠算是明白,為何這人在離京沒有任何家族勢力相助時,能夠晉升得如此之快了。 她在開設善堂的路上,出現了一些問題,確實需要這個老道士。 秦青的要求,靜楠很快答應了,期間她從不需征求荀宴的意見,這樣的相處方式,讓秦青又是訝然。 這位新上任的天子,似乎和以往都不一樣。 老道士去向定后,荀宴又單獨與秦青談了許久。 他們此來江州,一是想看看江州風土人情、治理得如何,二來,也是因秦青在任江州知州前,在鹽城鄰縣當過縣令,他才是最早和那些異族打交道的官吏,對他們知之甚深。 探尋異族一行,荀宴認為,此人或大有用處。 ———— 夕陽裹挾最后一絲熱意下山時,已無聊地同徐英一起猜謎的靜楠,終于看到荀宴和秦青二人身影。 她如同歡快的小鹿小跑奔去,被荀宴伸臂接住,“餓了?” “嗯,我們快回客棧罷。” 荀宴頷首,婉拒了秦青的晚膳邀請,如同來時一樣,攜靜楠離去。 灰藍蒼穹下,二人行走的背影,如同世間任何一對尋常的恩愛夫妻。從他們身上,秦青看不到一絲自己所想象的帝后模樣。 他目中有瞬間茫然,很快就轉為一笑,目帶灑脫。 江州的夜,其實比不得夔州熱鬧,這兒雖也有運河,但和夔州的九州通衢之地位,天差地別,是以夜市也很尋常。 不過這兒的燈火,倒是點綴得很別致。早在客棧中窩著時,靜楠就注意到,這兒每家每戶屋頂都會放燈籠,逢晴夜便點,按照這里的習俗,應當是一種祈愿,有些財大氣粗的人家,夜夜都點上幾十上百盞不同的燈籠。 從高處俯瞰,宛若一片星海,于夜色中閃爍光芒。 靜楠突發奇想,將飯食搬到了客棧頂,那兒有一塊平地,享用美食,還可觀賞萬家燈火。 荀宴毫無異議,順著她的意,二人于夜風吹拂中用飯。 他似在想什么,平靜的眉頭忽然一展,露出笑意,投來的視線讓靜楠莫名不已。 “圓圓可還記得,自己小時候獨自爬上屋頂吹風的事?” 說罷,荀宴提醒,正是在他們初遇時發生之事。那時靜楠剛離開妙光師太,她呆呆的,也不懂何為思念,不知不覺就獨自爬到了客棧頂。 若非荀宴回客棧時望見了她,還是小孩的她,指不定要在上面待一夜。 靜楠努力回想,“啊”得一聲,恍然,“記得,哥哥讓我數了很久的糖。” “……我并無此意。” “可是,哥哥讓我數完糖再睡。” 荀宴沉默了下,他無言的模樣很有些滑稽,讓靜楠忍不住眨眼笑了,“我知道,方才逗哥哥的。” 這樣的小把戲,荀宴如何不明白,也不過逗她開心罷了。 她彎彎的笑眸極有感染力,讓荀宴沉靜的臉亦變得柔和,看來的目光,似比這夏夜拂來的風,還要溫柔幾分。 星子與燈光一同閃爍,照映出他俊朗的輪廓,眉眼因那溢出的情緒,也不復冷峻。 “哥哥……”靜楠慢慢停下了動作,似被蠱惑了般,傾身上前,喃喃道,“眼睛好漂亮,我可以親一親嗎?” 荀宴一怔,胸口微燙,沒有回答,只是抬臂,將人攬了過來。 風景恰到好處,眼前的人也恰到好處。 溫熱的吻貼在眼上,幾息后,荀宴將小姑娘按了下來,第二次主動吻了上去,如夜風般溫和,卻也不容拒絕。 大抵一回生二回熟,又在書本上學到不少知識,初次還會碰到牙的他,這次明顯熟練許多,從輕吻唇瓣到撬開牙關,所需時間大大縮短,成功將懷中的小姑娘再次吻得臉兒紅通通,兩人險些都無法呼吸。 “還……習慣嗎?”額頭相抵,荀宴輕輕喘息著,如此問。 “喜歡。”他的小妻子雙眼亮晶晶道,“可以再來一次嗎?” 荀宴低笑一聲,沒有什么是比這更好的夸獎了,況且……他本也沒想結束。 這頓晚飯,兩人都沒吃幾口,卻用了足足半個時辰,等到湯都涼透,才終于動身下屋頂。 徐英迎上前,話還沒問出口,就瞧見他們陛下半抱著皇后進了屋,明顯沒有搭理人的想法。 這……他眼力見是有些的,只能心道還好早叫人在屋內備好了梳洗用具和水,不至于打攪二位。 屋內,初嘗親近滋味的小夫妻食髓知味,什么都忘了,坐在桌邊對視許久,然后親一親,梳洗后上榻兩相凝望良久,又是親一親。 慢慢撫著手邊柔順的烏發,不知不覺間,荀宴已將人攬在了懷中,身體緊密貼合,如此親吻,難免比在屋頂上要更加親密。 “哥哥……”迷糊中,靜楠仰首問了句,“你的手,為何要放在那兒?” 荀宴一愣,這才意識到自己的手在做何事,遲疑道:“它好似……有自己的想法。” 第110章 妻子 黑暗放大了五感, 被褥中,窸窣聲都尤其明顯,觸感亦是。靜楠不了解此事, 也不知荀宴說的是真是假, 想了想道:“那哥哥,可以讓它控制下想法嗎?” 荀宴頷首, “我盡力。” 但這種事如何盡力,在事情再一次發生后, 靜楠忍不住慢吞吞翻了個身,又趴在荀宴胸前, 小聲控訴,“哥哥騙人。” “哪里騙人?” “哥哥明明說了會……”不知怎的,靜楠雖不知此舉代表的含義,可無來由就有點兒不好意思, 讓她難以把這句話說出口, 最后一生氣, 就狠狠咬了下去, 剛好咬在胸前。 床帳中響起一聲輕嘶,荀宴伸手鉗住她的下頜,好讓這鋒利的小牙收斂些, “圓圓下口好重。” “誰讓哥哥騙我。”模糊的聲音從衣襟中傳出。 荀宴一頓,不由失笑, “好,再也不會了,松口。” 慢慢松開, 許是想要安撫, 靜楠對著那處吹了吹, 明顯感到荀宴身體瞬間緊繃,喘息聲也好似更沉了。 “不用……”從她上方傳來無奈的聲音,“很快就不疼了。” “嗯。”靜楠在黑暗中沉默了會兒,又好奇道,“那我們,可以繼續嗎?” “……” 荀宴突然意識到,今夜注定是甜蜜而又漫長的折磨。 ———— 江州半月行程,過得極快,前幾日二人窩在客棧中未動,待見過秦青后,荀宴就開始每日出門兩三時辰,歸來后再趁傍晚的涼意帶她在四周走走。 許是離宮后的日子過得太舒心,踏上往鹽城的馬車時,靜楠發現自己長高了,也……長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