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睚眥必報
媸妍驚道,“逍遙散?是你們引他……”她知道:就如同在芙蕖門隨處可見的春藥一般,逍遙散是極樂谷的主要進項,因此這事她不好插手。逍遙散會引發(fā)癮癥,一旦嘗試再難戒斷,她前世的未婚夫邱白路便是做的毒品生意。 田天齊呵呵涼笑,“你錯了,是皇帝的意思……不過沒等我們安排人手,他卻自己染上了。” 媸妍心中針刺一般,手足身死、賬冊失落,所有責任一力擔下,而她又……孫大那么驕傲的人,到底算是自暴自棄了吧。 她心中不爽,回敬道,“田盟主,明人不說暗話,你一生所為不過是名利而已,可是現(xiàn)下出了我這個異數(shù),你總得付出點代價吧!當了婊子還要立牌坊,你以為那么容易嗎?” 田天齊咬唇不語,半晌才道,“不知姑娘所圖何為?是江湖,還是朝堂?” 蒺藜見媸妍皺眉,便直接上前,“啪”一聲甩了田天齊一大耳光,“放肆!尊主也是你這樣直接說話的嗎?不過奴才而已。” 田天齊暴怒,繼而眼神復雜的看著蒺藜——確定她眼中對他連恨意也沒有,只有完完全全的冷淡之后,突然覺得心中失落莫名:他知道他當初所為不過是禽獸之舉,可是她怎會連恨都沒有?! 這簡直是對他的侮辱! 他終于隱忍面向媸妍低頭,“敢問宮主有何吩咐?” 來日方長,他心中對媸妍的仇恨已經(jīng)遠遠超過了其他,他相信,自己的價值必定比甘草的價值大,這個宮主看起來是個做大事的人,怎會放過他這些年的經(jīng)營?她對甘草頂多是憐惜,對他卻不得不仰仗,等他做了些得體的事,這個賤丫頭還不是手到擒來? 所以,他有十足的把握這蓮華閣主對他本沒有惡意——人的“一步錯,步步錯”往往都是源于最初預判失誤。 媸妍方才皺眉其實是在走神。她本來只不過想讓田天齊身敗名裂而已,可是方才他的話提醒了她:那個幕后的皇帝似乎更為可惡呢! 從她踏上流亡的厄運開始,那個該死的小皇帝就似乎無處不在!每每用幕后之手在她遭殃之際推一把,她相信他對她沒有什么仇恨過節(jié),但是她真的不介意好好回敬一下他! 想到這里,她也覺得有些好笑:她真是越來越睚眥必報了。 “跪下說話。”媸妍平靜的看著他。 田天齊不可置信的看著她,對峙了良久。兩權(quán)相害取其輕,再說對方手中又握有他的把柄,這已不是他能抗拒的事。 他斟酌再叁,“我要尊上答應我兩件事。第一:放過單兒,不要……牽連他……凡事沖著我來,我會為尊主盡最大的心力;第二,”他狠狠地看向蒺藜,眼神陰鷲,“事成之后,我要她!” 說畢認命跪下身去,腰身筆直。 他好多年前也是名噪一時的美男子,眼下雖然被剝掉了君子的外衣,可也算是斯文不失節(jié)氣,倒有幾分意思。 媸妍心中冷笑一聲:早晚,要把你徹底剝的沒有遮羞布,看你拿什么維持這好笑的氣度! 她自然不會盡信他的話,但是她卻因為發(fā)現(xiàn)他比名利更為在意的事而興奮。 “我要你該做什么做什么,明日大會照舊……我自有辦法勸走這些不速之客。”既然他是一個傀儡,那么她就是當之無愧的武林盟主,倒也不急著殺他,“不過,到時對付芙蕖門還須手下留情,做做樣子即可,具體行動,我會叫逐波仙子與你傳書。既然要做,就做大一些,把武林盟都召集起來。” “至于行動中,那些擋路的老螳螂,該怎么處理,不用我教你吧?” 田天齊猶豫,“我本來有此打算,可是近年盟主府離心,只怕要做這么大的決定,并不容易。” 媸妍輕笑,“這好辦,你放心,我會想法子讓四大世家站出來支持你的,他們也逍遙的夠久了。” 媸妍見他目不轉(zhuǎn)睛盯著蒺藜,不由冷笑道,“只要田盟主幫我把事情辦妥,這個女使立馬奉上。只不過,我也想問盟主大人先討個人呢。”說著,瞥了眼門口瑟瑟發(fā)抖的女弟子。 田天齊眼神越發(fā)陰暗熾熱,再說他自顧不暇哪里顧得著他庇護下一只小小螻蟻,只深深看了面無表情的蒺藜一眼,想到日后能好生折辱她的感覺,心中更如同野草叢生,不由喜滋滋告辭了。 那女子不敢相信田天齊問都不問就把她扔了下來,本來想跟著出去,卻被媸妍又擋了下來。 “你不會不記得,花飛飛是怎么死的了吧,素娥姑娘?” “不!不怪我……不怪我的……”素娥驚慌的搖頭,涕淚交加,爬過去去抱蒺藜的大腿,“根本不怪我,我全心為他,可是他卻寧可要推我出去替別的女人犧牲,我怎么肯?我怎么肯?” 蒺藜腿晃了一下,看了眼媸妍,將那女人一腳踢開,媸妍逼近她笑道,“他推你去替死,你可以不去,假惺惺也就算了,你又何必把我們的行蹤都透露給田天齊呢?”她蹲下身子,看著縮成一團的素娥,“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我們的行蹤,應該是你在出發(fā)前就留下的吧,不然田天齊怎么可能追的那么快那么準呢?” “與其說你是懷恨在心,不如說是一早就嫉妒吧?” 龍霖全境只有定蒼山盛產(chǎn)黑鐵,是以她當年曾在廂房留下一枚隨處可見的黑鐵小匕首。而一個艷妓的房中出現(xiàn)這樣突兀的物事,不能不引人追索。 素娥終于聽出她話語里的詭異,“你……?”她看著滿臉恨意的媸妍,再看向一邊滿臉木然的蒺藜,再看向媸妍已經(jīng)換上了滿臉的驚恐,“你……你是誰?” 媸妍揭開面紗,“是不是覺得我很美?你放心吧,死了的人很容易找到一副好尸體的,你也會的……”她詭異的笑著,向素娥步步逼近。 “啊——!”素娥后退不及,被迫觸到她伸過來的冰冷的手,驚恐到極點,竟是眼睛翻白,癲癇了幾下,活活嚇死了。 蒺藜深深的看了媸妍一眼,“宮主,田天齊此人恐怕不會安分,何不給他下蠱呢?要不,通知風云使去尋小郎君回來吧?” “田天齊這種十足的小人之心,他越是沾沾自喜拿捏住了我的心思,于我們行事越是有利,讓他先自以為是幾天,到時會輸?shù)母鼞K吧,又何必浪費我的蠱毒呢。” 媸妍想起那不知所蹤的少年——沒了他,行事確有不便,原有的蠱也快要用完了。 依照她的性子,能利用的自然是利用到底,可是現(xiàn)在竟然扭著一股勁就是不愿去尋他回來,只覺得不管如何便利也不想再利用與他,卻不曾想:她究竟是為何這樣作想。 看著樓下熙熙攘攘的人群,她也不知是為何,除了心頭微惱之外,竟破天荒的有些想他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