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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裊裊前行,邊走邊吸了口煙,熟練地吐出一個完整的煙圈,然后把松松夾著香煙的手搭在走廊的紅木欄桿扶手上,一路撫著光滑的扶手往前走。 觀眾的視線被她手上的動作所吸引,同樣落在了欄桿上。 先看到她涂著紅艷蔻丹,拿著煙而微微翹起的白皙修長的手指,然后目光再順勢滑向橫桿下方弧狀的雕花立柱。 看到立柱構成的一格格的空隙間——她線條優美,雪白纖細的大長腿在高開叉的旗袍中隨著行走時隱時現。 【啊啊啊jiejie的美貌,她簡直在發光】 【mama問我為什么跪著流口水】 【好想一把掀了這欄桿,為什么擋著我姜jiejie的美|腿!】 【要的就是這種若有若無的魅惑,才能勾得人心里發癢】 姜元初到走廊一半路程的時候,聽到下面秦芽嗓音清脆,大聲地反駁了將軍的話。 彩排的時候就是這樣,秦芽總卡著時間點。夜百合扮相好看,出場時大家肯定會注意。 可如果姜元初只單純走路,走得再好看,沒有劇情和臺詞,秦芽一嗓子把大家的注意力引走,之后再想把觀眾的目光吸引回來就難了。 彩排時讓她屢屢得逞,但現在姜元初已經找到了解決方案。 姜元初不慌不忙,像是被樓下的聲音吸引,順勢將手肘壓在欄桿上,倚著扶手向下望去。 這時她幾乎是正面對著鏡頭了。 唇紅齒白桃花臉,綠鬢朱顏柳葉眉。昏黃的燈光下,美人身姿窈窕,眼神慵懶,斜倚闌干,美得不可方物,簡直讓人無法移開視線。 她掐著秦芽說話的時間,又吐了個長長的煙圈。烈焰紅唇,煙霧繚繚,像一朵盛放在黃昏的花,透出一種驚心動魄的靡艷之美。 姜元初之所以把吸煙的鏡頭移到這個時間點,也是從節目組的機位安排考慮。 電影的敘事中,可以另給夜百合特寫。可在舞臺上表演,她坐在那里對向誠吐煙圈,極有可能會被旁邊的秦芽擋住。 走廊下方的向誠把將軍老jian巨猾的特點拿捏得非常準確。他三言兩語,用歪理辯得女學生啞口無言,又趁機握住對方的小手,一臉正經地講起道理。 姜元初在樓上看著將軍油滑的笑容,長翹的睫毛輕輕顫動,像垂死掙扎的蝴蝶,在寒風中帶出一絲哀傷和恨意。最終,她閉了閉眼,掩住了眸中的自厭。 再睜開眼望向對方時,她已眼含笑意。 她嘴唇微微顫抖著吸了一口煙,扶著欄桿嘆息一般吐出最后一個煙圈。 涂著鮮紅蔻丹的手握緊了暗紅色的欄桿,深深淺淺的紅襯得她的手背越發雪白,紅與白的鮮明對比中,讓人聯想到浸染了血的白色百合。 她手指輕輕一彈,還閃著微光的細長香煙飛了出去,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咚的一聲,恰巧掉在了下方向誠面前的酒杯里。 【我靠!這也太絕了!】 【暗器使得不錯,所以大小姐是真的會武功!】 【怎么練出來的,不怕沒丟好翻車嗎】 【我總覺得眼睛不夠使,只顧著舔大小姐了,下面講得啥都沒注意】 【我也是,視線上上下下的,就怕錯過關鍵點】 【求多一點姜jiejie的特寫!】 向誠應變能力很強,姜元初也跟他提前溝通過,說香煙的劇情想稍作改動。 因此早有心理準備的他,立刻右手摸著腰間的配槍做警戒狀,同時瞧著琥鉑色的酒液中上下沉浮的女士香煙,挑了挑眉毛,抬頭向上望去。 姜元初在樓上探出身來,媚眼如絲,含情脈脈地瞪了他一眼。 向誠順利承接戲份——將軍呼吸一頓,不自覺地放開了女學生的手,眸色沉了下來。 姜元初見此勾唇一笑,坦然自若地站直了身體,繼續扶著欄桿往前走。 向誠一直盯著姜元初走到旋轉樓梯的背面,身影被遮住了,才收回視線,繼續有一搭沒一搭地跟秦芽講話。 不過這次他沒有再去握秦芽的手,而是翹起二郎腿,松散地靠在后面,將手臂張開架在了沙發椅背上,頗有些漫不經心的意味。 這是向誠配合姜元初做出的,合乎將軍人設的改動。 顯然,經過兩人的這番變化,無論是在劇情表演中,還是對場外觀眾而言,夜百合的風頭已經完全把女學生壓下去了。 靳樓這會兒正在努力演出記者迷離的醉酒狀態,臺詞不多,且他跟著向誠的目光往上看之后,也不自覺地露出了驚訝和驚艷的表情。 他們或主動或被動,都成功接住了劇情的變動,仿佛劇本本來就是這樣,可秦芽的表演效果卻大打折扣。 她驚訝地看完姜元初和向誠的互動,情緒就有些失控了,眼中直接浮現出了無法克制的怒氣和妒忌。 這里秦芽本該演出被將軍的油嘴滑舌惹怒,這也是女學生這個人物最為出彩的高光時刻。 在大學里接受了新式教育的女學生心懷遠大的理想,對社會現狀和軍閥統治有所不滿。 可青年人的軟弱和不成熟又使她在強權的代表——將軍忽冷忽熱的追求和挑弄下,不自覺地動搖淪陷。 這個人物充滿著矛盾性。女學生既是在生將軍的氣,也是在恨自己不爭氣,期間情緒可以有隱微的起伏變化,但絕不該出現如此鮮明的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