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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府的護衛是自己人,自是不會多嘴,順天府衙門的人幾乎立了軍令狀,才叫長公主滿意。 楚長寧被夏竹攙扶著鉆進馬車,長公主在馬車內等了片刻,不見駙馬回來,挑開簾子,發現楚若英從程玄那邊走來。 等楚若英鉆入馬車,公主府和順天府衙門的隊伍緩緩往城門的方向過去。 留下身后的程玄和張峰,方才楚若英過來除了向他道謝,特意詢問要不要跟他們一起乘馬車回去,被程玄一口回絕。 張峰一手扶著程玄的胳膊,一手牽著匹馬,等車隊離開后,壓在身側的力道越發沉重,到后面幾乎將大半個身體依靠自己,他擔憂的問:“程將軍,你頭上出了好多冷汗,要不要緊?” “無事。”程玄晃了晃腦袋,借著張峰的攙扶攀上馬背,慢悠悠,綴在車隊后面。 “縣主,他們還跟在后面。”夏竹的小腦袋從窗子外伸回,對身邊人道。 楚長寧頷首,余光掃過簾子外白云悠悠的天氣,突然落到夏竹心事重重的眉眼,問:“你堂叔的病,好些了沒有?” 不說還好,一說這個,夏竹宛若個小淚人似的,吧嗒吧嗒掉淚珠子:“縣主,我堂叔過世了。” 楚長寧想從袖里取帕子,摸了個空,這才憶起她的帕子給了程玄包扎傷口,遂,將廣袖拍了個干凈,手忙腳亂地替夏竹擦眼淚:“小淚包,你別哭啊,到底出了什么事,前日子你堂叔不是還好好的?” 夏竹泣不成聲:“奴婢回去的時候,堂叔已經快不行了,后來奴婢連夜趕回公主府,求了長公主請宮里的御醫診治。那御醫說堂叔不是生病,是中了劇毒,可惜發現時間太晚,毒入肺腑,神仙難醫,當晚,堂叔咽了氣。他為人寬厚,與鄰里相處和睦,與人無怨無仇,也不知是誰這么狠毒的心腸,要害死奴婢的堂叔?” 一道靈光從腦海里閃過,好像有什么東西被串聯起來,楚長寧自言自語:“堂叔中毒,你回家探親,恰好這時有人在路上伏擊我,這一樁樁事湊到一起,太過巧合。” 初時,楚長寧懷疑過另一伙的賊匪,很可能是三皇子和林貴妃的人,又或者是程玄…… 因程玄傷勢過于嚴重,幾乎丟掉了一條性命,才被楚長寧排除在外。就在她幾乎認定這事與三皇子脫不開關系,聽聞夏竹的堂叔中毒之事,楚長寧在心里過了一遍。 知曉夏竹身手的人,不過一掌之數,只有她身邊極為親近之人,楚長寧也敢肯定這些人絕不會害她。 約莫,程玄也是知道的。 除了程玄,還能有誰? 不,她好像漏掉了一人。 兩年前在皇宮里,大皇子領著太監們欺凌八皇子,為她所見,夏竹扔了顆石子過去,擊偏了大皇子的手臂…… 想必就是那時候,大皇子看出她身邊的夏竹會些功夫。 至于大皇子此番行徑,無非又是為了爭權奪利,傷害無辜人的性命。 許煙嵐之死,才過去兩年,兇手尚未伏法,又添夏竹堂叔這條無辜人命……楚長寧渾身發寒,面色陰沉沉:“夏竹,我可能猜到是誰對你堂叔下此毒手,說來,還是因為我。” “縣主。”夏竹見楚長寧臉色難看,大著膽子打斷她:“奴婢堂叔經常說,做人要堅守自己的良心和底線。不是縣主的錯,要怪就怪那些心術不正的人,殘害無辜。” 楚長寧在心里默念“做人要堅守自己的良心和底線”這句話,抬手揉了揉夏竹的頭頂:“等回去,好好替你堂叔辦一場身后事,叫他走得風風光光。” “都聽縣主的。”夏竹神色怏怏,她沒有開口問后續怎么辦,因為她知道害死堂叔的劊子手,很快要倒大霉了。 回到公主府,楚長寧將自己的猜測一五一十同父母說了,駙馬面色慍怒,從懷里掏出一物,遞出。 楚長寧接過瞧了瞧,道:“好像是兵部持有的令牌,不會,是在那些匪賊身上尋摸到的?” “你猜得不錯。”心火交加的長公主接過話茬,這回沒拿屋里的擺件兒撒火,她一身華貴宮裝,云髻里環插珠翠,行走間身段勻稱標致,儀態萬方:“好他個淑妃,好一個大皇子。” 另一邊的寧遠侯府,自從楚長寧回盛京后,大皇子便惶惶不安。 一連過去兩日,也不見公主府有任何動靜,淑妃見大皇子茶不思飯不想,衣帶漸寬,連忙寬慰:“怕什么,反正那幫人都死掉了,無憑無據,還栽到三皇子頭上,這世上再沒有人知道。” 大皇子嚇得趕緊堵住淑妃的嘴:“母妃,你怕是糊涂了,亂說什么呢,宮里人多眼雜,小心隔墻有耳。” 淑妃嗤笑:“怕什么,本宮還留了心腹把風,你這般膽小,你父皇才一直對你視若無睹。成大事者不拘小節,行事要當機立斷,要懂得把握住機會。比如最小的八皇子,這次豫州之行,回來就得到你父皇的褒獎,還給他母妃晉升妃位。要是你有出息,母妃才能跟著沾光啊!” 打小聽著這番說辭,大皇子不耐煩聽:“豫州那么危險,八皇弟去了,差點沒回來。若是兒臣死了,母妃還能依靠誰?” 淑妃被他堵得啞口無言。 是啊,世事難料,當初聽說去豫州賑災的欽差染了時疫,沒了。文武百官人人自危,這時候八皇子站了出來。 誰能預料到八皇子有驚無險,還在豫州立下了功勞,連意見相左的南安王也對他稱贊有加,博得滿堂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