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精靈失魂落魄的轉身離去。

    看著她的背影，諾頓忽然開口了。

    “你打算怎么辦，繼續履行契約？”

    碧翠絲頓住腳步，微不可查的點了點頭，沒有回頭。

    “即便那位魔女已經不在了？”

    諾頓又問。

    “……無所謂。”

    碧翠絲沉默片刻，語氣消沉而迷茫。

    大精靈的回答很模糊，但諾頓卻一下明白了她的意思。

    即便不履行與艾姬多娜定下的契約，她又能做些什么，又能去哪里？我是誰，我從哪里來，我要到哪里去，這是每個人一生都無法回避的三個問題。大精靈急需面對的，就是“去哪里”。她沒有自己的目標，所以當初艾姬多娜才會給她一個“活下去的理由”。若是連這個理由也失去了，她要怎么活下去呢？

    所以她只能堅守契約，繼續等下去，哪怕是與她定下契約的人已經不在了。

    這就是“無所謂”的含義。

    在諾頓看來，艾姬多娜的生物改造技術最大的缺陷并非是改造后的大精靈無法主動汲取魔力，而是人格的缺失。

    任何生物活在這個世界上，總是有自己渴望的東西。走獸渴望血rou，飛鳥渴望自由，人類的渴望千奇百怪，有的人渴望財富，有的人渴望權力，男人渴望女人，女人渴望普拉達與香奈兒——這些渴望就是推動生物活下去的動力。

    可是碧翠絲沒有，她的自我需求缺失了。

    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漫無目的，活著跟行尸走rou有什么區別？

    “要不要來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

    諾頓忽然提議。

    出于某種考慮，他決定做些什么。

    “？？”

    碧翠絲終于回頭，她看著諾頓，那眼神就像是在說“你神經病嗎”。

    “不回答我就當你同意了。不必道謝，這就算是我對你的補償吧。”

    諾頓見了碧翠絲的反應，滿意的點了點頭——他認為在禁書庫宅了四百年的大精靈不可能拒絕自己的提議，而碧翠絲臉上的錯愕也自動被歸為驚喜。

    “等、等等……！”

    碧翠絲剛想拒絕，諾頓已經來到了她的身邊，拉住了她纖細的手腕。

    “我沒有……！”

    大精靈話音未落，飛雷神之術已經發動，兩人的身影消失在宅邸內。

    諾頓房間的隔壁，就是古爾薇格的房間。

    走廊中發生的對話，自然都被龍族神官聽在耳中。

    “怎么總是那么任性啊……本來我還打算夜襲的說……”

    她無奈的嘆了口氣，撇撇嘴，生悶氣。

    …………………………

    這個世界很大，光是人類已知的部分，就已經與火影世界差不多大小。而受限于航海技術與造船技術，茫茫大海的對岸有什么，就無人知曉了。

    碧翠絲一點都不想旅游，可面對一位一意孤行的龍王，她又能說什么呢？也只好老老實實的跟著他，以沉默進行無聲的反抗。

    兩人穿過城鎮，在熱鬧的街市中穿行。不時停下腳步，品嘗只被記載在書籍中的罕見水果，老板吹噓所謂“百年祖傳秘方”釀制的果酒，被炸制金黃酥脆的某種類似蝎子的生物。偶爾遇見居民正在舉辦某種祭典，場面盛大，人聲嘈雜，他們也會停下來觀看，用看傻子的目光看著載歌載舞的人們，殊不知自己也被當地居民當成了“不知道哪里來的土鱉”。

    離開這座城鎮時，碧翠絲小臉上隱隱流露出一抹不舍。

    然而那樣的城鎮還有很多，相似的人們，截然不同的風情，一座座寫滿了故事的城鎮讓碧翠絲目不暇接。有許多人將諾頓與碧翠絲誤認成父女，大膽的向諾頓搭話夸獎說“大人您的女兒真可愛”，就在碧翠絲擔心諾頓會暴起將那些不知死活的人砍成土豆絲的時候，諾頓卻只是微不可查的點點頭，“嗯”了一聲。

    兩人又跟上了一支商隊，穿過河流山川，離開了親龍王國，向西而行，目的地是西方國家卡拉拉基城邦。

    途中遇到了一伙實力不差的強盜，商隊護衛不敵，節節敗退。

    在商隊絕望之際，碧翠絲忍不住出手了，眼看就要勝利的強盜們被一波反殺，慘遭團滅。

    商人們對碧翠絲千恩萬謝，在接下來的旅程中自覺的向碧翠絲了最好的食宿。他們的熱情讓碧翠絲非常不適應，本來想要冷著臉拒絕，結果還是無法抗拒奶油蛋糕的誘惑，“勉強”接受了商人們的殷勤。

    “你的魔力寶貴，干嘛要浪費魔力救他們？”

    諾頓饒有興趣的問。

    “……啰嗦。”

    碧翠絲輕“哼”一聲，低頭吃蛋糕，不理諾頓。

    “蛋糕好吃嗎？”

    諾頓沒有就此放過碧翠絲，追問道。

    “嗯？這是我的勞動成果，我可不會分給你。”

    碧翠絲警惕的看著諾頓。

    諾頓點點頭，不說話了。

    卡拉拉基城邦，這是一座極具地中海式浪漫風情的城市，讓諾頓想起了前世的雅典。

    在這里，諾頓受到了嚴重的sao擾。

    sao擾來自女性。

    對待諾頓，那些穿著大膽的女孩們十分熱情，短短五十米兩人就遇到了三個故意在諾頓面前跌倒想要被他扶起的心機女孩。

    結果卻讓她們失望了，諾頓非但沒有上前扶她們一把的意思，反而視若無睹的從她們身邊繞過……這讓女孩們黯然神傷，甚至忍不住懷疑起自己的魅力來，為什么那個英俊如藝術家精心雕琢而成的雕塑的男人，甚至不愿意低頭看自己一眼？

    離開熱情的卡拉拉基城邦，向北而行。

    越過廣袤的平原，枕在柔軟的草地上，仰望星野。有夜風吹拂而過，仿佛情人眷戀的手。

    登山望遠，峰巒如聚，云濤如海，有商隊從山下經過，諾頓有感而發。

    “你看那些人，渺小得像是螞蟻一樣。”

    “嗯，像。”

    居高臨下的看著山下的黑點，碧翠絲贊同點點頭。

    “走吧。”

    “嗯，好。”

    不知何時起，大精靈初時的抗拒已經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抹躍躍欲試。眸子里泛著微微的光，似乎在期待未來的旅程。

    “月亮捕手”尼古拉斯弗拉梅爾曾經說過，如果一個女孩涉世未深，就帶她去看遍世間繁華。

    看著雙瞳中漸漸泛起莫名光彩的碧翠絲，諾頓悄然為副校長點了個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