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噩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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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寅在府里待了沒有半個時辰就又要離開,文哥兒依依不舍,如墨玉般漆黑的眸中蓄滿了淚水。 秦寅瞧著也十分心疼,摸了摸他的小臉,答應了下次回府會親自教他學騎馬,文哥兒才重展笑顏。 “文哥兒年紀小,等學了騎馬,你做jiejie的要多帶著他一些?!鼻匾侄诹饲貙幹畮拙?。 他是知道文哥兒和秦寧之感情不好,變著法子勸他們姐弟兩個多相處。 秦寧之心里明白,乖乖地應了一聲。 “果真是長大了?!鼻匾牧伺乃募?,有些欣慰又有些可惜。 秦寧之嘴角抽了抽,她怎么覺得父親對她的轉(zhuǎn)變好像并不是很高興。 送走了秦寅,秦寧之便回了清寧院。 她招來了青瑤,問道:“父親跟母親說什么了?我瞧著母親臉色不大好。” 剛剛送父親的時候,母親雖然掩飾得極好,但眸中的憂慮不安還是被她察覺到了。 她上一世在晉國公府的時候養(yǎng)成了察言觀色的習慣,這一世又害怕會再一次失去父親母親,對他們就格外上心,生怕錯過了什么。 青瑤是母親的人,她方才特意留了青瑤在墨香居,就是為了有什么事好問她情況。 青瑤覺得如今姑娘可真奇怪,往常姑娘可是整日里想著往外跑,從來不管府中事的呀! 不過她還是老老實實答道:“奴婢也不清楚,不過聽畫眉她們說,好像是宮里頭出了事,所以老爺最近才會忙碌?!币膊煌媲匾忉屵t遲不來看望秦寧之的原因。 宮里頭出了事? 秦寧之瞇著眼睛想了半響都想不出上一世這個時候?qū)m里到底出了什么事。 文昌帝是個很賢明的君主,在他的治理下大明一直是風調(diào)雨順,京城內(nèi)宵禁后可是連房門都可以不落鎖的,更別提管理森嚴的皇宮。 除了多年后,鋮王意圖謀反被斬殺在了太極殿前。 可這也算不得什么大事,文昌帝將此事瞞得極好,除了皇宮里的人,京城內(nèi)鮮少有人知道這件事,若不是鋮王被斬殺的當晚顧景元跟她在一起,她也不會知道這件事。 其實那個時候她就該知道顧景元是個冷血寡情的人啊,鋮王世子跟他是一塊兒長大的朋友,鋮王因謀逆被斬殺了,鋮王世子又怎么可能活得下去? 她當時聽得都心驚rou跳。 可顧景元連眉頭都沒皺一下,因為在睡夢中被人吵醒,向來涼薄的聲音里還帶著一絲不耐煩,“知道了,退下吧!” 或許是剛成婚,對她還沒有太厭惡,還安慰了她一句,“睡吧,不是什么大事?!?/br> 她當時愛他如命,聽了他這句安慰,只覺得像吃了蜜一樣甜,那些害怕疑慮瞬間拋到了九霄云外,還大膽地伸手抱住了他的胳膊,“我不怕!” 顧景元低低笑了一聲,她當時覺得甜蜜,現(xiàn)在想來只覺得冰寒徹骨。 鋮王世子,是他的朋友啊! “姑娘,姑娘!”青瑤見秦寧之僵在那里臉色不對,忙喚了她兩聲。 秦寧之才從回憶里走出來,垂眸掩下自己的情緒,低聲道:“我沒事,你先退下吧!” 她心里有些煩悶。 或許是顧長寧那封信的緣故,她今日總是想起顧景元,想起跟他在一起的點點滴滴。 這真不是一件好事兒。 不過宮里的事,也的確是晉國公府的人更容易知道。 她在想貿(mào)貿(mào)然就斷了和顧長寧的關(guān)系會不會不太妥當。 當年父親的死,沒那么簡單,或許她該先利用顧長寧,就像上一世她利用她一樣。 ******** 當天晚上秦寧之沒有睡好,她做起了噩夢。 夢里面一會兒是父親神色匆匆跟母親道別的場景,一會兒是母親觸柱身亡滿身是血的場景,一會兒是顧長寧拉著她的手偷偷去看顧景元的場景,一會兒是她和譯表哥被人陷害后混亂不堪的場景。 明明前一刻還抱著她安慰她父親一定會平安歸來的母親,下一刻就倒在了血泊中,額頭上汨汨地冒著血。她拼命地想止住血,拼了命地哭喊,可是怎么也止不住血,怎么也止不住,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母親溫熱的身體一點點變冷,自己的哭喊嘶叫成了無能為力的笑話。 “你以為你父母的死只是意外嗎?撫遠將軍的女兒真是蠢得令人發(fā)笑?!?/br> “老爺,從前那位讓我們解決方氏的貴人又出現(xiàn)了,這次是要我們解決文哥兒和寧之,這文哥兒好解決,反正被養(yǎng)廢了,寧之如今嫁到了晉國公府,咱們怎么動手?” “沒想到所謂的忠烈之后居然干得出這么不知廉恥的事情來,真是糟蹋了她父親母親的英名,糟蹋了顧二公子清白無暇的名聲!” “還跟她廢什么話!趕緊解決了她!這女人從娶進門來的那一刻就是國公府的晦氣!是景兒的污點!如今干出這等污糟下作的事兒,哪怕是皇上又敢置喙國公府半句?趕緊讓她去死!” “送她去莊子上吧!” “景兒,這種女人一日不死一日就是你的污點!” “她死了也還是我的妻子,抹不掉的,既如此,放過她就當是為我積德。” “寧之,別怕別怕,你父親一定會平安歸來的?!?/br> “老太太,二爺他,戰(zhàn)死了!” “父親!”秦寧之被驚醒,猛地坐了起來。 守夜的青瑤聽到動靜,趕緊趿了鞋提了燈籠過來,一邊撩開紗幔,一邊問:“姑娘,怎么了?是不是做噩夢了?” 秦寧之被驚出了一身冷汗,腦子也混亂不堪,疼得厲害。 青瑤透過羊皮紙燈籠發(fā)出的昏黃光亮看到了秦寧之蒼白的臉色,嚇了一跳,忙伸手探了探她的額頭,見沒發(fā)燒,才松了一口氣。 “姑娘,不怕不怕,噩夢而已?!彼置嗣貙幹暮蟊常瑵皲蹁醯囊黄?,確定了秦寧之是做噩夢被嚇著了。 沒想到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的姑娘竟然會被一個噩夢給嚇著,真不可思議。 “姑娘,奴婢給您點一盞燈,在這兒看著你睡,就不會怕了。”青瑤收起困惑,輕輕拍著她的背,柔聲安慰。 秦寧之才恍恍惚惚地回過神來。 她轉(zhuǎn)頭看向青瑤,死死地盯了她半響,直到確定這是十六歲的青瑤,還沒有被晉國公夫人活活打死,才徹底松了一口氣。 她多希望所有的一切都是噩夢,只是一場夢,一場夢而已。 “青瑤……”一開口,眼淚就撲塌撲塌地掉了下來。 青瑤又是擔憂又是詫異,“姑娘怎么了?” 姑娘病好之后就有些奇怪,性情像是變了個人,往常被人冤枉了肯定喊打喊殺,今天居然還反將了二姑娘一軍,這也就罷了,畢竟是好事,可她聽青芽說,姑娘吩咐要燒掉書閑郡主寫的書信,這太不正常了! 到底要不要去跟太太說啊,要不去廟里面求個符紙? 青瑤胡亂地想著,卻聽到秦寧之隱忍著哭腔的聲音,“青瑤,我害怕……”#####