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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瑾怔在他的懷里,幾乎忘記了該作何反應。 她有些驚詫,也有些悵然。 驚詫顧傾現在好像變得有些不一樣了,悵然這劇情果然是脫韁的,不是這里脫韁,就是那里脫韁。 她半晌才道:“你不必如此。” “噓。”顧傾輕聲道,“我曾試圖將自己的意愿加在你的身上,讓你走上我認為安全的道路,但我知你不是那樣乖巧的女孩,你就是你,無需為任何人而改變。” 穆瑾沒想到他一個古人居然也能有如此先進的思想覺悟,不由有些不合時宜的欣慰。 “只是同樣,你也無法改變我的想法。”顧傾施施然為自己的鋪墊下了個結論。 話已至此,穆瑾沒有什么再勸他的話了。 這個人比誰都明白,也比誰都通透。 戰事打響之后的日子比以往更加忙碌,雖然作戰的地區遠在大燕與東川交接的邊境,但是整個燕京都有些大戰在即的人心惶惶,連宮中諸人的來往腳步都快了許多,宇文睿更是時常和幾位軍機大臣徹夜在太和殿內研究軍情。 一封封的戰書從東川快馬加鞭運到燕京,有的和緩,有的緊急,還有的在邊角處沾染著些許血跡,看得人膽戰心驚。 要不是穆瑾的釘子時刻盯著戎鋒那邊,好幾次她都以為戎鋒要掛了。 她一封封加密的信件也雪花一般飛向戰場,有的給戎鋒,有的給東川。 這一邊拼命搞事,一邊還要暗自給戎鋒透露消息的事實在太難干了,穆瑾感覺自己時刻徘徊在翻車的邊緣,深深地為那些能成為雙面間諜的人表示由衷的欽佩。 但是沒辦法,她擔心一個收不住力,就把男二給搞死了。 雖然戎鋒遠比她認為的要厲害,但是也受不住一次次的里應外合。 因為戰事吃緊,穆瑾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給宇文睿特供點心了,她不去找霉頭,這剩下來的點心就都進了她自己肚子。 仲如就在大膳房外堵到了她。 因為仲如平日里是偽裝成一名普通的太監,再加上過于普通的容貌氣質讓人過眼即忘,穆瑾就一直將他留在了宮里做眼線,莊城則經常被她外派。 此時仲如來找穆瑾,倒是沒引起什么人的注意。 穆瑾神色自若地將他引到了角落,極力忽略自己懷里還抱著個點心盤子的事實,沉聲問道:“何事?” 如果不是有急事,仲如不至于大庭廣眾之下就迫不及待地來找她。 穆瑾繃緊了神經。 “根據梅君的要求,貴妃傳話給徐丞相,讓家里和徐露昭斷絕了關系。”仲如壓低聲音,“她無處可去,幾次求情而不得,現已前往東川邊境,疑似去找戎將軍。” 穆瑾點點頭,這在她的預料之中,若只是如此,還不值得仲如如此急迫。 仲如看向她,“屬下發覺,宮中除了貴妃意外,一直有人在做她的內應。” 徐露昭的內應? 對了,否則在不向貴妃說明的情況下,如何能動用宮里的那么多眼線力量。 穆瑾想著,不由驚出了些許冷汗。 她作為大燕最大的暗軍首領,本應捏著京中所有眼線,此時竟然被人埋了釘子而不自知……果然不能小瞧任何一個小角色。 “你既然告訴我這件事,想必已經查出來是誰了吧。” “是。”仲如將聲音壓得更低,耳語一般地道,“是張明旭。” ……什么? 仲如和莊城太好用,以至于她都快忘記這個自己本來的小弟了。 “他?”穆瑾眼神沉沉,“可知他們都聯絡了些什么。” 仲如道:“暫時不知,但是已經見了苗頭,遲早會被我們的人給查出來。” 穆瑾從鼻腔中嗯出一聲:“仔細盯緊他們,這兩個人湊到一起,若說沒有在琢磨什么,我是不相信。” “遵命。”仲如道。 穆瑾決定這就回去再寫一封信。 “莊城回來后,讓他直接過來找我。”她臨走時對仲如交代。 仲如如同一只無處不在的幽靈,整個宮中的風吹草動基本瞞不過他的耳朵,因此當莊城回到宮中,穆瑾幾乎立刻就知道了。 她看著風塵仆仆的莊城,問道:“事情辦得如何?” “屬下前往東川邊境,和惠大人見了一面。”莊城道,“惠大人已經帶著信見到了東川王,一切都在梅君的計劃之中。” “做得不錯。”穆瑾對表現好的員工一向不吝惜夸獎,看著莊城有些憨憨的笑,將剛寫好的信交到了他的手中。 莊城是個蠻情緒化的人,他的臉上清清楚楚地表現出他的想法:不是吧,剛回來又要跑? “梅君。”莊城苦著臉,“屬下已經有好幾日沒有教授過四公主武藝了,她會對屬下的消失感到奇怪的。” “讓仲如去代課。”穆瑾微微一笑,聲音低柔,“還有什么意見嗎?” 莊城果斷低頭:“遵命,梅君。” 穆瑾好氣又好笑,“你不用親自去跑,派個可靠的,將這封信謄抄一份,帶給戎將軍身邊的人。” “是。”莊城恭恭敬敬地接過信來,猶豫了片刻,還是忍不住問道,“梅君,不知為何要兩方傳遞消息?若是不給戎將軍消息,不是對我們更有利嗎?” 穆瑾一雙黑沉的眼睛抬起來,盯著莊城的眼中有種粘稠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