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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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沫吃不下,擱了筷子。 老趙皮笑rou不笑:“蘇董,最近氣色不錯。” 蘇沫看向他:“你想說什么?” “你不想問點什么?” 蘇沫頓一頓,才道:“他……怎么樣了?” 老趙搖頭:“我不知道。” 蘇沫看著他:“那你讓我問什么?” 老趙笑:“沒想到你這么直接。” 蘇沫白他一眼。 “好,不瞎說了,”趙祥慶收笑,“這些天他一直沒來公司,我打電話問老張,張老頭像是人也衰了,話也說不利落,只說老王和他談,談完以后家也不回,現(xiàn)在找不著人。” 蘇沫心里開始發(fā)慌,沒做聲。 趙祥慶認真道:“當時提名獨董,高層不是沒有爭議,與公與私,他完全可以反對,但是據(jù)我了解,他投了贊成票,我估計,這事就連王亞男都沒想到……” 蘇沫再也待不住,起身說:“對不起我還有事,先走了。” 下了樓,上車撥電話,卻再也撥不通。 夏日將至,夜空深遠,零碎星光閃爍,若隱若現(xiàn),更顯寂靜無邊。 王居安坐了一宿的火車。 臨時起意,買不到機票,也找不著臥鋪,他不記得以前是否坐過這種綠皮火車,他的回憶里呈現(xiàn)出茫然狀態(tài),仿佛一個斷層,而曾經(jīng),他刻意忽略這個斷層的存在。 此時,刺眼的燈光,呼嚕陣陣的鄰座,雜亂而渾濁的空氣,夜里昏暗的站臺,又像是無形的命運之手營造的顛沛流離的夢境,無數(shù)次,他希望自己只是在一場不知誰的夢里,醒來后,一切照常。 火車途經(jīng)數(shù)不清的城鎮(zhèn)站點,到達目的地時已艷陽高照,王居安抬頭看去,站臺旁的矮樓上支起的兩個油漆斑駁的紅色大字:云崗。 相比其他乘客的肩背手提,獨他兩手空空,渾渾噩噩之際,像是迷失旅途的過客。 火車站外邊就是一條筆直官道,塵土飛揚,城鄉(xiāng)結合部風格的建筑林立兩旁。到了公交站臺,卻一直無車,旁邊一個開三輪摩托的問:“你去哪里?” “廟山。” 那人嗤笑:“去鄉(xiāng)里你坐公汽?幾天也到不了。” “還有多遠?” “要看你到哪個灣子,我開過去至少五十分鐘。” “路熟嗎?” “熟,不講價。” 王居安上了車,后座狹小,他彎腰曲背,一路顛簸,黃土拂面。 越往前行路越窄,道旁的白樺樹被成片農(nóng)田代替,坑洼小道從繁密枝葉處向遠方延伸,連接起數(shù)撞灰撲撲的矮樓。那人把車橫在一灘水洼前:“過不去了,前面就是吳家灣。” 王居安給了錢,仍無讓人找零的習慣,穿過墳場田野,一路問過去,瞧見旁邊的樹蔭下坐著位老人,跟前是一爿菜地,不遠處一個農(nóng)婦在地里摘菜,手掌寬厚粗糙沾染泥濘,地里的菜卻鮮嫩水靈。 那農(nóng)婦聽見腳步,回頭看見外鄉(xiāng)人,道:“往前面是農(nóng)家樂,但是我們這里菜便宜,留著自家人吃的,不放農(nóng)藥,您買些過去讓他們做。” 王居安道:“我不買菜,”他看一眼輪椅上的老人:“怎么手腳都給綁上了?” 農(nóng)婦像是被人問慣了,頭也不抬道:“老年癡呆,不綁著他會到處走,一把老骨頭要是掉進田里不得了。” 王居安問:“一直這樣?” “年前還好,現(xiàn)在時好時壞,好的時候也有,不好的時候誰都不認得。” “你是他什么人?” “我是他姑娘,我下頭幾個弟弟meimei都出去打工了,難哦,只剩我哪里都去不了,要有人看著他。” 王居安不說話。 農(nóng)婦這才抬頭細瞧過來,外鄉(xiāng)人正看向那老人,臉上的表情有些奇怪,站了一會,他轉(zhuǎn)身往回走。農(nóng)婦不覺呆立,手中簸箕忽然落地,還帶著露水的絲瓜萵苣滾落一地,她喃喃念一句:“小五?” 王居安早已走遠。 農(nóng)婦追不及,只得喊:“等會,等會……” 他頭也不回。 農(nóng)婦還想追,又顧著老人,跑回來問:“爸,爸,你看見了吧,那是小五吧,爸,小五回來了。” 吳久發(fā)眼神混沌:“小五?小五啊……” 農(nóng)婦著急,嗓間帶哭腔:“他從小就調(diào),頭上兩個漩,一歲多點就去玩炮仗,差點炸瞎眼,眉毛上一道印……”她一把鼻涕一把淚,“媽死得早,我從小背著他,種地背著,上學背著,做飯也背著,我認得他,我還認得他,那眉眼就像我們家的人……” 吳久發(fā)忽然清明了些:“老大,你哭了幾十年,一直怪我把他賣了人,當時太窮,養(yǎng)不活……” 農(nóng)婦見說不通,再往遠眺,哪里還看得見人影,干脆一屁股坐田埂子上嚎啕大哭。 王居安徑直走上大路,攔不著車,也沒想著要去攔車。 日頭當空,襯衣汗?jié)瘢ぴ诒承纳希p腳卻機械般的前行,他走了一下午,又瞧見火車站的舊樓,這回卻在公交車站看見開往省城的長途汽車,頓覺疲乏,上了車,晚間到了市區(qū),隨便找了家旅館住下。 陌生的房間,一切從簡,窗外的世界卻是燈紅酒綠車水馬龍。 當初來這里競標,鮮衣怒馬前呼后擁談笑風生,如今故地重游,卻是塵滿面,鬢如霜。 這一晚半睡半醒,清早起來,頓感空虛,呆坐了小半日,勉強洗漱完,叫了輛出租車,前往西山寺。 廟里,香客盈門,佛龕前香燭環(huán)繞,一如當初,只是大和尚的禪房卻沒上次那樣容易接近。 王居安才往里走,就被人攔住,王居安說:“我朋友姓蘇,是住持的俗家親戚,托我過來看看他老人家。” 年輕和尚進去請示,不多時出來回復:“住持師父說了,并不相識。” 王居安直接道:“我有段佛偈,一直不太明白,特地來向住持請教。” 小和尚度他氣勢,網(wǎng)開一面:“正好住持今天得空,也許能見上一面,要不施主先跟我去前面添點香油錢?” 王居安捐了些錢,再過來時,正好看見那房門敞開一半,禪房里金碧輝煌,顯然重新裝修過,里間有個滿臉油光肥頭大耳的中年和尚,那胖和尚邊打呵欠邊踱著步,王居安心里疑惑。 小和尚倒樂淘淘地又進去一趟,不多時出來說:“住持請您過去說話。” 王居安道:“不是他。” 小和尚不解:“怎么不是?屋里那位就是我們住持。” 話音未落,旁邊一掃地僧淡淡開口:“施主來晚一步,我?guī)煾福郧暗睦现鞒郑蟼€月已經(jīng)圓寂了。” ☆、第86章 王居安微怔:“圓寂了?” 掃地僧道:“膽囊和胃都出了點問題,住了兩個月的醫(yī)院,沒扛住,仙游了。” 王居安說:“年紀大了,器官老化,你們這里,以前的伙食估計也一般。” 掃地僧閑話道:“去看病,有醫(yī)生說了,膽囊這東西,不管是吃葷太多還是常年吃素的,都好不了,還是要營養(yǎng)均衡。” 王居安笑笑:“上回他叫我出家,我勸他還俗,他千算萬算,怎么沒給自己算上一卦?” “說的是,”掃地僧一點不計較:“我以前也問過他老人家,師父說了,他往常給人算命,不管好不好,最后都要加一句種善因方得善果,這輩子說了沒有上萬也有幾千,難道還要給自己說上一遍么?” 王居安聽得一笑,掃地僧也笑,兩人都不覺大笑起來。 小和尚卻不懂,仍是問:“施主你想算命啊?新住持也能算。” 王居安笑得眼眶有些發(fā)潮:“前半輩子它怕我,后半輩子我煩它,你說我還算不算?” 他轉(zhuǎn)身走人,仿佛適才的笑耗盡元氣,心里麻木,回去賓館的時候,叫人送來一打酒水,胡亂塞了幾張大鈔過去,不等服務生道謝,一把摔上門。 王居安提著酒瓶靠在床頭翻電話,一個星期沒開手機,各種信息幾乎擠爆,他一頁頁翻過,卻迅速略過那女人的來電短信絕不細看,刪除了事,又收到兩則總經(jīng)辦發(fā)來的信息,對方委婉詢問,董事長辦公室里的物品是否需要處理。 他感到好笑,抿一口酒,酒水冰涼,味道辛辣,他一時嗆著,劇烈地咳嗽,忽然想起來,辦公室的筆記本電腦里還有兒子的照片,又閉眼靠了一會,方拿起電話訂機票。 兩天后,王居安重回安盛,董事長辦公室里雖無人,但擺設上已有變化。知道他來,早有做it支持的員工等候一旁,替他永久刪除私人電腦里的相關項目和機密文件。外間,秘書敲門,仍是稱他“王董”,又神色尷尬道,小王先生在總經(jīng)理辦公室里,想請他過去說話。 王居安想一想,并不推辭。 進門一看,跟在他后面混了二十多年的“兄弟”正人模狗樣地坐在大班桌后笑瞇瞇瞧著他。 王居安直接在跟前的椅子上坐下。 王思危笑:“瘦了。” 王居安開門見山:“你知道多久了?” 王思危想了一會:“沒多久,也就兩三個星期,”又嘆,“老太太心里可真能藏事。” “還在回味?”王居安笑一笑,“坐牢你屁股下的椅子才是正事。” 王思危變了臉色:“你什么意思?” 王居安舒舒服服靠向椅背:“她能把你扶上這個位置也能把你弄下去,她當初怎么對我,以后也能怎么對你。” 王思危不以為然:“不一樣,我們身份不一樣,我和她是親姑侄,你和她算什么?” 王居安笑:“商場無兄弟,一旦涉及利益,父子兄弟反目成仇也是有的,血親算個屁,何況你這人……” “我這人?我這人怎么了?” “你有幾斤幾兩,大家都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