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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聲色俱厲:“這是侵略!難道在燕人眼里,我等‘蠻夷’,不歸降大燕的唯一結果,就只有死嗎?” 戎鋒沉默地望著她。 “可是不做聲了?”穆瑾冷笑,“你連我們究竟是誰都認不清,何談來勸我。” “若我說……” “夠了。” 穆瑾作出已然不想繼續的神態,她偏過頭不去看戎鋒的眼神,“戎將軍,給你最后一次機會,從我面前消失吧,否則等待你的,就是東川的將士了。” 看出她臉上的決絕,戎鋒凝止了片刻,終是抬步離開。 “將軍。” 戎鋒站住了腳步。 “看在曾經那幾塊栗子糕的份上,我再提醒你一句,若是你還狠不下心,大燕的戰局只會陷入更糟的境地。” “言盡于此罷。” …… 戎鋒順著來時的路,沒有驚動任何人,又悄然回到了自己的營帳中。 杜尚站起身來,滿含關切之意地看向他:“將軍可一切平安?” 戎鋒不易察覺地愣了一下,渾身些許的迷茫盡數消散,又恢復成沉穩的模樣,“軍師深夜來此,可有要事?” 杜尚見他不愿細談,也就不再追究,而是從懷中掏出一封密信,雙手遞上,“方才燕京來的急報。” 戎鋒眼神微頓,伸出的手停滯了一下,才接了過來。 杜尚察覺到他不太對勁,也沒有著急詢問,看戎鋒從頭到尾仔細看完,隨手將信遞給了他。 杜尚一目十行地迅速略過,立刻提取出重要的訊息。 “皇上親自下令,要處決徐小姐?”他露出些許愕然。 畢竟在他的印象中,一直關在營中的徐露昭,和那位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似乎并無直接聯系。 徐露昭所為是十分可恨,但還不至于礙了皇上的眼,讓他親自下令處決了她吧? 戎鋒沒有答話,他腦中閃過臨別時穆瑾的聲音。 說他狠不下心……是指徐露昭的事? 戎鋒畢竟不是個蠢人,他將千絲萬縷的頭緒混合在一起,霎時明了了其中代表的含義。 他眼中流露出復雜的神色。 說著割袍斷義的狠話,轉頭卻又告訴他如此重要的消息,她這個人……永遠也狠不下心。 “將軍,我們該如何?”杜尚問道。 “既是皇命,就處決了吧。”戎鋒聲色淡淡。 杜尚:“可將軍之前分明念在徐老將軍的面子上……” “如你所說,那是之前。”戎鋒眼中淌過一絲冷色,“私通敵軍,出賣軍情,這早已夠她死無數次了。” 杜尚表示同意,“那如將軍所說,我這就去吩咐。” “等等。”戎鋒在杜尚出門前叫住了他,他沉思片刻,“我去見她一面。” 徐露昭自從被戎鋒禁足,一直都被關在一個營帳中不曾出去,她此時正拿著一個粗糙的小布人,眼神怨毒地喃喃自語著什么,一枚碗的碎片被她拿在手里,狠狠劃向小布人。 小布人已然千瘡百孔。 “穆錦文,你一定會如這布人一般,渾身潰爛,不得好死……” “表哥一定會回到我身邊的,一定會的。” 她想起傳遞出去的消息,露出暢快的微笑,仿佛已經看到自己的計劃成功。 突然,被嚴密把守的門被打開,徐露昭遲鈍地抬頭看去,一個聲息全無的人被扔到了她的腳下。 徐露昭嚇得打了一個哆嗦,愣愣地看著進來的人,爆發出驚喜的神色:“表哥!你來看我了?” 她隨手就將布娃娃扔掉,看也沒看腳下的人,撲騰著就要沖向戎鋒懷里,“我就知道,表哥你一定不會放得下我的,我的父親可是為救你父親而死啊——” 她當然沒有成功。 兩個侍衛一左一右,不容她反抗地將她壓跪在地。 “表哥?”徐露昭怔愣地抬頭,卻只看到了戎鋒冰冷的面容。 杜尚已經將她扔開的布娃娃撿回來,呈上戎鋒的手中。 戎鋒垂眸,看到破爛不堪的娃娃,以及上面書寫的“穆錦文”三個字,手指緊了一緊,幾乎將布娃娃攔腰捏斷。 看著徐露昭的眼中再沒有一絲溫情,他將布娃娃扔到她面前,冷聲道:“這是你做的?” 徐露昭被關得久了,腦子可能沒有那么靈光,她看了看布娃娃,又看了看戎鋒,突然掙扎起來。 “不,不是我!表哥你放我出去,我父親如果看到你這么對我,他會傷心的……” 戎鋒嘆息:“你有何顏面提起你父親。” 杜尚一副不忍的神色:“徐將軍一生忠烈,到死都是為了大燕,而你作為他唯一的女兒,都做了些什么?” 徐露昭陰狠地瞪向他:“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戎鋒無意和她過多糾纏,示意將她的頭按到之前那人的面前,“好好認認,這是誰。” 幫助徐露昭傳遞消息,聽信事情結束后她會嫁給自己的士兵死不瞑目,直愣愣地望著徐露昭,讓她劇烈地顫抖了一下。 “我不認識他。”她喃喃地說。 “既然我已經站在這里,就說明證據確鑿,你已無從狡辯。”戎鋒沉聲道,“不知為何你會有此作為,但大燕已容你不得,看在你父親的面上,我給你一個體面,你自行了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