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這,不會有人來打擾了(一)
隔天,酒樓重新開業,我一大早就跟著四個掌柜一塊去酒樓,今天是杜成教我練琴的日,不得不早起。 到的時候,杜成果然已經在“音”字間了,進去的時候,他正對著手中的琴弦發呆。眉目間nongnong的憂傷,額間都擠出一個淡淡的“川”字。 “師父,今天是不是可以罷課了?”我坐到他對面,打趣著說道。我都進來好一會兒了,他卻一點也沒察覺。 杜成眼中光芒閃動了一,他淡淡地說:“你倒是巴不得能罷課,我真是看走眼了,怎么就收了你這么個榆木疙瘩?教了半個多月,連最簡單的指法都沒會!你.” 見杜成有越說越來勁的勢頭,我連忙打斷他,“師父,我錯了,您老人家別生氣” “老人家?”杜成抬頭看了我一眼,“我很老嗎?” 我頓時有種想翻白眼的沖動,我只是隨口一說,二十多歲的人,怎么會老呢?不等我解釋,杜成突然落寞地低頭,喃喃道:“是老了呀,從十六歲開始,整整十年,如今我都二十六了。” 羽墨姑娘今年才十八,十年,那杜成豈不是在人家還是小蘿莉的時候就暗生情愫?雖然驚奇,但對于他的哀傷,卻還是是忍不住暗暗嘆息,愛情,害了多少癡男怨女! “羽墨說,如果我要走,隨時可以走,她怎么能說出這樣的話?十年的時間,我以為她對我多少是有些感情的,可她說這話時,表情是那樣淡然,那樣平常” “男人總是為受某個女人的折磨而來到這世上的,不是嗎?”我笑著調侃道:“如果羽墨姑娘真不要你了,酒樓就是你的第二個家,我們這漂亮姑娘也很多呀,絕不比醉生夢死的差!” 杜成因我這些玩笑而淡淡地勾了勾唇角,“想想真是可笑,我心里一直裝著她,她心里卻一直裝著另一個人,即使她這樣對我,我依然舍不得離開” 忍不住在心里再次嘆息,杜成這樣的男人,就像當初的王涼,注定他們此生要為情所生,為情所傷,為情迷茫,為情執著。他們不會因為旁人的幾句話或幾個巴掌就清醒的。各人都有各人的劫,在劫難逃。 “我唱歌給師父聽吧。”不等他回答,我就低低吟唱起張杰的《這,就是愛》。 我雖然不喜歡樂器,但我喜歡聽音樂,沒事就會插上耳機聽mp3,所以很多流行歌曲我都倒唱如流,再加上水煙月美麗的嗓音,聽起來也挺享受。 但唱著唱著,我發現杜成逐漸呆愣著低眼盯著眼前的琴弦。正疑惑,他突然用十指輕輕撫了撫琴弦,低聲念著我剛唱過的歌詞:“以為得到時間的青睞,以為旅途沒有意外,以為每天都會說晚安,但是有你,就沒有不安,這,就是愛。” 十指猛然一撥,手的古琴就漸漸發出一陣悠揚連貫的曲調,居然就是這歌的曲調。 “師父,不如這樣吧。你以后就不要逼我琴了,改成我唱歌給你聽,你可以隨便在任何地方彈奏這些歌曲,只要別說是從我這聽到的就行。你要是覺得遺憾,我再免費送你一個徒弟好了。”我笑得一臉諂媚,趁著杜成感慨的空檔趕緊說道。 我實在不想隔天就來受這份罪,他要是讓我來欣賞他的琴音,我會更加樂意點。實在不行,就把媚娘拖來,她不是羨慕嘛,就讓她來當當杜成的徒弟,讓她過足花癡的癮。 “罷了!罷了!”杜成擺擺手,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真是朽木不可雕!” “怎么是朽木呢?本公看著可是一只美麗的杜鵑鳥。” 我先是一愣,接著微微皺眉,心中暗罵,你才是杜鵑鳥,你才是長著兩只小翅膀的畜牲!房門被打開,錦黎一臉慵懶地立在門前,身后是那個叫尹田的“移動銀行”,還有一臉心虛的媚娘。 “這個,錦公是來挑雅間的。”媚娘訕訕地解釋道,也不知道他們在外面呆了多久,都聽到了什么。 “杜先生,這么快,又見面了。”錦黎瞟了眼杜成,笑著說道。 “錦公。”杜成淡淡點頭,應了一聲。 我卻一驚,這兩人認識?雖然是從錦黎口中知道杜成的存在,可依杜成的性情,我并不認為他們相熟到這個地步了。 “聽羽墨說,杜先生要離開醉生夢死了?”錦黎繼續笑得一臉慵懶,問道。 杜成的手早就揉成一團,臉上是死灰一般的灰白,唇角有隱隱的顫動,半晌,他才淡淡地說:“沒有,我還不打算離開醉生夢死。” 這個時候我再看不懂,我就真得是睜眼瞎了,原來羽墨姑娘心中那個人是錦黎! 我忍不住抬頭看了錦黎一眼,他也正挑著那雙桃花眼,眼角帶著邪氣看向我。我不禁在心底哀嘆,看起來明明就是個色胚,這些女人腦里到底怎么想的? “今天就到這吧,我就先告辭了。”說完,杜成就逃似得離開座位,還險些撞到桌腳,我看著杜成慌亂的背影,給了媚娘一個眼色,她自然是巴不得,跟兔一樣速地跑去。從前晚的事后,媚娘就很怕跟錦黎呆一起了,那張小粉臉也嚇得慘白慘白的。 “那錦公選得那塊玉牌呢?”我笑著問,錦黎也一臉自然,就仿佛前天晚上什么也沒發生。這也是我沒跟錦黎撕破臉皮的一個原因,記住該記住的,忘記該忘記的。 錦黎修長的手指捻起那塊玉牌晃了晃,那個“牌”字就那么清晰地暴露在我眼前。 我瞇瞇眼,那老娘就陪你好好玩玩。 “錦公,可是挑到間有意思的雅間呢!” “是嗎?”錦黎又看了眼那塊玉牌,轉手就丟給身后的尹田,跟著我進了“牌”字間。 其實,這間“牌”字間,擺設雖然豪華,卻沒有什么特色,正對那面墻畫了張大大的紅桃a和一張小丑圖像的紅色大鬼。剩面墻都用貼有米色的墻紙,墻紙上面寫滿了密密麻麻的黑色楷體,不是詩詞,也不是佛語,而是撲克牌的各種玩法。 我拿起紅木方桌上的一副用光滑硬紙殼貼圖而成的撲克牌,歡快得洗了兩牌,錦黎好奇地看著我將牌拉成如彈簧般的形狀,問:“這是什么?” “牌,撲克牌,有幾十種玩法,錦公可以看墻上貼得規則。”我說著又交錯地洗換了牌,單手按著撲克牌將牌重新放回桌面。 “那就那個‘斗惡霸’吧。”錦黎也盯著那幾行字看了有一會兒了。我在心底輕笑,其實,這“斗惡霸”就是斗地主,在家沒事的時候,我和知知,阿明就會經常玩這個。錦黎正好挑了個我拿手的,好歹我也是阿明教出來的,雖然比不過阿明,但和同打的時候,可是很少輸的。 “可以。”我點頭,又看了尹田一眼,說道:“不過,這個要個人玩才有意思,那就我們個吧。” 尹田在聽我這么說后微蹙了眉頭,見錦黎一副“就這么辦的”表情,才匆匆瞟了眼墻上的規則,不甘不愿地坐了來。 頭一把,錦黎做莊,我和尹田一隊,尹田顯然是向著他家主,每次錦黎出牌他都不用大的牌壓他,正好給我把小點牌出完的機會,最后以一張二報單收尾而贏。第二把,我讓莊,尹田做莊,我和錦黎一隊。尹田的牌很好,幾把甩得就剩一張牌,錦黎用大小鬼當炸彈壓了尹田一把,也開始行云流水般甩牌,因為沒有大小王了,二就是最大的,錦黎最后甩了張二出來,就報雙。不等他的笑意抵達眉心,我突然制止了他想繼續甩剩那對牌的動作,笑著扔四個四,“不好意思,錦公,這張二我壓了。” “你不是和本公一隊的嗎?”錦黎的表情一僵,挑眉不解地看著我。 我繼續像外扔牌,很快就把手中二對帶二扔完,拍了拍空著的手,一臉燦爛地回看他:“這世上哪有永遠的一隊呀?在斗惡霸的時候,我們自然是一隊,可惡霸斗去了,為了爭莊,我們就是對手了。” 錦黎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眼,嘴角似有似無地笑笑,認輸地扔了牌。 第把,摸完牌,我發現自己缺張七,如果沒有這張七,我手中的單牌連不起來,會很難走完牌。我看了看那張底牌,不如,就賭一把。 我沒有讓莊,翻開牌,心里輕輕呼了一口氣,運氣還真是好呢,底牌是一張七,兩張二,我從連到k甩出去,沒人壓,我又走了個二帶張,錦黎突然問:“你報牌了嗎?” 搖搖頭,錦黎沉默著看了我眼,似在思量什么,最終,他吐出一個字:“走!” 然后,我就將手中剩五張連牌,從10到a扔完。 錦黎一從椅上跳起來,“你不是沒有報牌嗎?” “一把牌不用報。”我笑得親切,淡淡地解釋,“不信你看身后,規則上可清清楚楚寫著,剩一張或兩張的時候,需要報牌,否則算詐牌。” 錦黎的臉色陰了陰,旋即扯扯嘴角,笑意很深,“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