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感激君情深如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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坤寧宮里,我安靜地坐在花梨木臥榻上,惠菊垂著頭站在一旁,有些不安。 我吹著手中茶碗里浮起的葉子,淡淡地開了口,“惠菊,之前我讓你去打聽,那么,今日里那些話你可有聽到過?” 惠菊咬著嘴唇,勉強問著:“娘娘是說那白虎鼻骨么?” “砰”的一聲,我將手中的茶碗重重的擱在了手邊的小幾上,惠菊嚇了一跳,抬頭看我,眼睛里滿是害怕。 我鎮靜地問道:“本宮問的,是那另外一味藥。想必你是聽到過的。” 惠菊一驚,跪在了我的面前:“娘娘,娘娘,奴婢實在是怕告訴您,您會擔憂啊。” 她哀哀哭著:“怕娘娘您憂心傷情。畢竟……畢竟……” 我心一凜,聲音有些顫抖地問道:“也就是,真的有那另外的一味?” 手抖起來,我睜大了眼睛看著惠菊。 惠菊悄悄地看了我一眼:“娘娘。” 她的臉霎時變得蒼白,我緊盯著她,惠菊的唇抖了抖,沒有發出聲音,卻點了點頭。 我緊張得探了身子:“那真的,如同那個小太監說的?” 惠菊慌忙地搖著頭:“娘娘,奴婢這個就不知道了。”她的眼神中是慌亂,是害怕。 我看著她,心中酸澀不已,眼淚就掉了下來,如此看來,我聽到的那些,是真的。 在御花園時,當我聽到那些妃嬪的話后,立即去了太醫院。 一來是我想知道到底是差了幾味,二來是擔心羲赫。 畢竟白虎難尋,更何況鼻骨。若羲赫遇到什么兇險受了傷,太醫院里的人是一定知道的。 可是當我茫然地在里面走動的時候,無意中就聽見了兩個司藥的小太監的談話。 那時自己還在嘲笑著自己,身為皇后,一日里兩次偷聽別人講話,實在是有失身份和教養,本想走開。可那兩個小太監在議論著一些珍貴的藥材,一個在讓另一個小心手中的東西,聽起來似乎地位高些的那個在輕聲的呵斥著。 宮中就是如此,品級稍微高些,便一定要拿出架子。我淡淡地笑了笑,轉身,恰在此時,那些話就一字不漏地傳進了我的耳朵。 我也不知道為何,偌大的太醫院里那時正巧再沒有任何人。 我聽著他們的對話,心漸漸地抽緊,鼻子酸了起來,眼淚無聲地滑落,一滴,一滴,滴落在滿地的落葉上,無聲。 “小寧子,你可知道著天下最珍貴的藥是什么?”一個聲音問道,很輕的,很隨意的,閑聊著問到。 “師傅說過,是紫血蝎爪、白虎鼻骨和半楓荷蕊,主要是很難得到。小禮子你忘啦。”另一個聲音回答到,似乎滿是自信。 “這天下最珍貴的藥材,其實在皇后娘娘先前喝的藥中。”那個叫小禮子的說道,有故作玄虛的語氣。 “是啊,娘娘那藥中有白虎鼻骨的。聽說還是裕王爺親自捕的呢。”小寧子是不足為奇的態度。 “你可不知道,那才不是最珍貴的。雖然少,可是想要還是可以得到的,畢竟是皇后呢,皇上要是下令,什么血蝎楓荷的,還不是都有了。”那小禮子的聲音里是知道什么特意炫耀的感覺。 “哦?那是什么?”小寧子的聲音充滿了好奇。 “是……”小禮子的聲音響起,故意停頓了許久。 我的心被提了起來,“突突”跳著。 “就是龍俎啊。”小禮子的聲音拖了很長,音調卻低了下去。 “啊?”小寧子發出了不可思議的感嘆:“龍俎,這可怎么得到?哪里找得到龍啊。” “噓……”小禮子打斷了他的話,用很小心的聲音斥責道:“這話要是被別人聽見了,小心你的小命。” 停了一下解釋似的說道:“沒有龍,那當今皇上是什么?” 我晃了晃身,“龍俎”、“皇上”,這幾個詞在自己的耳邊盤旋不去,眼前是金星一片,腳下有些軟。 后退了一步,一個人扶住了我,我回頭,滿臉淚水的看著那個人,我已經無法克制自己了。 惠菊扶著我,臉上是擔憂,我掙開她的手,自己走回了坤寧宮。 一路上我問自己,我我到底該怎么辦?我的心亂成一團,我已經不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了。 開始我不得已入宮,只是想要那淡泊平靜的日子,即使沒有皇后的實權沒有皇帝的寵愛也不在乎。 之后遇到了羲赫,我心底是愿意與他相知相守,可是我知道那永遠都不可能,將那份真摯埋藏在心的最深處。 與羲遙的偶遇到如今寵冠后宮,我知道自己也做了一些自己都不齒的事,那些鉤心斗角讓我身心俱疲,可是那是我為了能夠在這吃人的皇宮中生存下去,就必須得做。 我已經漸漸不能左右自己。不論是我的行動,還是我的心。 我腳下飛快地走著,似乎一停下來,我就必須面對自己的心,那兩張略有相似的面孔交替出現,我的腦中亂成一片。 心是復雜的,擔憂,感動,自責,懊悔,猶豫,還有深深的痛。 坤寧宮中。 “你起來吧。”我無力的擺擺手,惠菊看著我,半晌才站起身。 她輕輕走到我身邊,遲疑了下說道:“娘娘,其實,奴婢早就知道了。” 她的眼睛迅速的眨著,我抬頭看她,她的臉有些紅,我沒有說話,也沒有表情。 惠菊深吸了口氣:“娘娘,是皇上不讓奴婢說的。可是如今娘娘已經聽到了,奴婢覺得,娘娘還是知道的好。” 惠菊每說一句都深深地吸一口氣,似是下了萬千的決心。 我就那樣木然地看著她,已經沒有了反應。惠菊站在我身邊,細細的講出了那日我昏睡過去之后的情形。 (以下情節由于是敘述薇兒昏迷中的事,因此改成第三人稱,請大家不要介意。) 沈羲遙匆匆地結束了那日的早朝,焦急的趕到坤寧宮,一進那東暖閣,就看到沈羲赫與幾個太醫愁眉不展的樣子,通向內室的簾子垂在地上,沈羲遙一皺眉一抬手就進了去,身后,是沈羲赫憂郁的目光。 他的皇后睡得很熟,表情很恬靜,可是臉上似乎有著淚痕。 沈羲遙用袖子為她輕輕擦拭著,輕聲地喚著:“薇兒,薇兒……”期待著那雙美麗的眼睛睜開,看他一眼就好,讓他知道她還好。 可是,那雙眼睛一直緊緊地閉著,沈羲遙的心里慌張起來。 “太醫,太醫。”他向外喊道,太醫沒有進來,沈羲赫卻進了來。 “皇兄,皇后娘娘毒發了。”沈羲赫的聲音很低。 沈羲遙看著他,仿佛沒有聽懂般,“然后呢?” 沈羲赫搖了搖頭:“剛才臣弟問了幾個太醫,這解藥實在是配不出來。” 沈羲遙的目光霎時變得犀利起來,可是當他轉頭看向躺在身邊的凌雪薇時,那雙眼睛中充滿了溫柔和憐惜。 其實,如果他此時能抬頭看一下沈羲赫的目光,就會發現,那雙眼睛流露出的關切,不比他的少。 沈羲赫看著他的皇兄,又看著在床上躺著的那個女子。她是他心中的唯一,想起就在不久前她還跟他說著的那些話,她看起來,還沒有那么虛弱與憔悴。不若此時。 那時他不該出去的,他該守著她的,也許她此時就還睜著那雙無瑕的眼睛。 突然她的話又響在耳邊,“三天”。 他心里一震,上前一步跪在沈羲遙的面前。 看著他的皇兄深深皺起的眉,余光落在了那躺在床上的美麗的身影上,羲赫緩慢而堅定地說道:“皇兄,請皇兄準允羲赫去審那兇手,羲赫一定在今日審出,并得到解藥,以解皇兄心頭之憂。” 沈羲遙看著羲赫,眼神晦澀不明。但他還是點了點頭。 大約傍晚時分,羲赫回來了。 “皇上,王爺回來了。“ 張德海匆匆地跑進東暖閣,沈羲遙坐在床邊,溫柔地看著懷中那個女子,她就如同熟睡般,好似只要輕輕的呼喚,她就會醒過來微笑著看著你,說出溫和的話語。 “皇上。”張德海的聲音低了下去,沈羲遙回頭起身走到了外殿。 “審出來了?”沈羲遙焦急地問著。 沈羲赫站在外殿,看著他的皇兄眼里的興奮,快樂和期盼,心突然就抽緊了。 “回皇上,是審出來了。”羲赫答道。 沈羲遙一臉的笑意:“那就好,快去備來。” 羲赫沒有動,遲疑了下,沈羲遙發現了不對,上前一步。 “怎么?出了什么事?” 羲赫彎身跪下:“回皇上,差了……” 他猶豫了下:“回皇上,差了一味。” “差了一味是什么意思?”沈羲遙的眉毛糾結起來,表情是嚴厲的。 “差了一味白虎鼻骨。”羲赫答道:“這味藥很少用到,再加上白虎難求,因此宮里一直沒有。” 沈羲遙臉色暗淡下去:“那么,就去找,找到這白虎。”他的聲音是低沉充滿威嚴的。 羲赫停了停:“若是皇上信得過臣弟的能力,臣弟在三日內為皇上尋到此藥。” 沈羲遙聽完,沒有立刻回答,他用一種很奇怪的眼神看著羲赫,終于還是點了點頭。 沈羲赫立即出門而去,身后是沈羲遙充滿深意的眼神。 羲赫果然說到做到。 三日后,羲赫回了來,他帶著幾名得力的親隨在山民們說過的、出現過白虎的地方尋了兩日,終于不負所望。 那是深山之中,地勢險惡,環境惡劣。可是他卻在那里耐心地守著,無謂周遭的危險。 雖然捕獲的時候費了番力氣,可是,他必須得到,他告訴自己,所以,即使是十分的兇險,他還是得到了。 沈羲遙看到羲赫的時候,他是直接從那山中回來的,衣服都顧不上換,身上也不知是白虎的血,還是他自己的血,將一身本是墨藍的衣服,染成黑色。 沈羲遙知道,他帶去的親隨皆為白虎所傷,甚至死了兩人。 只因,那虎要活取鼻骨的中梁,因此才十分費工夫。 鼻骨呈上,太醫和煎藥的宮女卻都不動,沈羲遙看著那么一群人,心里冒出火來。 此時他剛從東暖閣里來,連續兩日里他都守在她的床前,只有早朝匆匆前去,連日里幾乎沒有吃什么東西。 就在聽到羲赫回來的消息不久前,她醒了過來,他覺得一切都會好起來了,連續兩天縈繞在心頭的濃霧散去,心是喜悅的。 他想,只要她好起來,他將忘記一切,也停止那件自己正在做的事。 “怎么還不去熬藥?”他的聲音全是不滿,那雙眼睛投出的目光足可以殺死人。 所有的人都低下頭去,沈羲遙將目光轉向了羲赫,他一身的狼狽,可是精神卻是好的,眼睛是明亮充滿希望的。 “皇上,”太醫院里最權威的醫生走了出來,聲音很小的說道:“請皇上恕罪,實是還差一味的。” 沈羲遙的臉色此時已經十分的難看,在他身邊服侍了許久的張德海也從來沒有看到皇帝如此的不悅,似乎一張口,眼前的所有人都會成為明日午門外的鬼魂。 “還差一味?怎不早說?”沈羲遙的怒氣隨時都要迸發出來。 “皇上恕罪,實在是……此味藥從未見過啊。”太醫跪在地上連連磕頭,如搗米般。 沈羲遙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努力平靜下來:“說,是什么?” 那太醫看了看周圍,嘴動了動,所有人都跪了下去,羲赫的眼睛里也是氣憤和焦慮,只有他知道,這天,是可以救她的最后期限了。 “皇上,老臣惶恐,那最后一味藥實在是無法得到啊。”那太醫終于說了出來。 沈羲遙一個箭步上前提起他的衣領:“是什么?”聲音已經如同寒冰般。 “是……就是龍俎。”那太醫終于是抵不住沈羲遙眼中的壓力,小聲地說出。 沈羲遙看了一眼跪了滿地的人,突然就笑了起來,那么輕松和爽朗。 “朕還以為是什么,”他說道:“不就是朕的一塊rou么?” 說完從旁邊侍衛的腰間一把拔出佩劍,眾人還未反應過來,就見寒光一閃,“撕”的一聲。 張德海幾乎立即就奔上去,一句:“皇上不可!” 還未說出,就在眾人的驚呼聲中,沈羲遙左臂頓時血流如注。 如此傷痛,沈羲遙甚至沒有皺眉,而是笑著問:“這樣,皇后的毒可就解了?” 太醫們忙不迭地點頭,他右手一揮:“那還不快去,都愣在這里做什么?” 一旁有侍女和太醫忙上前為他擦藥包扎,沈羲遙抬頭看到站在原地的羲赫,笑著說:“可是辛苦你了,羲赫。” 羲赫的表情如同夢中般,聽到沈羲遙的話回過神,看著沈羲遙胳膊上的傷,眉頭皺在了一起,心也皺在了一起。 沈羲遙看了看周圍,惠菊的身影就落在了他的眼中。 “你,不要對皇后說起此事。”他說道:“她會擔心的。” 惠菊慌忙拜了下去:“奴婢謹遵皇上吩咐,絕不對娘娘吐露半字。” 沈羲遙了看自己胳膊上的傷,此時疼痛才一陣陣傳來,他皺著眉,看太醫為自己包扎好,又輕輕放下衣袖。傷口很疼,可是心里卻輕松起來。 “羲赫,你也累了兩天了,就在清晏堂住著休息吧。”沈羲遙看了一眼羲赫笑著道,然后坐在椅子上,閉上了眼睛,額上有細密的汗珠。 沈羲赫沒有離開,也是坐在了一邊,看著里面忙碌的煎藥的御醫太監的身影,還有那蒸蒸的白氣,目光落在了他的皇兄身上。 沈羲遙的眉微微皺著,那傷口一定是很疼的,他的額上汗如出漿,眼睛緊閉,可是嘴角卻帶著一絲笑,干凈純粹。 羲赫想起,那樣的笑,他已經很多年沒有見到他的皇兄展露出來了,依稀上一次,還是父皇在的時候吧。 兩個時辰后,藥煎好了。蕙菊端了藥碗進來,蒸騰的水汽中有淡淡的奇異的香氣。 沈羲遙聞到氣味,睜了眼。他親自接過蕙菊手中的藥碗,也不顧燙,就向東暖閣里走。 羲赫遲疑了片刻,也跟在沈羲遙身后,隨他一同進入了暖閣中。雖然,這并不和禮儀,但是,他只是想見她一眼,看到她喝下那藥就好。 沈羲遙用余光看了一眼身后的沈羲赫,淡淡道:“羲赫,你累了,先回去休息吧。” 羲赫愣了愣,腳下略頓頓,微微笑道:“請皇兄恕罪,臣弟只是想看皇嫂喝下藥是否有效。也不枉皇兄對臣弟的一番信任,讓臣弟去取那鼻骨來。” 他說的滴水不漏。未稱君臣,卻說兄弟。自然,沈羲遙無法駁什么。 雖然心中猶疑,但薇兒用藥要緊,當下未計較什么,任沈羲赫去了。 暖閣中,凌雪薇安靜地躺在鳳穿牡丹繡花大枕上。絢麗的色彩更襯得她面如金紙,仿若輕輕呼一口氣,便會消失不見一般。 沈羲遙一驚,明明他去見羲赫之前,她是醒過來的,并且看著氣色還好,怎么才短短一個多時辰的功夫,她又睡過去了呢?而這寢殿中竟沒有人,若是,若是她有個萬一,可怎么好! 但此時不是遷怒的時候,沈羲遙看著她恬淡的面容,還有雖然微弱卻平穩的呼吸,心中雖然仍焦急,但還是多少放下心來。 沈羲遙看蕙菊將她扶起,她軟軟靠在蕙菊身上,眼睛卻沒有睜開。便知又陷入昏迷了。 一旁的宮女接過藥碗,用銀匙攪了攪,喂進凌雪薇嘴里。 暗褐色的藥汁順著凌雪薇嘴角淌下,竟是一點都沒有喂進去。 那宮女又試了幾次,卻依舊無果。 “朕來喂。”沈羲遙看不過去,接過藥碗,一旁的宮女們退后幾步下去。 沈羲遙先試了試溫度,這才再次嘗試喂進凌雪薇口中。只是,這次依然失敗了。 他看著宮女用帕子將雪薇淌出的藥汁輕輕拭去,再看看日已西斜的天色,示意蕙菊將薇兒放倒在枕頭上。 然后,沈羲赫只見他的皇兄喝了一口那藥汁,然后慢慢伏下身去,輕輕地吻住了雪薇。 這個吻如此長,沈羲遙的面色純凈得好似這是平生第一個吻般,充滿的愛與憐,令人動容。 終于,藥汁再沒有溢出。 如此,沈羲遙反復多次,一碗湯藥終于喂進了雪薇的口中。 沈羲赫有些抑制不住內心的醋意,但依舊神色如常。 “皇兄,既然皇嫂已將藥飲下,那請容臣弟先行告退。” 他朝沈羲遙一施禮:“如還有需要,臣弟一定為皇兄分憂。” 沈羲遙點點頭,卻不看他:”你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