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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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看得出來,這二十板子一點水分都沒有,結結實實。 荀宴的身體除最初搖晃幾下,而后竟異常得穩,不動如山。 如果忽略他鬢角流下的汗水,和越來越直的唇角的話。 明日晃眼,皇帝感到荀宴臉頰那密密的汗水guntang無比,竟幾乎灼傷了他。 他心中全然不是滋味,忍不住想:當真是他做錯了嗎? 或許……他確實對大皇子、二皇子過于寬容了,才造就如今這種局面。 顧忌世家,顧忌皇家顏面,顧忌朝局……他被太多東西絆住了。 不破不立?;实坶]目一瞬,內心長嘆一聲。 這個兒子是在教他。 片刻后,沉悶打板聲停止。 足足受了二十大板,荀宴表面看起來毫無異樣,但幾人知道,他定走不了多少路了。 皇帝令人備了軟轎,臨別時對荀宴道:“毛九田此刻正在大理寺詔獄中,你想好該如何處置他了嗎?” “已想好了?!?/br> “好?!被实鬯坪醵耸裁礇Q心,沉沉道,“朕還是之前的話,無論要用他,或做其他,皆隨你意?;蕶嗵卦S,你無需顧忌。” 荀宴抬眸看了眼皇帝,道:“好,多謝陛下?!?/br> 兒子看起來并無怨氣。皇帝又喜又澀,但他依然如此客氣。 靜楠邁著小短腿,風一般跑進了轎,也不敢碰荀宴,無措地換了聲:“哥哥。” “嗯?!避餮珉p手無礙,便把人抱起,讓她坐在自己腿上。 他還未有反應,小孩先嚇了一跳,忙不安地動了動,試圖放輕自己的重量,“不坐,哥哥疼。” “不疼。”荀宴摸摸她腦袋,“乖乖坐著就好?!?/br> 這種時候,抱著小小軟軟的她也有種格外的安撫力量。 小孩哦了聲,便不再動了。 看著這一大一小相處的模樣,皇帝不忍打攪,悄然放下車簾,令人起轎。 軟轎空間狹小,林瑯便未入內,只身走出宮門,再坐上了來時的馬車。 他沒有同軟轎一塊去大理寺,而是直接回了荀府。 ** 因設有刑獄,大理寺坐落于上京西北角。比之上京繁華街道,這兒明顯冷清不少。 衙署寬闊肅正,沒有絲毫多余點綴。正中的獬豸石雕通體漆黑,雙目有神,一支彎角鋒利無比。 大理寺正卿外出辦差,留兩位少卿鎮守。 宮中提前傳了消息,二人便都未離開,閑話寥寥,等待著荀宴。 這兩位大理寺少卿,一人名趙熹,年不惑,一人名周正清,年二十有八,年輕有為。 周正清與荀宴相識于一場貪污案,當時他還贊道這個少年有能力,邀他今后往大理寺任職。 沒想到,人確實來了大理寺,卻是以這種方式。 周正清道:“荀宴性直,肯定是因此冒犯了圣上,又得罪了陳家。” 聽罷,趙熹反倒生出幾分好感,他們大理寺正喜歡這樣耿直的人,點頭道:“我此前聽過他一些事跡,少年英才不外如是。” 周正清笑了笑,不置可否。 不多時,軟轎抬至大理寺內。 荀宴拒了旁人攙扶,自己慢慢走了出來。 大理寺占地過于寬廣,青墻道道,鐵門森嚴,連烈日都要避忌幾分。 因此,這里比他地要清涼些,也有人道,是因為這里有不少陰魂之故。 “荀小兄。”周正清大步朝他走來,嚴肅的臉上流露些許笑意,“倒是……好久不見。” 知道這人在調侃自己,荀宴面不改色道:“周兄繁忙,只有以這種方式才能一見了?!?/br> 周正清一愣,隨即大笑起來。 看來原本那個倔強又冷漠尖銳的少年,成長了不少。 趙熹攏袖立在一旁,見二人敘舊閑話也不打攪。 誰都看得出來,這處罰只是表面上的,若當真把荀宴當犯人,便是他們蠢了。 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趙熹聽了會兒,便開始望天。 今日浮云少,無甚意趣,他的視線不知不覺往下落了許多,隨后落至一個呆呆站在旁側的小姑娘身上。 再看腦袋,嗯,光的。 小姑娘絲毫不覺自己特殊,仰著頭,專心致志地看荀宴,只不知這對話她聽不聽得懂。 趙熹盯了片刻,心癢,手也癢。 再片刻,心無旁騖的靜楠忽然感覺腦袋一涼,被什么東西碰了碰,便轉過頭去,卻什么也沒。 她奇怪地眨了眨眼,不管,繼續看哥哥。 忽而,涼意又來,再看,還是什么都無。 小孩呆了呆,仍舊不管。 第三次涼意襲來時,靜楠回頭,對上了一雙笑瞇瞇的眼。 這雙眼的主人俯身,朝她攤開手道:“喜歡嗎?” 他掌心躺了一只小巧的、色澤鮮妍的鳥兒,鳥兒乖乖立在那兒,歪歪腦袋眨眨眼,靈動極了。 小孩瞬間被吸引了,點點腦袋,目光渴望,似乎很想伸手摸一摸它。 “我們到旁邊去玩。”趙熹道。 靜楠有些猶豫,但哥哥的魅力怎比得上可愛的小鳥,無需幾息,小孩就被趙熹輕松拐走了。 趙熹年雖不惑,卻是個十足的孩子王。他最喜愛靜楠這么大的孩子,也很喜歡同他們交流。 靜楠逗鳥兒,他便摸著她的小腦袋,心滿意足地想:果然是想象中的手感。 這只鳥兒是雀類,羽翼長長,同靜楠玩熟之后就蹦到了她肩上,羽毛掃過小孩面頰,癢癢的,也很舒服。 趙熹笑道:“這么喜歡的話,今日它就歸你了,等晚上我再帶走?!?/br> “謝謝叔叔?!膘o楠高興道。 趙熹糾正她,“是哥哥?!?/br> 哥哥?小孩迷茫了下,在她的認知中,像趙熹這樣的,分明就是叔叔。 但她很聽話,趙熹如此教,她也就如此喚了。 一聲清嫩嫩的“哥哥”傳來,令趙熹雙肩聳動,連連忍笑。 這么好騙,荀宴是怎么放心就這樣帶在身邊的? ………… 荀宴確實發現小孩不見了,他剛做出要尋人的模樣,周正清便道:“不用擔心,我大概知道她在何處?!?/br> 隨即,領荀宴找到了趙熹。 趙熹撫著長須,正和靜楠玩得開心。小孩逗逗鳥兒,抓抓他的胡須,很是快樂。 “家長”找來,趙熹不慌不忙,起身,意味深長道:“荀家三郎,你這小姑娘……有點好騙啊?!?/br> 荀宴:…… 他自然是知道的。 孩童大都好騙,因他們不知世事,初生懵懂。 但靜楠好騙……更多是因為她根本就不會設防。 在她心中,對她不兇的,大抵都是好人。 旁人都擔憂這點,可于荀宴而言,這未必就是壞事。 他沒有打攪靜楠,先對趙熹道謝,“多謝趙少卿?!?/br> “不用謝,我也是喜愛她?!壁w熹擺手,“如何,聚完了,該去看看你的‘獄房’了?” 荀宴頷首。 大理寺此前曾關押過荀宴類似的“犯人”,不入詔獄,只□□。 所謂□□,便是拘禁在一房之中,不得外出,不得與任何人接觸,所有事情皆在這方寸之地完成。 但這個□□的目的,是用于擊潰此人內心,身心并罰,方有奇效。 在周正清看來,荀宴卻不必如此,對他道,除了出大理寺,哪里都能去。 荀宴謝過他,道不用,對待他就同以前的□□一致即可。 他故意領罰,如果過于輕松就失去了意義,何況如果被陳家知曉,也容易滋生事端。 十日足不出戶而已,他忍受得。 周正清道:“這里面什么都無,只有一桌一椅一榻,和一些斷案集,你當真可以?” “有書就可?!避餮缥⑽㈩h首。 周正清挑眉,“如此,那我便派兩人去看守,你可當真不能出了?!?/br> “好。” 荀宴一口應下得極快,面對四壁荒涼,絲毫不后悔。 唯獨在看著小孩時,猶豫了一瞬。 今日靜楠落水受驚,他本不該帶她東奔西跑,可小孩黏人,無論如何都不肯離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